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还是快乐的吧!
他很喜欢和那个人呆在一起。
沉默了些许,南冥笑着道:“快乐。”
这个笑很浅,只有一个微微勾起的弧度,可孟婆却是知道这个一个发自肺腑的笑。
我想你高兴,哪怕让你高兴的不是我。
可是……真的甘心吗?
等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已相思入骨,恨不得将对方化为骨血融入己身,他真的舍得吗?真的甘心吗?
孟婆的思想一直很挣扎,他正处于极致疯狂与极致的冷静的边缘,也许稍不注意,他就又会疯癫起来,可南冥这句“高兴”却是又将他的理智拉了回来,原来哪怕你和那个人关系闹的如此僵,你也还是高兴的呀!
孟婆最后还是离开了,离开了这个他不惜耗费三成修为的湖边,三生石其实到底还是一个死物,死物又怎么能左右活人的感情。
迎着雪域妖地冰寒的冷风,孟婆黑袍被吹得咧咧作响,他锁着眉头,如同在思索什么深奥莫测的问题。
一道略带愤愤不平的娃娃音响了起来。
“孟婆大人当真就如此放弃了,就不怕自己后悔一生吗?”
孟婆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果然看见了一个端庄清丽的女子,女子一头青丝如泼墨,白衣无暇,不是阿炎又是谁。
“阿炎姑娘怎么一个人就来了?”
阿炎板着脸直直的看着南冥,也不说话,眼中还有着一直愤怒与不认同。
她的性子本就有些跳脱,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这却是她难得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就连孟婆这样的人也不由有些好奇对方到底想要来说些什么。
“我听过你千年守着冥界奈何桥只为等一画中人的事,我很佩服你能够千年如一日的喜欢一个人,且还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转世可能而等着对方。我以前也等过一个人,自然知道这样漫无目的的等待到底有多痛苦。你分明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着人了,你也千方百计的闯入了对方的生活,让对方记起了前世,为何还要放弃啊!你是不是傻!哪怕只有一丝的机会也不能轻易放弃啊!放弃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原来是感同身受。
他自然知道放弃了什么也没有了。
可是他不想再看见他的仙人独自一人落寞的场景了,所以还不如试着去……成全一下。
哪怕……他自己光是如此想想就已疼到了骨子里,恨不得马上后悔,恨不得将对方吞吃入腹……
孟婆从未想过这个名为阿炎的女子原来也是如此的真性情,他那颗沉寂的心不自觉的为这个还算陌生的女子而微暖。
他道:“谢谢阿炎姑娘的关心。”
随后又略带笑意的道:“阿炎姑娘不是之前还说被我喜欢真不是什么幸事吗?”
“我怎么和你讲不懂啊!这是一回事吗?!”阿炎被气的有些跳脚,恼怒地瞪了孟婆好几眼。
“阿炎姑娘还是早点回去吧!”孟婆难得友善道,“你应该很在乎你的同胞姐妹吧!”
“你什么意思?!”阿炎就如同被踩到了逆鳞,眼神都变得危险起来。
说完孟婆便提着他那盏冥火幽灯走远了,也不管阿炎问了他什么,就这么漫无目的,歪歪斜斜,疯疯癫癫的走着。
这人其实是疯子吧!
可他的背影却偏偏带着一种就连许多仙君也没有的芝兰之气。
阿炎不自觉的去思考对方的话——很在乎你的同胞姐妹吧!在乎。
阿炎面色大变,为自己的想法悚然而惊,她不信孟婆当真看出了什么,可除了这个意思莫非还有其它,难道……冰儿出事了?!
“冰儿。”阿炎慌忙的回到了她的孪生姐妹身边,见对方无事才放下了心,怪自己果然多心了。
“他来了。”银发黑衣的女子眼神空洞,再聚焦时说的便是这话。
阿炎皱了皱眉,沉下心四处查看起来,冰儿从不妄言,那就只能是有人来了,孟婆莫非当真知道些什么,毕竟要不是对方那句话,她是断不会如此之快就赶回来的。
“找到你们了哦~”
欢快清朗的声音让阿炎大惊,这分明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声音,甚至在阿炎还未查看到对方时,对方就已经先向她们打招呼了。
而阿炎的第一反应不是看向声音的发源处,而是慌乱地看向了另一个模样与她一般无二的银发黑衣的女子,直到看到对方一如既往的冷淡过后她才安下了心。
银发黑衣的女子对着南冥笑了笑,她分明在笑,可就连笑容都是冷冷清清的,冷淡的话语从女子口中吐出,字字如玉石相击,清冷至极,“许久未见,少君可还安好。”
“本座自然好得很,劳烦圣女巫神挂心。”南冥也跟着对方笑了笑,慢条斯理道,“本座可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再看见冰月阁下。”
冰月并未因为南冥嘲讽的话就失态,已经冷清道:“不过短短千年,少君就已是大成期修士,您果然没有让尊主失望。”
冰月冷淡的话语让南冥很不喜,从前不喜,现在也是。
他挑了挑眉,视线在两个相貌如出一辙的女子中来回扫视,最后停在了银发黑衣的女子的身上,懒懒散散地淡笑道:“本座可不敢当冰月阁下一句敬称。”
“少君言过了。”
南冥却是摇了摇头,不认同道:“冰月阁下不是叛出魔界了吗?本座自然当不上你的一句敬称。”
冰月沉默了下来,没有反驳。
阿炎几次想开口,可最后都未能出声,她不是魔界的人,从小就生长于诛峰大世界的她也无权插话。
南冥情绪不明的道:“本座就问冰月阁下一句,你是否真的叛出魔界了。”
第65章
沉默,长久的沉默。
这样沉寂的氛围让就连阿炎那般大大咧咧之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这样古怪的感觉甚至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阿炎皱了皱眉,默默地靠近了冰月,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侧身站在了冰月的前面,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怒瞪着南冥——这个从第一眼就几乎让她惊艳的男人。
她的手轻轻地虚握着银发黑衣的女子,有些莫名其妙地寻找着什么安全感。
直到触即手中那冰凉的温度,她才知道她失态了,可是却又偏偏情难自已,她再一次皱了皱眉,这样诡异的失态让她格外的难受,就连她平日里最爱欣赏的美色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她甚至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大抵是不想她唯一的血肉至亲还在乎着其他人吧!
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如同冰雕一般屹立在寒风中的冰月在此时动了动,她手指轻动,反握住了阿炎的手,不轻不重,仿佛在安抚着对方烦躁不安的情绪。
面对如此场景南冥面色有那么一瞬间的古怪,这两姐妹的相处方式实在有些奇怪,就连冰月这同胞姐妹对他的敌意也来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抽了一缕自己的发丝,抚在指间有些漫不经心地缓缓摩挲,坦然看向两人,没有深思,只是继续等着冰月的回答。
其实他的耐心已快被磨灭,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弄的他十分的烦躁,找到这个女人后,他的心情也就更不好了。
南冥一直就很不喜这个女人。
许多年前,鎏金大殿中,年幼的南冥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时,对方银发飘扬黑衣如夜,冷漠的就如同没有感情的冰雕,可就是这样一个冷漠的女人偏偏在看向他父亲时眼中才会有些微的异样,这样的异样让年幼的南冥下意识的就不喜这个所谓的圣女。
冰月冷冷淡淡的直视着南冥,在这个冷情冷性几乎没有感情的女子面前,南冥常常会有一种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秘密的错觉。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出一点不知名的弧度,他知道那不是错觉,冰月最擅长的便是读心控心之术——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如同摊开的书,南冥有时甚至会好奇这个女人会有看不透的人吗?可在这之前他知道没有人会喜欢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而这个女人却还偏偏喜欢去读别人的心,哪怕不是特意去读,这个女人也似乎可以看透一切。
南冥的眼底深处划过丝缕不易察觉的冷意,虽然不喜,虽然不耐烦,可他却还是在等,他也不得不等。
圣女巫神在魔界地位崇高,几乎与他这个少君平起平坐。
南冥对冰月的不喜还有一点便是他老爹以前可是还私下透露过想让他日后娶这个女人的,虽说事情让人不悦,但也由此可见其在魔界的地位,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魔帝极为欣赏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叛出魔界了,何其可笑,那他的魔界是否已经乱了呢?
沉默了许久过后,冰月似是无声的叹息了一声,终是开口,语气一如既往冷淡的说道:“少君心中不是已经有一个答案了吗?又何必还要执着于冰月口中的答案。”
南冥摇了摇头,他不满于冰月的这个回答,语气也不由加重了些许:“可本座就是想听到冰月阁下亲口承认。”
阿炎皱了皱眉,心中越发的烦躁了起来。
九州魔尊在她看来并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可对方偏偏没有和她们大打出手,甚至算得上是温和的与她们聊着天,执着于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