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孤鸿你果然是我的劫!
南冥垂了垂眸,似乎是叹了一口气,然更像是嘲讽的不屑。
他没好气道:“笑什么笑?”堂堂仙道第一人居然被人绑架,对方还成功了,这么丢份的事情,这人还笑得出来。
“因为我知道你总是会在我身边的,而事实的结果也的确如此。”沈孤鸿的这一句解释放在平里日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来,但许是那精致艳丽的男子脸上少有的怒气,亦或者是这人分明很不爽,却也不会说一句重话的心软,反正他就是说了。
南冥目光朝沈孤鸿面上一掠,却是什么也没说,他从不相信人性本善,更不相信什么大仁大义,所以他不喜正道之人,可最后也是那么一个正道之人让他认栽。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自私自利之人,断不会为了任何人让自己陷入险境,可他却也做了。
目光流转,他不经意地一瞥,突然发现沈孤鸿白衣下的地面上有一些可疑的暗红痕迹。尽管衣衫上的污渍可以用术法去掉,但重伤的人精力肯定不太够,那片痕迹隔沈孤鸿有一定距离,看起来好像是一滩血迹的边缘。
这是要多大的出血量才能蔓延到那里,南冥眉心狠狠一抽,身子晃了晃,险些被突如其来的剧烈心痛击倒。沈孤鸿这个人,有什么伤痛从来隐忍着不说,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发现,他又想隐瞒到什么时候!
南冥单手支着头,似乎在思索什么艰涩难懂的问题,心绪激荡良久,他嘴角微微上翘,终是形成了一个薄凉的弧度:
“沈孤鸿,不是所有人都能够不改初心。”
说着话他已跳下了房梁,潇洒落于地面,伸指一挡,便已然挡住了来自身后的白骨。
一道清朗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九州魔尊?”
南冥已回过了头,看向了那个以白骨为武器的男人,他的眼角泪痣带出点点幽光,那点墨色也如同来自地狱深处的黑暗。
他语气淡淡:“正是本座。”
南冥本以为他就算是看见一张蠕动着腐虫,或者什么布满刀伤烫伤、再凶神恶煞的脸,他都能够坦然面对,可当看着这张精致俊美得有点过分的脸时,却难得的微微愣怔了一下。
他看着这张脸倒是有点想不到,这位居然就是原本五讲四美后来堕魔弑师的道寻子,竟是这样的脸,一般人看见都会以为是魔修,这人原本竟还是仙道第一宗门浩然宗的首席大弟子。
那人己慢慢的从黑暗中走出来,雪白的衣衫一尘不染,脸上也完全没有表情,他竟是脱去了那一身宽大的黑袍,如若不是脸上那极为明显魔化后才有的妖冶红莲,光论气度,倒也有两分仙家风范。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敢绑架他的道侣(现目前还是),这人不是找死是在干什么?!
道寻子,也就是原本的黑袍男子,手捏着森森白骨,也不多话,直接开打。
于是乎两人见面各自说了一句话,便打得不可开交。
道寻子墨发未束,悉数垂落肩背,随着打斗之时飘荡起伏,竟是更显出两分飘逸潇洒之感。
南冥本不欲拔剑,可这白骨之上似乎被特意加了什么腐蚀性秘法,他最后还是拇指向上一弹,剑就从鞘里蹦出,攥到了他手上。
黑暗中忽然剑气冲霄,月华乍现。
南冥眼神冰冷,冷的只将执剑的手稳稳定住,笔直送向对方喉管,他的剑似乎在变化多端,却又没有怎么变。
这似乎就是一招极为简单的直刺。
道寻子微微眯起眼睛,如此的迫人杀气,很显然这不是随便的一剑,而是一招可是转瞬间取人性命的剑。
剑招凌冽,剑气外露,道寻子手中白骨铮铮作响,却也不显弱势,两相碰击,愈战愈烈。
在两人大战了数百招过后,大殿都被两人毁的差不多了,哪怕他们两人已缩小了战斗范围,却也无法避免对宫殿的破坏,就算是宫殿自带的防护,也顶不住两位大佬这么打。
南冥抿了抿唇,终是再一次取出了他的本命法宝——古琴墨渊,他急需速战速决。
修真界与南冥交过手的不在少数,可知道他琴中有剑的却没有一个,只因知情的人早已死在了他的剑下,凉的不能再凉的那种。
这剑与古琴似乎是同一种材质,都泛着一种森森白骨自带的阴寒,剑从琴中拔出之时,清悦的剑啸欢快的响起,甚至在主人的手中轻轻的颤.动了两下。
来自魔界曾由万人血祭过的剑又怎可说是凡物,其实严格说来这剑才算是南冥真正意义上的本命法宝。
这剑剑身漆黑,南冥已是不想再多费时间,竟是毫不犹豫的以指划过剑刃,以指尖血血祭剑灵。
沈孤鸿的目光不自觉的沉了沉,他看见了,一个少女,一个笼罩着地狱气息的少女虚影,浮现在了那把漆黑的长剑上空,黑衣少女低垂着眸子,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却能冰冷的让人如至于冰天雪地之中,随着南冥的血祭,她缓慢的抬起了眸,少女的眸中竟是血红一片,没有眼白,只有嗜血的杀气,挡在她面前的都不过死物……
这是血瞳!
南冥的剑极快,陡然剑气冲霄,光华耀眼,连天上的一轮明月都似已失去了颜色,这样的一剑携带着撕裂空间的能力,一往无前。
道寻子盯着他,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奇怪的情感,他手中持着白骨,不避不躲,在轻微的抿唇过后,他竟是眼神一厉,直直的迎上了那一剑。
一剑一骨相交,发出“咔嚓”一声,两物相交之处如有火花迸.射。
不过两物才刚刚相交,道寻子就被那毁灭的气息震的面色发白,他的手指都因这一剑而轻微颤抖,骨节发出“咔哧”的响声,可他的面上却竟是浮现出疯狂的神色,本已是这般略有些狼狈的境地,他却是狂笑出声。
都说天才有一半都是疯子,这人是不是天才南冥不知道,但他可以肯定这人绝对是疯子,还是不要命的那种。
少女虚影随着南冥手下剑招的越发猛烈,而微微抬起了自己的手,漆黑的丹蔻如同妖冶诡谲的黑暗。
第34章
道寻子眼眸中蕴含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带着点不可置信,这种如同置于地狱深处,永不超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他却又并不如何在意,手中转动着白骨。
道寻子整个人在此时似已完全变成一尊雕像,脸色雪白,浑身没有一丝生气,唯独一双眸子却仿若燃着把火,带着疯狂的灼.热。
两人不过转瞬就又交战数十招,欲有山崩地裂之势。
南冥手中的剑不知何时带起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浓得化不开的雾,一点一滴地将道寻子包围,可道寻子却知道这并非剑气,而是剑意!近乎凝结成实质的剑意。
道寻子眼瞳都因那逼近的剑而骤然收缩,可他握住白骨的手却异常稳定。
他的人本就比剑更锋锐,更凌厉。
白骨不知是由什么妖兽还是人类的骸骨所制,分明并不是如何的尖锐,却偏偏能抵挡住那锋锐无边的剑。
南冥本就是极为艳丽之人,可当他握剑时,携带着蓬勃杀气之时,他却显得太过于冷肃,周身尽是肃杀之气。
南冥在两剑相交时,嘴角划出一抹冷笑,手中剑黑雾缭绕的更加浓郁,
那剑已是逼近到道寻子的胸膛,这饱含怨灵之气的白骨又岂能挡住……
可道寻子还是挡住了。
坚固的不是这根白骨,而是持骨的人!
南冥似是轻哂了一声,眼中透着三分薄凉三分讥笑,以及四分漫不经心,手中剑柄微微转动,携带地狱气息的少女虚影手中似乎也持了那么一把剑。
一剑霜寒十四州!寒的不是剑,而是剑意,寒入骨髓的剑意。
……
白雾散去,一地血迹,而道寻子竟是被人从他眼皮子底下救走了。
南冥的脸色就如同阴云密布,寒的就如同只要一个不痛快就会忍不住去灭世一般。
剑锋上滑下一连串血珠,转瞬便滴落到脚下的土地。南冥默然低首,凝视着脚边的血迹,最后嗤笑一声,冷冷地甩去冰冷刃身上的点点殷红,能迫得他使用墨渊琴中的藏剑,这道寻子也是一位奇人了,可是想要毁灭的冲动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南冥!”
清冷醇厚的声音将南冥那凝结的冷气场打破,而沈孤鸿方才眼中萦绕在南冥周身的地狱气息随之消散,那浮在剑上方半空中的少女虚影也随之不在了。
南冥偏了偏头,语气慵懒,不甚在意的问道:“仙尊有何指教?”
沈孤鸿为南冥生疏的语气而心下微微堵塞,可他面上平静如波,且还认真嘱咐,沉声道:“此剑煞气颇重,还是少用为妙。”
南冥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一抹嘲讽的微笑,静静地看他,眉眼间的神情十分奇异,他在想什么,沈孤鸿不知道,也许他也不应该知道。
南冥微微笑了,他的手紧紧握着他的剑,道:“曾以万人血祭只为唤醒剑灵的邪剑,自是煞气重的很,本座一岁便开始识剑,练剑千余年,在前十年我日日所练之剑便是仙尊口中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