容淮一夜没睡,眼里都是红血丝,守着容谨。
肖绒换了身衣服,也没回去,容谨的助理和管家处理着后续,第二天等容谨醒过来,看到肖绒和容淮,自己也哭了。
她是一个很要强的女人,也是一个很狠心的女人。
但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孩子去死。
当年得知自己孩子被容筝换了都没这个直观。
毕竟她跟刚出生的肖绒从没见过,可是好不容易认回来的女儿,如果在她眼前死去,那简直是重创。
“你们没事就好。”
容谨面色苍白,她躺在病床上,看着肖绒额头的纱布,还有被包得大了一圈的手掌,“怪我。”
她是真的后悔。
后悔自己对容筝最后一丝的心软。
变相的囚禁根本管不住那个和她小姨一脉相承的疯子,容家三代的恩怨,终究还是长辈造孽。
而她也没想到容谜会救她。
她明明对这个孩子不好。
而现在,害得她彻底没了小腿,连站起来的资格都没有了。
“妈,小姨怎么会……”
容淮的声音还是哑的,“我之前看她,她还是躺在床上的。”
容谨拍了拍他的手,“我会解决的,你们去看看小谜就好。”
肖绒嗯了一声,她跟容淮在外面站了好一会,隔了好久才抬腿。
ICU每天定时开放几分钟,容家有的是钱,倒也没必要跟
集体那样探视,单独的病房,全面的设施,就是在隔开的探视去看着。
容谜闭着眼躺在上面,瘦弱又稚气,长发被剪了,看上去像个小孩。
肖绒都不知道她这么一个走路都很费劲的人是怎么一跃而起的。
那样的高台,瞬间的拉扯,断线风筝一般的掉落,车轮碾上□□的癫狂。
那是她的亲妈妈啊。
肖绒越想就越难过,眼泪也止不住,一边哭一边擦。
荆天月跟洪则站在走廊尽头隔出来的吸烟处。
“肖绒的脸没事吧。”
洪则问。
荆天月摇头,“没什么事,小擦伤而已。”
她的指缝夹着一根烟,“就是烦。”
她自己也不是没遇到过大事,但是这事发生在肖绒身上就足够让她提心吊胆。
那一瞬间心都凉了,“怎么这么多破事。”
荆天月的声音本来算低,抽了烟之后更是有股腔,洪则完全免疫,也理解她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觉得还不如不跟容家扯上关系?”
“是啊,我家不好么,我给她一个家,这样的家其实不要也罢。”
她口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和惊惧之后的颤抖,洪则能懂她的心情,“容筝被抓了,但是不好判。”
“精神有问题?我看她清醒得很。”
荆天月嗤了一声,“杀人未遂。”
这两天网上也不是没有号写长文扒这事,本来是一个民生新闻,牵扯上了明星,又顺藤摸瓜翻到了商业圈子。
肖绒的身世倒是被扒了个干干净净,连带着容淮,还有他们的父亲。
很多人都说肖绒算是星二代了,可是也太惨了。
也有人说她命好,被送走还能一飞冲天,天生就不是寻常人。
荆天月翻了翻,觉得好笑,命好是这样的?
世界上哪有百分百的命好,容谨还不够命好,容家的长女,出生的时候就被指明要继承资产的,但是她小姨大着肚子进了家,给她生了个妹妹。
这个妹妹跟她相互比较,连男人也一样,不惜借精生子。
外表看着名媛,实际里面都是死水。
“容筝那个丈夫把他放出来的吧,现在也被抓起来了。”
洪则叼着烟,他看着外面的高楼,他跟荆天月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圈子里长大
,其实生活远比戏剧精彩,跌宕起伏,有烂透了的家庭,也有不错的家庭。
只是看有没有那个运气得到而已。
“不过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儿,你家肖绒的伤,估计行程要往后退了。”
荆天月当然知道,肖绒的现在吃饭都费劲,手上的伤很疼,人半夜还睡不着,老做噩梦,搞得跟骷髅架子一样还有小报纸说她吸毒。
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赶出来写新闻了。
容淮也问起肖绒这个问题。
“那你的演唱会,会耽搁吗”
肖绒:“不会,我很快就好了。”
她笑了笑,看了眼自己的手,手心的伤总是难好,其实比起□□的,精神上的更痛苦。
她老梦到容谜,梦到那天容谜的眼神,带着决绝,又带着嫉妒。
容谜昏过去的最后一眼好像夹杂着太多的情绪,让肖绒很难不多想。
你怎么了。
你怎么了。
我能为你做什么。
她和容淮站在玻璃窗前看了又看,没想到还真等到了容谜的苏醒。
在容淮激动的按铃的时候,容谜看着这两个人。
真的兄妹,长得也比她和容淮像多了。
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她和肖绒没有被换,她们都在容家长大,相安无事。
也到底是梦,一醒来就是熟悉的没有知觉。
被碾的痛时隔多年重返,曾经的容筝说:“小谜,你妈妈实在太不像话了,怎么可以丢下你呢,害的你……”
结果是容谜亲妈的容筝亲自开车碾坏了亲女儿的腿。
一左一右,都被容家的长辈折腾坏了。
她就是一个破败的玩具,早就没了价值。
她看着肖绒,肖绒也有伤,可是她站着,伤了都让人感觉到她的不平凡。
是容谜曾经向往的那种特质。
她当然不知道自己多羡慕她。
可是有些东西羡慕不来,肖绒的路也是她自己闯的。
容谜冲肖绒笑了笑,说:“可以让我见见她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再补绿字
第109章 遗憾
肖绒一时间分辨不出容谜说的“她”是谁。
“谁?”
容筝做了个口型,肖绒问了问容淮,可是容筝一时半会也不让见,警方处理也需要时间。
容谜听了也没再坚持,又闭上了眼。
肖绒又站着看了她好久,才走出去。
容淮和她并肩站着,那边洪则还在打电话,荆天月就自己走过来。
“谨姨做完笔录了,你要去看看她么?”
荆天月对肖绒说,一边看向容淮,容淮看上去也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
“去的。”
容淮跟着应了一声。
这两天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容谨一只手打着石膏,还在病床上办公。
容筝果然是她那位丈夫放出来的,这俩人虚假夫妻那么多年,谁都看得出各玩各的。
能帮容筝这个忙,想来也是因为什么好处。
但他也没想到容筝能这么疯的。
一直在说自己并不知情。
容谨在医院还得处理这些事,头上也有伤,时不时就得休息一会。
肖绒他们过来的时候她的助理刚把电脑合上,看到来人,打了声招呼。
容谨看到肖绒,其实也不知道说什么,她的歉意太多,以至于两个人对视好久都死沉默的。
反而是容淮打破了这种沉默,“妈,你还好吧?”
容淮走进,被容谨拉住手,“没事,你呢?”
“绒绒呢,我听助理说你都是皮外伤?”
肖绒点头,“膝盖嗑到一点,涂涂药差不多就好了。”
“反倒是容谜……”
她低下头,想到容谜那双眼睛,觉得对方清醒得可怕,但是她从来不问。
容谨闭了闭眼,“如果不是小谜。”
她也没想到容谜会这样,容谜很少走动,她的腿穿上假肢其实走得并不困难,但是需要常走联系。
可是容谜不愿意,一年到头走路的次数屈指可数,难得走一下都是跌跌撞撞的。
和肖绒还有容淮出门,她倒是不坐轮椅,就是走得很慢,看上去是一个很正常的女孩。
那一瞬间被推开的感觉容谨还记得,她对容谜的感情很复杂。
有厌憎也有怜悯,毕竟养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但是容谜的存在提醒着她容筝的野心
,还有她这么多年都见不到的亲生女儿。
被拘禁的生涯,容淮被她送出去,她和容谜相依为命,互相折磨。
“她……”
容谨也知道容谜现在的状态,腿被车轮碾过,假肢当场碎裂,更别提腿骨。
要站起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太困难了。
上一次的车轮碾过让她失去了左小腿,这一次的碾过,像是再次的凌迟。
残忍过头,让人于心不忍。
“我刚才去看她,”肖绒说,“她很累,说了几句就睡下了。”
容筝的疯狂回忆起来还让人心有余悸,几乎把人的心口都烫出了空洞。
而坐在床上的女人神色苍白,看上去就很虚弱。
肖绒也没再多留,临走前容谨说:“对不起。”
肖绒摇头,“我一直没什么我是容家人的感觉,您和我说没用。”
荆天月倒是在门外等她,她跟容谨本来也不熟,加上因为这个事有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