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 金推完结+番外 (今夕故年)
谢清霁哪回答的出什么,只能半真半假含糊着应了两声。
好在迟舟很快就困得撑不住了,呼吸渐渐绵长,熟睡过去。
温和轻柔的月光从半掩的窗投射进来,恰好落在谢清霁枕边。
他耳边是迟舟平稳的呼吸,眼底映着一片月色,沉默着睁着眼望了许久,才渐渐有了些真实感。
他真的,变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了。
抛却了风止君的壳子,眼下的他,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少年,甚至身不由己,连是否能留在飘渺宗都要听别人摆布。
谢清霁一时觉得微妙又新奇,琢磨了许久,沉沉呼出一口气。
好像,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走一步算一步罢,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先留在飘渺宗,尽快将修为提上来。
还有那件未完成的事情……
某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少年长睫微微颤了颤,眼底复又卷起一丝沉重。
倦意一点点卷席而来,这具身体到底比不得从前,谢清霁抵不过困倦,缓缓闭了眼。
将将要入睡前,他又想起来一件事。
——既然他是夺舍重生,那他原本的身体……
还在无归崖下吗?
……
翌日一大早,报时钟声准时响起。
迟舟本还想赖床,忽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翻身坐起,结果就和穿戴整齐正准备推门出去看看的谢清霁对上了眼。
迟舟懵了一瞬,迟钝地眨了眨眼,然后反应过来飞快地往身上套衣服:“弧月等等我!”
匆匆收拾完,去集合的路上,迟舟简单给谢清霁解释。
“飘渺宗的入门试炼呢,一共有三回,第一回 是报名,早就结束了,筛掉了一些年龄不符合的人,第二回呢,就是现在。”
迟舟掰着手指数,“这些课据说就是第二回 试炼——我们已经上过好几天了,课程是长老们随机定的……你也不用担心,我会罩着你的!”
迟舟刚拍着胸膛担保完,一转头就看见谢清霁认真地望着他,眼眸明亮,神情专注,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正在讲什么惊世大道理的错觉。
他默默住了口,觉得有点承受不来——弧月怎么看起来这么乖!
此时太阳才初初升起,阳光还不热烈,温温柔柔地落在谢清霁身上,将他清冷的气质都软化了些。
迟舟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以前常常见到的,那种名门望族里的小公子,一言一行端庄雅正,矜持又贵气——当然弧月要比他们更好看许多。
迟舟他亲娘其实一度想将他培养成这样的小公子,可惜迟舟自小跳脱,始终定不下心来装个端正模样,大大辜负了他阿娘的殷切盼望。
不过现在……
迟舟看着身旁少年,不自觉也挺直了脊背,步伐都沉稳了些。
谢清霁两人今天来的比较晚,其他人都已经早早坐着等授课长老了,见到两人过来,互相望了望,眼里有好奇有疑虑,还有满满的防备。
拜入飘渺宗的名额有限,突然多了个竞争对手,大家自然是警惕的,更何况,在这之前,他们还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
迟舟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心思还算细腻,一下便发现了不对,他疑惑地左顾右盼了一会,发现平时和他玩得好的几个少年都躲开了他的视线。
迟舟皱了皱眉,耳尖的听见有人在小声讨论。
“就是他么?据说后头有人呢。”
“他看起来好弱小……好瘦啊。我戳一戳他会将他戳散吗?”
“可能就是太弱了,才找关系硬塞到我们这儿来……”
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年,话语还恶毒不了哪里去,只是各种胡乱猜测少不了。
迟舟听得有些生气。
他昨晚已经从谢清霁含糊的话语中给脑补了一出“娇弱少年无依无靠被迫出走,坚强不屈誓要自强自立”的凄惨戏本,眼下听着别人胡乱编排谢清霁,立刻就要挽起袖子打架。
谢清霁自然也听见了这些话,不过他没太在意,见迟舟情绪愤愤,迟疑了片刻,他轻轻碰了碰少年的手臂,一触即分:“长老来了。”
迟舟被他的话带开了注意力,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这一眼,他就变了脸色。
周围的议论纷纷也戛然而止。
一片寂静中,谢清霁听见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罩着他的新室友正以气声绝望又窒息地问他,“弧月,你的脑子好使吗?”
谢清霁:“?”
作者有话要说: 沉思了一会,发现小谢名字是真的多。正经的大名,外人的敬称,重生后的少年马甲,师尊取的字(太傻,不肯用),小攻专属小小名(太傻,不给喊)……害,一溜儿。
第4章
这具身体目前很虚弱,但谢清霁觉得自己脑子还可以……不过迟舟看着好像不太成。
他偏头看少年,少年趴在自己座位上,将刚发下来的笔捏在指间转啊转,一派愁容:“如果我和长老说我脑子没带出来……不不不我就说我没有手……”
迟舟长吁短叹,对谢清霁也没抱太大希望,只以过来人的经验安慰他:“别怕,这课也不难,胡乱画两笔也就过去了。就是心态要稳定些。”
他再叹口气:“先研墨吧。”
授课长老走进来了,身后跟着两弟子,各自捧着两摞书。
四周隐约有抽气声此起彼伏。
飘渺宗六峰之下,长老无数,谢清霁并不认得这位授课长老,只凭他腰间缀着的墨玉认出来他出身哪座峰。
是司暮的六峰。
他的视线在墨玉上短暂扫过,未作停留,开始研墨。
周围少年郎们都愁眉苦脸的,谢清霁的气定神闲就格外显眼。
授课长老见他面生,多看了他两眼,谢清霁只作不觉,将墨研好了垂眸等着。
不知是否是谢清霁的错觉,搁下墨石时,他好似听见左侧传来一声轻哼。
听不太清,但隐约能听出一丝不屑。
少年们手忙脚乱地研墨铺纸,两个大弟子用术法将书上内容拓在一张张雾气似的纸上,又将那些纸送到少年们身边。
待众少年都被雾纸包围,其中一个大弟子便沉声宣布:“速记半个时辰,画一个时辰。”
话音一落,众少年都开始忙碌起来。
有目不转睛仔细观察,试图将纸上内容牢记脑中的,有一边看一边手忙脚乱仿着画的,也有干脆放飞自我直接在纸上乱画的。
谢清霁并未急着落笔,凝神细看片刻,心下了然——都是些中低阶符纹,日常用的,没什么大杀伤力。
这些符纹谢清霁闭着眼随手就能画出来,但对那些没有经过基础学习的小少年们来讲,这些符纹就是天书。
再兼之符纹特殊,需要静心定神一笔流畅才能画出来,不然就算是落了笔,过一会墨迹也会消失。
怪不得哀嚎一片。
谢清霁待那些雾纸被收走,才慢腾腾地开始画。
他不想出太大风头引人注目,但也不想太差劲落选试炼,便估摸着少年们的水平,画了三四张看着比较简单的。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少年们。
宣布结束时,木头人又慢腾腾挪过来,收大家的成果。
这一个半时辰的摧残下来,少年们都蔫哒哒地摊在座位上,没几个人说话。
迟舟一边小声抱怨着脑壳疼手好累,一边探头探脑看过来。
他担心谢清霁初次上课,要被这鬼画符打击到自闭,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他新室友神色平静正襟危坐,桌上整整齐齐叠着两叠纸。
一叠纸白白净净,显然没用过,另一叠比较薄,大概也就三四张,上边隐约有墨迹,离得远了,迟舟没看清。
迟舟自己是一张都没画出来,他画失败的符纹在慢慢消失,只留下浅淡水痕。
他见谢清霁脸色严肃,还以为谢清霁也没画出来,赶紧安慰:“没事没事,这东西很难画,基本没人画得出来……”
话音未落,就看见授课长老忽然站起身,往这边走来。
他下意识就看了眼谢清霁的左边,一瞥之后又迅速收回来,嘟囔:“估计又是要来夸钟子彦了……啊,就是坐你左边的那位。上次符纹课,这么多人里就只有他画出来三张半成品。”
迟舟有意压低了声音,但那叫钟子彦的少年离他们近,四周又安静,就将迟舟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矜骄地抬了抬下巴。
在场这么多弟子里,唯独他家早些年曾救过一位仙修。那仙修离开时,为了报答,教了他许多仙修的入门知识。
正因如此,他上次符纹课,才能画出三张半成品,成功吸引了授课长老的注意。
这次他有了经验,画出来五张……想必长老会更看重他一些。
钟子彦毕竟年纪小,虽尽力掩饰,但随着授课长老的走近,还是忍不住紧张地拽紧了衣角。
授课长老上次就记住了他,这次见他画了五张,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钟子彦那点小得意就掩不住了,然而他刚露出笑来,就看见授课长老一转身,转到谢清霁那边去,亲手拿起来那叠画着符纹的纸,一张张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