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他总在掉马[重生] 金推完结+番外 (今夕故年)
它嗅到了木雕的气息,辨认出那正是它想要汲取的力量,大喜之下,立刻冲了过去。
——这是司暮从谢清霁的木雕小狐狸那里得到的想法。
天道不是想汲取力量么?不是想重塑或是夺取一具身体么?不是像缩头老鼠一般藏在阴沟里不敢出来么?
那他就找个诱饵将它引出来弄死。
司暮不允许谢清霁以身试险,便只能找替代品来。而他找到的替代品……便是这沾满了谢清霁气息的木雕。
司暮双目炯炯,眸光如炬,紧紧盯着在画境阵法里四处冲撞、在许多木雕间徘徊不定的天道分`身,期盼着它赶紧挑一个附身。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尝试这法子了,短短一个月里,他试过了无数种灵木灵玉,也换过无数种阵法,可惜效果都不佳。
那天道狡猾,天道分`身也狡猾,每次只远远试探着,总不上当,但凡察觉到一点儿不妥,便立时脱身而去,快如轻烟,剑意炸裂木雕疾疾追去,往往也只能削得它半截胳膊腿。
司暮失败了无数次,十数只天道分`身也被折腾得剩下最后一只。
成败在此一举。
司暮小声念念叨叨:“这灵木质量也太差了些,每次都骗不成……这次干脆用数量来凑试试,这么多木雕,总能叫这傻愣子分`身上个当吧。”
他语气随意轻松,好像在说今天下雨了打个伞吧。
可谢清霁能感受到他话语之下深藏的焦躁和不安。
如果司暮想的这法子不成,那到最后……这诱饵的身份,便还是得落在谢清霁身上。
司暮怎么可能不焦急。
谢清霁看着天道分`身虽然不断徘徊跃跃欲试,可却始终不去附木雕的身,垂了垂眼睫,心知这次多半又是要以失败告终。
天道是活了不知几千年的老滑头了,又在他们手里吃过两回亏,怎么可能只凭这微弱气息就轻易上当。
果不其然,那天道分`身试探许久,开始犹疑起来,它在十八具木雕周身一一转悠过,停顿了一会,就慢腾腾地远离,转而开始寻找离开阵法的路径。
司暮心急,暗中操控画境,又将它逼回了木雕包围圈中。
天道分`身几次闷头撞在画境上出不去,最后怒然,在阵法里怒嗥了几声,陡然发力,一头撞向最近的木雕!
灵木脆裂声响起,下一刻便是整个木雕都四分五裂,而藏在木雕里的剑意暴露出来后,便朝天道分`身快如闪电的刺去!
天道分`身发出如重石在地上拖曳的哼哧声,它不以为然,也不躲避,待剑意冲来时,它身子忽然暴涨,竟是一下将剑意吞没了。
剑意在它体内炸开,它像吃饱了一般,打了个粗重的嗝。
毫发无损。
那不知在何方的天道实力越发增强,连带着被分离出来的分`身也变得厉害起来了。
吞了一道剑意让天道分`身更嚣张了,它意识到四周这些诱惑它的东西都是假的,愤怒起来,接二连三地撞坏了几个木雕,又吞没了三四道剑意。
天道分`身疯起来不管不顾,搅动得整个画境阵法都在颤抖,谢清霁只觉狂风扑面,夹带着雪土灰尘。
他挥袖,剩余十余个木雕齐齐炸裂,剑意四面八方而来,将天道分`身四分五裂。
而司暮心念一动,画境猝然收紧,搅碎了天道分`身、搅碎了木雕、搅碎了剑意,画境里的一切偶读化作尘土一片,纷纷扬扬落在雪地里,灰蒙蒙一片。
一片寂静。
谢清霁伸手,握住了司暮藏在袖子底下、捏得死紧的手,无声叹了口气。
司暮死死咬牙,眼底浮起猩红,一抹阴鸷一闪而过。
他几乎要端不住轻松的神情,语带不甘道:“是不是我的画境还不够稳,或者是这木雕不行……”
谢清霁轻却不容拒绝地掰开了司暮握得紧紧的手,摩挲到那温暖的掌心里几个弯弯的月牙印。
他摇了摇头:“明溱传讯,禁制边缘已快失控。有数只大妖兽冲破防线逃开了。”
他止声,言下之意却很清晰。
——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已容不得他们再寻求最妥善而万无一失的方法。
司暮听明白了。
他呼吸一顿,闭了闭眼,旋即又猛然睁开,灼灼目光里闪过杀意,他哑声道:“大不了就是杀过去。我们会一直一起的,无论生死,是吗小师叔?”
相融的魂魄里燃起满满战意,锁骨处一阵滚烫。
谢清霁看着他,轻轻点头。
他们已尝试过无数法子,想要避免千年前、百年前的悲剧重演。
可惜都没能成功。
那便只能迎面而上,携手杀之,殊死一搏,而已。
……
离开飘渺宗前两人去各峰走了一圈。
善战的弟子们已尽数离开,留在宗门里的都是些不太善战的,忙碌地准备着丹药、符箓,等等后勤物件。
一个人当两个人使,随处可见忙碌人影。
谢清霁也看到了迟舟,还有他的几位师兄弟。
许久不见的少年郎已长成俊逸青年,他当时是拜入了二峰,凭着绝佳的第六感知能力成功师承二峰峰主。
此时他正拿着金灿灿的占星盘,反反复复地推算着。
天道与天地间息息相关,随便一个打滚就能带来无数灾害,而迟舟和他的师兄弟们正是在不断推算这些灾害可能来临的时间地点,让人尽早做准备,减少伤害。
不得不说,迟舟在算之一道上很有天赋,他绝佳的直觉让他算出来好几次天灾降落的地点,让普通人提早撤离,避免了惨重死伤。
只是算之一道,本就是很消耗自身的,能力越强大,反噬也越强大。
迟舟每次算到最后都忍不住要抓头发,一抓就要掉一大把。
他的师兄弟们也是如此,放眼望去七八人脑袋上都稀稀拉拉的了。只是这些年轻人们也没丧气,反倒是苦中作乐,互相比着谁掉的头发多,谁就更厉害些。
谢清霁默默收回了视线,和司暮对望了一眼。
将浮躁与焦灼都压了下去,便也只剩决然了。
……
外界乱象比他们之前收到的传讯要更显糟糕。
失控的妖兽满街嘶吼,野蛮地横冲直撞,见了人就要扑过来撕咬。
各宗门仙修们竭尽全力地斩杀着妖兽,一边带领着普通百姓往仙修宗门里避。
妖兽当前,这些被波及的普通百姓无法自保,仙修们也分不出人手来时刻护着,只能将他们安排到仙修宗门里,靠护山大阵护着了。
谢清霁和司暮所到之处,剑意与画境齐上,瞬间妖兽死绝。
有小仙修认出了他们俩,失声惊呼:“是风止君!是司暮君!”
众人骤然激动起来,眼含期盼地望着谢清霁和司暮消失的方向,甚至忍不住跌跌撞撞地要追过去。
灾难越惨烈,他们便越怀念百余年前那救众生于水火之中的风止君——当年风止君能救下他们,如今也可以!
许多普通百姓原本是不认得风止君的,只是近来耳濡目染多了,也知晓一二,闻声立时追问:“风止君在哪里?是你们说的那位、那位百年前杀了天道的风止君吗?他是来救我们的吗?”
“他为什么不留下?他去哪里了!”
“风止君救救我们!别走啊!”
希望来的突然,去的也突然。
仙修们心知风止君和司暮君不会在这一隅停留,他们要面对的是更加险恶的环境,更穷凶恶极的敌人。
可普通百姓们不知道。
大难来临,人们关心自己要远甚于其他,仓皇失措中,下意识就渴求强者的护佑。
特别是他们听过了百余年前风止君的事迹之后,更是将无限希望都寄托在了风止君身上。
可现在,他们的希望出现了一瞬,就立刻消失了!
这让他们怎么承受的住!
妖兽肆虐,撞倒了无数屋子,痛失家园的普通百姓们大手打击,纷纷吵闹起来。
一时场面失控。
众仙修不得不先安抚这群普通人,偏生这群人干啥啥不行闹事第一名,群情激动下,谁的劝都不听。
众仙修劝说不得,又不能拿对付妖兽的法子对付这群人,一阵头疼。
正打算实在不行稍微暴力一点解决问题,人群躁动中,忽然有老人拿拐杖用力地敲打着地面:“噤声!噤声!”
这道声音在这片小镇里约莫很有威严,声音一出,连众仙修都喊不停的众多普通百姓就忽地止了声。
一位发须苍白的老人抬起拐杖,推开面前挡路的年轻人,一步一颤地走到人群中间。
他面容干瘪,骨瘦如柴,却精神矍铄,声若洪钟,环视过众人,才缓声道:“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
仙修们从他身上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几不可见的灵力,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有镇子里的普通人大着胆子道:“徐老,我们只是担心自己性命……”
被称作徐老的老人打断了他的话:“没有人不担心。”
“那……”
“那就是你们哭哭啼啼喊着风止君的理由了?”徐老看着年纪大,一张嘴吐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刀子似的,刀刀戳人脸:“风止君有风止君的事要做,哪就能守着你们这群有手有脚的人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