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真真在他手掌上,丝毫不敢动弹,乖得像是一条蜡蛇。
牧海道:“你以后不能再到他身上,这几日,自己先去谷里玩儿吧。”
梁真真回头瞧了梁小斗一眼,依依不舍的样子十分可怜,但还是听话地出溜到地面,朝外溜走了。
梁小斗:“……不过是发烧……”
“不是。”牧海神情严肃,直接了当和他说道,“并不是简单的发烧,在神山,你的灵气被抽去的太过厉害,现在……需要好好修养才行。”
他的神情太过严肃,让梁小斗忍不住联想到患者家属被医生告知绝症后,极力维持谎言的模样。
轻笑一声,梁小斗咂了下嘴巴,一把扯住牧海的袖子,用还哑着的嗓子道:“好,那你陪我一起休息吧。”
他说着用力扯了下牧海的袖子,打算将人拉上床,这原本就是牧海的房间,主人睡在床上天经地义。
梁小斗在生病,牧海下意识地顺着他,被拉得前倾,眼看着要扑到人身上,立即用手撑住身体。
两人四目相对,梁小斗顺着床边躺了下去,有些可怜道:“我就说是昨天太冷了,肯定是着凉了,这会儿睡觉身边要是没点热量,说不定病情会加重的。”
牧海看着他,半晌将他的手从袖子里拉了下来,梁小斗敛眸叹了口气。
哎,这招看来不管用。
他气还没叹完,忽觉握住他手的大掌一紧,紧接着床边的人一个翻身,轻飘飘地卧在了身旁。
牧海面容平静,将被子替他盖好,低声道:“你睡吧,要是冷,我就再给你加床被子。”
梁小斗根本就不冷,除了有点乏力,有点困,还真没别的地方不舒服。
闻言,立即侧过身,靠近牧海身边,有些开心道:“好。”
梁小斗生了病,山主大人肉眼可见的忧心忡忡,灵谷里的人都看在眼里。
原本梁小斗并不放在心上,但接下来几天,他昏睡的时间越来越久,有时候明明入睡的时候,是夜晚,但再一睁开眼,竟然仍是黑夜。
反观牧海,几乎再没睡过觉,一直守在他身边。
梁小斗每次只见到牧海神情愈加凝重,想要开口安慰的话便也说得有些气若。
“你这个模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占了你的床太久而惹得你不高兴了。”
牧海没有说话,只是把他抱进怀里。
等梁小斗再睁眼,入眼的环境以及身下床铺的触感都有了实质性的变化。
白色贴花墙壁,柔软的床垫,熟悉的好友江一尘,以及他家那条不苟言笑的大黄狗都一一出现在他眼前。
他竟然是回到了银河湾的家中。
江一尘见他醒来,几乎是喜极而泣,“小斗,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那只大黄狗也抬着鼻子凑过来,似乎再说,你怎么躺了那么久?
一脸茫然的梁小斗费力转动不太灵活的脖子,环顾四周后,疑惑更甚。
“我……我在做梦吗?”
一觉醒来怎么就换了地方,他这梦到底是在哪儿边开始做的?
江一尘明白他所想的事,急忙替他解惑:“是山主大人把你送回来的,他抱着你找到我的时候,可把我吓坏了。”
那一瞬间,江一尘脑海中闪过各种可能,眼泪当时就下来了,聂慎行拉都拉不住他。
即便此刻江一尘那张漂亮的脸蛋上也有些慌乱,他道:“小斗,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呀。”
他追问牧海,那人只是沉默道“他需要在这里静养,你好好照顾他”,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江一尘,只得守在梁小斗的身边。
好在梁小斗回来后,发烧的情况很快就好转了。不然他真的就要把梁父梁母梁二叔都找来了。
梁小斗愣了一下,手指动了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费力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
他的食指上端正地套着那枚戒指,正是他为牧海套在发梢上充当发扣的。
盯着那戒指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他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看来,我还得加把劲儿才行。”
江一尘不明所以,缓和了激动的情绪后,追问:“做什么?”
梁小斗缓缓放下手,盯着天花板,神情坚定:“加把劲儿追求山主大人呐。”
送上门
深夜,城市里的风带着浸染了一天的喧嚣,迎面吹来。
牧海落在熟悉的庭院里,望着漆黑的建筑一动不动。
房间里,一楼那只大黄狗警觉地站到了床边,黑夜中泛着绿光的圆眼里满是警惕。
看来,他的那位朋友还住在这里。
牧海缓缓走近,他每晚都这样悄悄前来,这只狗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守卫的时候发现这位奇怪的客人了。
大黄低吠了一声,见那高挑的身影朝着落地窗而来,伏底身子向后退了两步。
它严肃的神情,在牧海挥手打开落地门,进入屋子的时候,立即一变,摇了摇尾巴,凑了上去。
牧海摸了摸他的手,低声道:“他还好吗?”
阿黄尾巴摇得更欢,吐着舌头,歪脑袋蹭着牧海的手。
别墅里十分安静,牧海顺利无阻地来到了梁小斗的房间。
他向往常一样,站在床边,低头望着那熟睡的面容。
半晌,伸出的手,在探过额头的温度后却并没有收回,手指不由自主地流连在梁小斗有些苍白的脸庞上。
“吵着要办什么婚事,现在还不是病倒了。”他的声音虽然依旧冷清,字里行间却又泛着丝丝心疼。
猛地,他的手被人抓住,腰间也被什么一拽,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扯向床铺。
他很快稳住身体,哪知对方立即手脚并用,非要缠着他栽倒在床上不可。
原本沉睡的人此刻双眼明亮,没有丝毫睡意地压在他的身上。
“夜闯私宅,在我们这里,可是违法行为。”
房间的窗帘,他特意没有拉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牧海的脸庞紧绷着,像是负隅顽抗的犯人。
梁小斗使出了全部力气将他压得死死的,生怕他被抓住下一秒就不见人影儿。
要不是辰辰不同意给他准备,他真要拿副手铐将人就锁在他的床上。
梁小斗又气又怒,他醒来后,被江一尘按在床上吃了一波又一波的补品后,脑子里想的都是怎么“报复”回来。
也许是因为补品吃的太多了,他肝火太旺,晚上根本睡不着。所以,即便楼下阿黄那声低吠极为微弱,但他还是听到了。
眼见着咬牙切齿的人到了眼前,梁小斗那些报复又使不出来了。
“我不过是得了个重感冒,你就要把我扔回来,是不是太过分了?”
牧海倒是没有反抗,也没有转眼消失,只定定看着梁小斗那张生龙活虎的脸。
半晌,他缓缓道:“看到你好了,我就放心了。”
竟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
梁小斗气得牙痒,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顿时低头猛地朝着牧海的脖子就是一口。
他其实有想过,如果牧海又像上次一样绝情,自己是不是要真等到性命危急时,这个生性淡漠的人才肯现身。
上一次,他决定和牧海做朋友,但现在那想法早就被他扔到九霄云外了。
他说要主动追求山主大人,就真的想采取猛烈的攻势,紧紧抓住再不放手。
就像现在这样紧紧叼住。
但他又不敢咬太紧,生怕像上次一样,流了血,牧海大约是疤痕体质,伤口不爱好。
想到这儿,梁小斗立即松了口,似乎有点心疼和担忧,湿热温软的舌头在那齿痕上滑了一圈,仿佛在检查有没有流血。
被他压住的高大身躯立即僵住了,梁小斗感到他的变化,嘴角终于有了笑意,又低头在刚刚咬过的地方亲了一下。
这下,他的心情舒畅多了。
这么一圈折腾下来,大病初愈的梁小斗用光了积攒多日的力气,只得懒趴趴地摊在牧海身上。
但他怕牧海一言不合就消失,立即又用双手圈住牧海,像粽子一样缠住了他。
牧海忍了半天,终于开口了。
“我不是把你扔回家,只是觉得这里更适合你养病。”
梁小斗听多了这样的话,只敷衍地哼了一声,侧耳听着牧海坚实有力的心跳声,他开始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