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 金推完结+番外 (今夕故年)
司暮却握紧了,揽着谢清霁清瘦笔直的腰身,轻轻一带,扣进怀里。
他垂眸,沉沉地笑了声:“第一次。”
谢清霁懵:“……?”
司暮慢慢道:“第一次见小师叔穿得这般……艳丽。”
嫁衣宽松,并不合身,方才一番大幅度的动作,更是拉扯得肩头处滑落了一截,露出里面的白衣。
司暮视线微沉。
离得太近了,谢清霁有点不自在,稍稍退了半步,又想到身上这件被迫无奈套上的嫁衣,更显赧然:“是不是很难看……秘境不许我脱。”
他低头看了眼衣衫。
其实这嫁衣并不难看,新娘子的嫁衣又有哪里会有难看的呢。细线穿着珠玉,金线绣着同心纹,针脚细密,每处细节都极为精致。
可惜穿在了错误的人身上。
别说司暮没见过了,他在认得司暮以前,也没穿过这么色调夺目的衣衫。
看起来大概很奇怪吧……又丑又糟糕。
谢清霁越想心情越低落,特别是听见司暮毫不掩饰地一声充满肯定的“嗯”之后。
他轻轻挣脱司暮握着他的手,低头解嫁衣的系带,心说就算是秘境再抖他也要脱掉这衣衫。
简直是……太丢人了。
他心里急,解系带的动作便也跟着急了些。
然而嫁衣繁琐,那系带也很复杂,谢清霁刚开始系得时候是按着普通方式系着的,不成想现在那系带居然……自己打成了一个死结。
谢清霁越急,那系带便系得越紧。
到最后他无措地捏着两根系带,头也不抬,只闷声道:“……你让一让,我去找个剪子来。”
蔫哒哒的。
如果是小狐狸,大概现在小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也许还要委屈地抱一下大尾巴。
司暮收回思绪,将臆想中的情景都掐灭,轻笑一声,松开了揽在谢清霁腰间的手,捏住了那缠成一团的死结。
才慢吞吞地解释:“小师叔不难看。”
谢清霁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司暮是在回答他上一句问话。
可是司暮方才不是在“嗯”吗……
那不就是在说他难看的意思吗?
司暮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着结,补充道:“是这衣服太难看了,配不上小师叔的风姿。”
他指尖顿了顿,语气有点酸溜溜的:“小师叔想穿这样的衣衫,我有许多。”
——要穿穿他的。
——别再穿别人乱七八糟的衣衫了。
谢清霁不知怎么的,福至心灵,居然领悟到了司暮没说出口的意思,腾的一下,只觉一股热气冲上脸颊。
滚烫滚烫的,也不知脸烧红了没有。
应该没有吧。
他强作镇定,垂眸盯着司暮的指尖,不敢抬头,低声反驳:“……这是秘境所迫,我,我平日才不穿这些。”
红艳艳的,穿着像个苹果似的。
谁、谁愿意穿啊!
那系带上还绣着许多金线,金线上又穿着圆溜溜的珠玉,方才谢清霁解不开,就是因为那些丝线和珠玉互相缠绕在一起了。
司暮耐心又细致的一丝一缕解着。
谢清霁垂眸看了一会,忽然就生出一种危机感。明明这嫁衣里他还穿着自己的衣服的,可不知为何,他就有一种错觉……
好似司暮解开了这两根系带,他就要彻底袒露在司暮面前了。
谢清霁一会儿惴惴不安,一会又自我宽慰是想多了。
直到在司暮将系带解开的一刻,他才猛然发觉,近来他情绪多变,胡思乱想的频率也多了起来,特别是在司暮面前。
总是莫名其妙想一些奇怪的念头。
——这是怎么回事?他脑子生病了吗?
司暮道:“小师叔,抬手。”
谢清霁还在纠结自己的脑子是不是魂归时出了意外,傻掉了,没细思司暮的话,司暮说什么,他便乖乖地做什么,抬手放手乖顺无比。
让司暮都颇为意外。
司暮将脱下来的嫁衣随手搭在窗台上,挑了挑眉,意兴盎然道:“小师叔。”
谢清霁回过身,才发现那碍眼的嫁衣终于从他身上消失了,他若无其事地抬手,装作随意地碰了碰自己的脸颊,觉得温度消散了许多,安心下来:“怎么了。”
司暮笑吟吟道:“小师叔,你看我这宽衣解带的技术可还行?小师叔以后还需要这样的服侍吗?我贴身伺候随叫随到。”
谢清霁:“……胡言乱语。”
才刚得了司暮援助,他也不好意思太严厉地斥责司暮。
谢清霁转了话头,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司暮耸肩摊手:“刀客途径此处,听闻有纨绔要强娶人小姑娘,便把那群不着调的都收拾了一顿。那纨绔被收拾得可惨,怕是再也不敢做坏事了。”
谢清霁恍然:“怪不得方才来时一片兵荒马乱,无人来管,也不见纨绔……酒中客原本也是打算借着这机会,将他们教训一番的。”
一个替嫁过来准备大展拳脚,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机缘巧合之下,曾有一醉之缘的两人就此重逢。
当年刀客想着救人救到底,闯入喜房,欲把那被强娶而来的小姑娘救出火海。
结果却看到了一身红衣姿容飒爽的酒中客。
大概也是被惊得不轻。
不过这倒也成了他们后来携手走江湖的契机。
酒中客不爱吃回头草,但耐不住回头草自己凑到面前来了。
他和刀客虽只有一醉之缘,又是许久未见,本该彼此生疏的,可酒中客想起两人拼酒的滋味,一下就觉得面前人熟悉起来。
他大步走来,熟稔地拍了拍刀客的肩,朗声笑道:“好久不见。”
刀客自然也记得他——酒中客本打算今天和纨绔摊牌的,故而也没易容,反正盖头一盖,谁也瞧不见他。
于是刀客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像酒中客这种肆意不羁,喝酒如喝水的人,只一面都叫人难以遗忘,更何况他们还曾共饮一场。
那是克制内敛的刀客这辈子第一次肆无忌惮的醉酒。
醉到不省人事。
他在彻底醉倒前,还朦胧闪过一个念头,等醒后,他要和这位酒中侠客好好结交一番。
可谁知酒醒之后,身边已经人去榻凉。
若不是地上还歪歪倒倒躺着只酒杯,刀客都要以为昨夜和他一起酩酊大醉的人,是黄粱一梦。
……所以那也是刀客这辈子第一次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他偏头看了眼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缓声道:“好久不见。”
酒中客对刀客的冷淡态度并不在意,当年共饮时他就知道刀客是个闷葫芦,整个晚上讲话都是一个一个字蹦出来的,还少得可怜,基本就是闷头一杯接一杯。
他想到了什么,一撩衣摆,冲刀客旋身转了一圈,哈哈大笑:“你瞧我穿这身,好看不?”
好好一身繁复奢华的嫁衣,硬是被他穿出来豪放不羁的感觉。
刀客是个实诚的人,他老实道:“不好看,不适合你。”
酒中客这样的人,该如清风明月清清爽爽。这红色太艳丽了,过于妩媚又充满俗尘气息,不适合酒中客。
酒中客眉梢一挑,没生气,反倒因为刀客的不见外而感到高兴。
他豪爽地伸手一扯,就将那嫁衣扯作两半,随手扔到一边,满不在意道:“没穿过,还蛮有意思的。”
酒中客一边说着话,一边三两步走到窗台边,手腕一撑,就轻轻松松地跃出窗外去,然后旋身朝刀客伸手:“此事既已了了,我便准备离开了。你若不介意,不如我们结伴同行?”
他还没肆无忌惮到连那备好的肚兜都往身上穿的地步,里面一应衣物都是自己的,只在外边披了件嫁衣。
此时脱了红衣,便露出了里面素白的里衣,风一吹,衣摆拂动,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健朗,如山间从不停留的风。
刀客盯着他伸出来的手。
沉默了许久。
才轻轻抬眸,像初次见面那边,应了一声:“好。”
……
短暂的回忆片段又结束了。
谢清霁和司暮各自回神,司暮摸了摸下巴:“所以下一步,我们也该溜了?”
他琢磨着酒中客的性子,又思索着方才隐约感受到的刀客的情绪,对两人的后续发展有了极大的兴趣:“走吧小师叔,我们也去浪迹江湖。”
司暮还是第一次和谢清霁一起历练,某种层面来说,也算是和刀客的某些心情对上了。
谢清霁却没动,他想起酒中客的请求,沉吟片刻,道:“场景几经变换,你可有见到刀客的魂魄?”
司暮唔了声,思忖片刻,摇头:“没有。”
他想到了什么,复又道:“不过倒是捡了个东西。”
司暮从袖里摸出来一块巴掌大的不规则碎片,也亏得他衣衫质量好,没被那锋利的碎片棱角戳穿。
司暮道:“上回饮酒后场景变换,我被独留在旧屋,晕了一会,回过神后,手边落了这么个东西。”
谢清霁就着他的手看了两眼,越看越觉那碎片有些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