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避点了点头,心有余悸,摸了他两把,道:“师兄你没事把?”
严玉骨摇了摇头回答道无碍。地上的残肢被幽绿色的冥火燃烧着,里头发出不男不女的吱吱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火势渐渐熄弱,地上只余一滩灰白色的粉末,严玉骨用木树枝拨拉了几下,里头掉出几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虫来。
“这些就是被封在别墅里的东西。”
林避道:“什么?那、那昨晚那个女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严玉骨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指了指地上翻着肚子,蹬着腿的黑色甲虫,“附身这些残肢里头作恶的是‘三尸’,并非女鬼。”
三尸,又称为三尸神,居于人体上中下,三个部位内,由人的私欲食欲和性欲化成。在人死后,变成”虫“,从人尸体中逃出,四处作恶。不过自从火葬推行后,土葬减少,“三尸作恶”已经是非常少见,不少天师弟子们只在古籍书本上听过它们的传闻,但从未见过。
严玉骨拨拉出其中一个,当场给林避补课,“这个叫‘踞’,是上尸,居住在人脑里,这个叫‘踬’,中尸,喜欢藏在人的肠胃中,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叫做‘蹻’……”
若放在以前,林避早就不耐烦了,但经历了两次因为“不学无术”而差点没命的事情后,不禁沉下心来,听严玉骨给他补课,教他如何辨认三尸神,如何对付处理。
“还有一些关于三尸的典故记录在古籍里。”严玉骨道,“三尸已除,那伙人身上的标记也没了。现在也该醒了。我们回去吧。”
林避点了点头,不放心道:“师兄,那、那……那女鬼还会不会找上门来?”
严玉骨淡淡道:“来了就让她有去无回。”他松开抱着林避的手,“我会保护你的。”
解决了一件事,两人相携回四合院。路上林避下意识地想要咬手指,却被严玉骨给制止了。严玉骨道:“你在想什么?”
林避只能将手放好,改成咬嘴唇,“是我想错了吗?……”
“什么?”
他之前猜测朱毅衡阳宅镇鬼,阴井养鬼,只是这结果却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这别墅里镇着的,养着的,锁着的竟是害人性命的“三尸”!
既然锁着害人的东西,那朱毅衡又为何要卖出这栋房子?还要那个古怪的女人究竟又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甜甜等人已经转醒,正在客房内,惊恐的抱做一团,看着面前皮肤惨白的小纸童。
小纸童不过人腿高,扎着两根羊角辫,脸上挂着两圈红,看起来乖巧可爱,又诡谲阴森。白纸做的小胖手里掌着一根红蜡烛。她端坐在客房中央的桌子旁,捧着一本书,正满脸狰狞地嘟囔着什么。
“我、我们这是到、到了地府吗?”甜甜昏迷了一天一夜,头脑不清醒,咋一看见诡异万分的小纸童,以为自己下了阴曹地府,不由得悲从中来,扯开嗓子大哭。“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阿!”
悲伤地情绪感染其他三人,一时间,客房内哭声连绵。
小纸童被他们吵得烦了,嘴巴一裂,裂开至耳根后,露出尖锐苍白的牙齿和一条鲜红可怖的长舌。她用有尖有利地声音威胁道:“安静!安静!吵到我学习了!”
长舌拍动了两下桌子,发出啪啪巨响。甜甜等人顿时被她给吓住了,眼泪憋在眼眶中,四张脸涨得通红。客房重新安静了下来,小纸童满意的将长舌一卷,缩回口内,继续学习。
她咬牙切齿地嘟囔道:“有鸡和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请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唔……首先……”
“……”
林避和严玉骨二人回到客房后,看到的正是甜甜等四人围着敏敏,教她做数学题。
“这道题有三种方法,第一种是假设法,我们假设笼子里全是鸡的话……”
“……”林避道,“师兄……为什么敏敏在写数学题?”
严玉骨面不改色道:“现在做鬼差要考试。”
甜甜等人身上标记祛除后,四肢恢复了正常,只是方慧惨烈一些,毕竟折了一条左腿。严玉骨大略的给他们检查了一番,转身出了客房,去给他们煎符纸水,驱除四人身上残留的阴气。四人感动极了,卢谦明反应最大,他算是目睹全程的见证人,紧握着林避的手说要给他送锦旗,华佗在世,悬壶济世!
林避:“……?”
而甜甜为了报答林避,甚至准备给林避一个热辣舌吻。
不过被林避拒绝了。
青年脸红红的,明明很想要,但面子上还是不得不忍痛拒绝道:“不行,我是有未婚妻的人了!”
天啊!我竟然拒绝了女神的舌吻!林避的心在滴血,但立场还是十分坚定,毕竟亲眼目睹了甜甜呕出黑甲虫那一幕后……林避对甜甜的感情顿时复杂了起来。
“好吧。”甜甜想了想,抓起敏敏写作业用的圆珠笔在他衣服上签了一串数字,“分手了可以联系我,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她抱了一下林避,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叹气道:“好男人都做了基佬。”
敏敏的小胖手捂着脸,透过指缝看林避,又惊又怒道:“我要告诉严哥哥听!”
林避的脸霎时又红转白。
送走了甜甜一行人没多久,严玉骨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朱毅衡的助理林逸鹏的来电,电话接通后,就听见他焦虑惶恐地说道:“严先生,严先生!请问您现在有没有空!麻烦您走一趟……”
“怎么了?”林避问道。
“朱毅衡的女儿出事了。”严玉骨结束通话后,淡淡道。
“太巧了。”林避道,“我们刚解决了‘三尸’,她就出事……”
“嗯。”严玉骨道,“你留在家里,我去去就回。”
“不行!”林避不乐意,“我也要去!”
严玉骨皱起眉,林避截住了他的话头,“师兄,我有权力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他说得很隐晦,但严玉骨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林避身上的秘密,快要瞒不住了。
第十章 朱千金
林避随严玉骨一齐到了林逸鹏给的住址。富丽堂皇的别墅外林逸鹏早已白着脸等候在外。
“天师……”一见严玉骨,他赶忙迎了上去,“这位先生是……?”
严玉骨介绍道:“我师弟。”
两人话音刚落,别墅里忽然传出一声骇人凄厉的女声尖叫,紧接着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声响,繁杂庄严的念咒声和铃声从二楼传出,愈发响亮,盖过了那道凄厉尖叫的女声,片刻后,尖叫声变成不甘心的“赫赫”声。
“我们先进来再讲。”林逸鹏赶忙领着两人进到别墅内,里头乱成一团,几个佣人拿着满是黑红鲜血的大盆往楼上走,过一会,又有人拎着空盘下来。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避被眼前这一幕给骇住了。
林逸鹏强压着恐惧给他们讲情况:一个多小时前,本在卧室休息的朱千金,不知怎么的,忽然尖叫着蜷缩了起来,不停地叫喊烫、烫、烫!
且她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青筋暴起,朝四个方向爬去!佣人们连忙上前按压她,结果更为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千金的骨骼传出“咯咯“声响,这些四肢竟然“像”是被人扯断般,关节处脱离了!
反噬!林避明白了,这朱家千金就是那个在别墅旁烧东西的古怪女人!
但林逸鹏不知情,他愁眉苦脸道:“小姐这次挨人下咒……太狠了,其实小姐昨晚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发疯砍了自己右脚上的一根趾头……”
三人来到了朱家千金的闺门前,惨叫声和念咒声越发清晰,林逸鹏正要敲门而入,却被严玉骨拦住了。
“还有谁在里面?”
林逸鹏愣了愣,脑袋转过弯来,说道:“除了朱先生外,还有佣人和一位呃……天师,有、有什么问题吗?”
“嗯。”严玉骨不答,不知在想些什么,“开门吧。”
林逸鹏敲了三下门,里头传出一道疲倦低沉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进来。”
“老爷。”林逸鹏推开门,毕恭毕敬道,“这位正是严天师和他的师弟。”
房门一开,顿时一大股血腥味扑鼻,房内阴气四溢,冷嗖嗖的,是浸入骨子里的寒冷。四周还拉上了厚重窗帘,点着蜡烛照明。佣人们正端着一盆盆黑红鲜血不停的往大床上泼,整个画面充斥着诡异神秘的色彩。
就在大床旁,站着一位模样普通年轻的男子,正摇晃着铃铛念咒,他每吐出一段话,床上躺着的血淋淋女人,便如离水上岸的鱼儿般弹动挣扎几下。
严玉骨冷淡地朝朱毅衡点了点下巴,权当问好。林避比较礼貌,还是乖乖的喊了声,“朱先生,您好。”
朱毅衡浑身环绕着白金色的瑞气,满脸颓唐,胡子拉碴,眼睛泛着血丝,完全看不出一点精英气派。他勉强扯了扯嘴角,维持风度道:“您好。”
林避往大床的方向看,正巧看见摇铃念咒的年轻男人也在打量他们,两人视线想对片刻,男人率先转过了头,林避莫名其妙,觉得十分眼熟,这人像是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