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乱成一团,谁也没注意到身旁两侧和头顶的泥墙洞里发出“细细簌簌”的古怪声响,除了林避,他耳朵尖,刚给严玉骨仔细涂完防虫液,便注意到了墙里传出的古怪声音。
林避蹙眉道:“你们听见了没有?”
小银和老臭正围着小金上药,袁力、银框眼镜和赖三皮正忙着涂防虫液,看那架势,恨不得把全身都涂了个遍。
他们专心致志的做受伤的事情,都没注意到墙里传出的古怪声音。
严玉骨也没听见,但下意识地握紧了林避的手。
“什么?”
噼里啪啦!
如同海水涌入船舱一般,泥墙洞里忽然疯狂涌出一大片虫子!有蜈蚣,臭虫,蚯蚓……总之,只要是喜欢呆在地下或阴暗处的虫子们,争先恐后的,全部都从泥墙洞里涌了出来!
怎么回事?!
“虫子!”小金脖子上刚贴上一块纱布,眼睛红红的,情绪还没来得及稳定,一见虫潮,霎时又崩溃了,脖子上被撕下一块皮肉的伤口隐隐作痛。小银察觉她情绪不对,伸手刚碰上小金的衣袖,就被崩溃大哭的小金甩开。小金尖叫着推开小银和老臭,娇小的身躯里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如同滚保龄球一般,撞开林避严玉骨两个大男人后,就往暗道深处跑!
“小金!”
“姐姐!”
剩下的人惊呼出声,林避和严玉骨对视一眼,率先追了上去,赖三皮等人也急忙跟在后边。
“猫儿弟!十弟!等等我们,别乱跑!哎!跑错路口啦!那里不通愿村!”
许是肾上腺素爆发的缘故,小金跑得飞快,且如无头苍蝇一般,跑一段路看到岔口就钻!
林避和严玉骨两个大长腿竟然追不上她的步伐,在背后狂喊:“小金!别跑了!不能乱跑!”
小金根本听不进去,方才虫潮像下雨一样,噼里啪啦的,忽然就涌了出来,有几只不知是蜈蚣还是蚯蚓的虫子,落到了她的头上,甚至还有一只,竟然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救命啊!救命阿!”
林避和严玉骨追不上小金,赖三皮他们追不上严玉骨。
一行人就这么在暗道里被虫潮吓到走散。
“小金等等!”林避气喘吁吁的朝小金的背影喊道。
小金却恍若未闻,一个劲的往前跑,看到岔洞,就拼命往里钻,时而往左,时而往右。
幽暗的暗道,时而狭窄可供一人同行,时而宽阔可供两人并肩行走,眼看严玉骨追上了小金,要扯着她的衣服了,前方的道路忽然变得十分狭隘起来,需人贴着墙壁才可穿过。
小金身形小且骨头软,跟泥鳅似的,哧溜一下,就穿了过去。但这可苦了背着鼓鼓囊囊行李的林避和严玉骨。两个人卸下背包,贴着墙钻过去时,小金已没了踪影。
他们面前摆着三条平行岔到,也不知道小金刚刚进的是那一条。
前不见小金,后不见赖三皮等人的。林避和严玉骨站在三道岔口前发愁,小金进的到底是那一条路呢?
“听声音。”严玉骨松开林避的手,提着手电照向三道黑咚咚的岔口。
林避耳感极佳,竖耳聆听了一会,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抓到。
严玉骨倒是在左边的岔口地板上有发现。当他的手电照到右边岔到时,地面上会反射出一点光亮。他走过去,蹲下身,拨开那处泥土。
反光的是一枚水滴状的小小耳坠。
“猫儿。”严玉骨捡起那枚耳坠给林避看,“你眼熟这东西吗?”
林避眨眨眼,“小金小银戴首饰吗?好像不带吧……?”
两人捏着那枚耳坠翻来覆去的察看,发现耳棍处还粘着一点皮肉组织,显然是被人硬从耳朵上扯下来的。
“先去看看吧。”严玉骨把耳坠重新扔回地上,牵起林避的手,“也许,小金跑左边了呢。”
两个人提着电筒走进左边的岔口内。
严玉骨提醒道:“别摸墙壁,小心……不许咬手指。”
林避讪讪的收回了刚要放进嘴里的手指,“师兄,黄符带了没?”
“带了一点。”严玉骨道,有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对泥墙格外小心,照照地面后,又照照墙面。
“这个暗道……”他犹豫道:“没有阴气。”
“噢。”林避稍稍安心了一点,“师兄,我总觉得那些虫子好像是在躲……”什么二字还没出口,严玉骨忽然停了下来,一脸凝重的望向前方。林避见状改口道:“怎么了?”
“这里是一条死路。”严玉骨把电筒从墙面上转移开来,照向前方。只见岔路尽头,又是一堵泥墙,和一具被铁栏杆围起来的,浑身挂着布条瘫坐在地的森森骨架。
第十二章 地牢骸骨
与其说是进到了“死胡同”,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两人误打误撞进了一处“地牢”。
“地牢”外的铁栏早已腐锈不堪,破出一个大洞。里头的白骨直面墙壁,森森手指搭在墙上划出十道狭长的白色刮痕。
白骨的腿边,是一只破烂不堪的旅行背包。
严玉骨皱着眉头,松开牵着林避的手,走进了“地牢”里,率先去翻那只破破烂烂的旅行包。“哗啦”一声,旅行包里掉出零零碎碎的几件化妆品、女性衣物和一本半个巴掌大小的小型记事本。
“师兄。”林避也跟着钻进了地牢里,他提着电筒照向周围的泥墙打量,生怕像刚才那般,墙壁忽然涌出一大片虫潮,“我们快点走吧,不然真的找不到小金了……”
其实林避心里也清楚,从他们面临三个岔口时起,就已经跟丢了小金。只是他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一条生命,只能自欺欺人般的这样说道。
但当电筒光线往墙上一打时,竟然发现一大片除去划痕外的痕迹。
在林避左侧的泥墙上,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字迹!有的歪七扭八,如狂草般凌乱,有的一笔一划,娟秀工整。明亮白炽的光线打照在那些字迹上,一股绝望又恐惧的黑暗情绪正从那面墙上蔓延。
林避心里发毛,登时把小金的安危抛掷脑后。他凝神辨认墙上的每一字每一句,发现不管是凌乱还是工整的字迹,意思全是“南无阿弥陀佛”!
只有一般人在极度恐惧或是害怕的情况下,发现自己撞鬼或是遭遇了什么“东西”后,最常念的就是“南无阿弥陀佛”。可严玉骨方才刚说过这条岔道里没有阴气,也没有鬼。那刻下这些痕迹的人,究竟是在害怕什么?在防范什么?
这段暗道里,究竟藏着什么?
林避的全部注意力被墙上的痕迹给吸引住了,他提着电筒,一点点,耐心的照过去。一路照到墙面中央时,终于发现了几句,掺杂在“南无阿弥陀佛”中的零星话语。
“受诅咒的村子!”
“爸爸妈妈,救我!救救我……”
“村子里没有神仙,只有恶鬼!”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零星几句话内容颠三倒四的,时而字迹清晰,时而癫狂。当照到墙上刻着的“隔壁是谁?”这句话时,泥墙上的洞眼处,忽然覆盖上了一只阴冷异常的眼睛!
“啊!”
林避措不及防的和那只眼睛对上了视线,嘴里飙出一声惊叫,往后倒退了几步,撞上了严玉骨。一眨眼的功夫,那只阴冷异常的眼睛便如鬼魅一般消失了。
“怎么了!”严玉骨本在专心致志的翻看那本笔记本,越看神色越凝重,忽然听见一旁的林避发出惨叫,脸色一变,也不顾笔记上的内容了,连忙转向林避,搂住他差点要摔倒的身子,“你看到了什么?”
“隔壁、隔壁有……有东西!”
林避身上的寒毛被吓得根根竖立。他本想说隔壁“有人”,但转念一想,墙后的那只眼睛,真的会是“人眼”吗?
严玉骨皱眉,将林避拉至身后,自己靠近那面泥墙,先是屈起细长的手指,在粗糙不平的墙面上敲击了两下,凝神听了一会,隔墙没有任何回应。
“空心的。”严玉骨道,说完后,直接将长腿一抬,十分暴力的朝泥墙一踹!
砰——
一声巨响,灰尘飞舞,那道泥墙裂出几道如蛛网般的裂痕,严玉骨将手放在“蛛网”中心用力一压,“劈里啪啦”一声响,泥墙被暴力破坏,露出一道破洞,几只藏在泥墙后的臭虫和蜈蚣,受到严重惊吓,争先恐后的摆动着细腿从破洞处骨碌骨碌地向外爬去,寻求新的遮蔽点。
“什么也没有。”严玉骨提着手电照向入那道破洞里。光线下的尘埃颗粒正与几只米粒大小的小虫翩翩起舞。“看错了吧?”
“我……”林避吞了吞口水,站在严玉骨身后,探头去看那道破洞口。难道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一只光溜溜的脑袋忽然从那破洞处钻了出来!
林避二人皆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那颗脑袋闻声仰起,将一张脸颊深陷、颧骨高耸、布满白色细毛的面孔暴露在二人眼前!那张“毛脸”一见活人,登时“嘻嘻”怪笑着咧开了嘴,露出一排如鲨鱼利齿般的牙口。半截两指并拢粗的黑色蜈蚣正挂在它的嘴边,也不知是生还是死,是自己扭动着身体,还是那“毛脸”正用舌头操控着它来扭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