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鸿在查看了此方空间过后,就已睁目,看向了南冥,他想说什么,却又偏偏欲言又止,神情带了些微难以察觉的不安。
“阿冥……”
南冥轻声嗯了一声,俊美异常的脸上多出了一份别样的慵懒,看向眼前清镌寒屹的男子,他傲气凌神的眉目间淡然闲适,问道:“怎么?”
沈孤鸿吐出一口气,问道:“这么多年……你……怨我吗?”其实这样的问题本不该问的,他与南冥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许多,他在提这事无异于伤口撒盐,可沈孤鸿又岂是不敢面对之人。
南冥纵使心中种种念头如同翻浪,就连脸色都险些大变,然这亦不过是片刻之间,南冥虽常常喜形于色,可他亦极会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怨,怎么能不怨,以前他以为这人常年闭关,醉心修炼,觉得自己也许在这人眼中还不如那些艰涩难懂的书来的重要,觉得他们的感情淡了,凭着一股怨气,他闭关百年,一出关就要与这人和离。
在之后又觉得事情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而他以为淡了的感情又真的淡了吗?他在抱怨沈孤鸿不够了解他的时候,其实他自己也并不是如何的了解沈孤鸿。在这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这人居然也有害怕的东西,这人居然那么容易会脸红……
其实有时候他也应该多体谅一下对方,一场感情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他有时候就是太放不下自己的骄傲了。
两个人若都什么也不说,那这还是一场感情吗?一场感情本就不应该存在谁爱谁更多,本就需要两个人慢慢的去经营维持,互相体谅。
那这怨他还真的怨得下去吗?
第54章
世人大抵总是这样,得到了,就想要的更多,他南冥做不到去细细品味一场感情,既然想要,强取豪夺也罢,可这人偏偏让他狠狠体会了一把等待。
这些年的等待,几乎要将他逼疯,他其实一直都在掩盖自己的真实情绪,压抑着自己,可其实很多次都想疯魔般的将对方杀了。
感情这东西真的太难渗透了,有人曾说感情就像是一把沙,握的越紧只会流失的越快。那本座试着放开呢?
两个人若是真心相爱,又哪来那么多深仇大恨,如若真要有人退一步,本座退上这一步又如何?
南冥无声的叹了口气,没好气的道:“怨,当然怨,凭什么不怨。”
沈孤鸿的脸色明显的白了两分:“是啊……凭什么……”他的声音极轻极淡,如同玉石久经水汽浸润般清凉。
沈孤鸿生来强势,不苟言笑,哪怕是在最狼狈不堪之时,他也未曾在他人面前放软过态度,可南冥终究是南冥,一个嚣张住入他心底的人。所以他这话竟是带了两分弱势与疲倦。
“你想杀我吗?”
似乎还依稀记得多年前那个红衣张扬的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他玉仙峰上半眯着眼睛,狂妄道:“仙尊你可千万不要做出任何对不起本座的事……不然,本座会忍不住杀了你的。”
那时南冥在说这话时还是笑意盈盈,慢条斯理,如今……对方的笑容倒是少了许多。
人,总是会变的,可南冥永远都是那个南冥。
其实听到沈孤鸿这话时,南冥的心情并不平静,他甚至于就连心跳也漏跳了一拍,这个……对方怎么知道他有这方面想法的,不应该啊!
南冥将自己好看的眉头都快做成川字型了,强自镇定的偏过头:莫非他真的越来越不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了,他可从来没对沈孤鸿释放过杀气呀!
南冥两只手握紧松开,松开握紧,不知道往哪里摆,毕竟曾经的那种心思被道侣一语道破,怎么想怎么尴尬。
他轻轻地吐出了口气,双唇抿成坚硬的线条,眸色深邃:“现在……不想了。”
现在不想了,证明曾经想过。
南冥并不打算隐藏自己这曾经有过的心思,反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精神再独立的人,有时候,也需要找到一种依附,一种归宿,所以哪怕因此在对方心中留下任何不好的印象,他也不在乎。
沈孤鸿就这么直直的看向南冥,对方一袭血色衣衫,张扬肆意,可在说那话时,他的心底却咯噔一下揪痛。
杜燕然说他太宠南冥了,其实很多时候是南冥在宠着他,毕竟这些年来,明明对方很在意他的陪伴,却从不会直截了当的提出来,这个骄傲的人,令愿去委屈着自己,竟也不愿去让他有半分为难。
这个话题沈孤鸿也不愿多提,他将刚刚查看到的告知南冥:“此处恐怕就是雪女山了。”
“雪女?!”南冥跟着重复了一遍,不再庸人自扰的继续尴尬。
话说雪女这可是一种稀有物种,只有极寒之地才有,且还天生貌美,那白衣飘飘的,可是比得天独厚的狐妖一族还来的貌美,且性格温和,只要不主要招惹还真的没什么大问题。
南冥现在和沈孤鸿勉强也算和好了,一听是雪女,他的眼睛笑得像天上挂着的弯弯月牙,散发着明媚动人的光彩:“仙尊,可要看美人,本座带你去看看。”
沈孤鸿数万年来什么样的美人没有见过,这雪女还真未必能入得了他的眼,他也看出来了南冥不过是在调侃他,于是乎也就学着以前画本上看到过的,回了那么一句:“没你好看。”
南冥情话听过不少,就连他本人以前也是个情话连篇的人,甜言蜜语,情话醉心,可听沈孤鸿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表情说,他怎么心跳就忍不住的加快呢?
南冥故作沉眸不悦的模样,冷哼一声,道:“说的好听。”
可他的耳根却不自觉的有点发红,沈孤鸿一定是在撩他,一定是!绝对是杜燕然那个没脸没皮的浪荡子教的!
远在九霄仙宗的无极仙尊杜燕然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这雪女大美人,南冥还没有带着沈孤鸿去找一只看看,没想到就先遇见了一只送上门的。
南冥本是还在为沈孤鸿居然学会撩拨他的事感到震惊,就蓦地若有所觉,猛然看向了一处山峦,眼中带出些许杀意,山峦上静立了一白衣人。
冰肌玉骨,肤如凝脂,长发披散,腰肢纤细,有仙子般脱俗的气质,一袭白衣随风轻扬。且其面容精致,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目光犹似一泓清水,神情淡漠,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好一个冰肌玉骨、赛雪凌梅的美人。若真要说个缺点,便是这位美人的皮肤太过于苍白了,没有半点血色。
美人是美人,可……这美人,分明是一个男的啊!
南冥皮笑肉不笑道:“仙尊,你口中的雪女性别上有点差异啊!”雪男可是比雪女还来的漂亮三分。
沈孤鸿微微皱了皱眉,既然有雪男出现,他之前查看这里,力量就一直被压抑着,他本以为是天道在影响,如今看来,怕是还有异宝即将出世的气场在影响着此地的天地灵气。看来这里不是雪女山,而是天山了,万年雪莲就生长于天山。
一般奇珍异宝旁边都有保护者保护,这万年雪兽最初也不过是一朵小花,能存活这么久,自然是有护花使者,就是不知道这护花使者实力如何了。如此想想,南冥还有些小兴奋,辣手摧花的事反正他也没少干。
那雪男也不知是来干什么的,看着他们两个人,看了好一会儿,目光在他两人身上来回流转,面无表情的脸上几经变化,居然勾起了一个笑容。
明明是一张漂亮清寒的脸,冰肌玉骨,可这笑却怎么看怎么僵硬,将整张脸的美感都破坏了,却又偏偏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举手投足之间竟是带有一股幽兰之气,这种感觉像极那时在玄武秘境沙漠中遇见的颜越萝。
颜越萝曾说她来极西妖地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找到附身她之人,没想到颜越萝没有找到那人,他们倒先碰见了。
“九州魔尊,南冥。”雪男轻声道,他的声音如同沙石磨过一般沙哑,却偏偏带出了两分缱绻的意味,就如同情人的低声细语。
南冥眼角微微上挑,泪痣随之上扬出一个细小弧度,三分魅惑七分威势,他笑道:“本座当是谁,原来是那个真面目也不敢在本座面前露的人。”
南冥的语气很轻松,如同在和朋友说话一般,而他周围的空间却已是带起了吞噬的力量。
明明对方的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可孟婆心跳还是不自觉的加快,那慵懒带着磁性的嗓音,就像是木浆沉沉缓缓地拨动春日湖面一样,荡起一滩涟漪。平静无波多年的心,终是因为这么一个人而跳动,是因为三生石就在不远处吗,灵魂上的感应居然意外的强。
我们本就是最亲密的人,你又怎么能因为一次转世,而把我彻底的忘记。
孟婆的眸底第一次那么明显的泛出苦涩。
南冥也不知为何,看着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他的心却突然蓦地一痛,这种痛竟不是来自□□,而是……灵魂,并不是猛然的抽痛,而是丝丝缕缕,如影随形,直入骨髓。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在他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个人不应该这样,他甚至觉得愤怒,对方不该把自己搞的如此人不人,鬼不鬼,可……他分明不认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