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湛点头应允。
苏忘离说罢便委身出了房门去到对面那间房里。
推门进去,苏忘离身体轻车熟路地去床边木柜中翻找衣物,而心中却在想怎样才能逃出这个念想。
本来他还不确定自己此刻到底是在现实中还是在虚无里,然而等他推门进屋,心中便了然清明,这间房中除了景湛以外本应还有柳彻寒和另外两个琉山雪潭的昏迷弟子。
可此刻,屋中一个人都没有,所以苏忘离可以肯定的是,他此刻被困在这个东西的身体里充当他的胎光,这才是这个东西的最终目的。
他需要胎光。
看来他并不只是需要一个胎光,否则已经有了那两个昏迷的弟子的胎光,却还不满足的要偷他的。
身体已经找到衣物,面上轻松欣喜,将衣物宝贝般抱到怀里,兴奋的朝对面那间房迈步过去。
“公子,你快些换上吧,小心着凉。”苏忘离笑吟吟的将衣物递给景湛,景湛怔愣又礼貌的接过去,面带和缓笑意向苏忘离再次道谢。
苏忘离被景湛笑的有些心猿意马,耳根不争气的染上红,轻柔道:“公子于我,不必如此客气。”之后便走出屋伸手将房门掩上。
自己又抬脚走近书房。
进去之后苏忘离立刻察觉异样,心中那双剑眉压低,星眸眯起,这间书房同几人刚来时不一样了。
第三十三章 仙君动心?!
苏忘离清楚且明了的记得, 三人进入这间书房时是一股扑面而来的腐朽铁腥味, 整个房间墙角几处皆被雨水印染浸湿, 滴滴答答掉落混杂污泥的水珠,在地上形成一片泥水洼。
然而此刻,这间书房竟然变了个模样。
苏忘离倒是说不出有什么明显变化, 但是相比于刚进来时,要新鲜不少,明亮不少,干燥不少,屋外雨水纷杂, 气息潮湿, 薄雾氤氲, 但屋内确实干爽舒适,毫无半点腥朽腐木的臭味,新鲜空气中隐约夹带一丝烛火的朦胧香气,闻得苏忘离心中没由来的平静下来。
不对......
太不对了!
苏忘离从那丝香气中回过神, 方才的感觉依然在心中回荡,那般可怕,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指尖都会止不住狠狠颤抖。
匪夷所思!
方才他的神识竟然要与这具身体的意识融为一体!
苏忘离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冷,冷冰结成碎块将他火热的心脏渐渐缓慢而又不可抗拒的包裹住, 一寸又一寸,他仿佛可以听到冰火碰撞的狰狞声音, 如同热锅中火烧沸腾的热油被冰水猛然泼入发出的“嘶啦—”声, 声音跟随心脏跳动流入血液以至全身, 宛若被闪电劈过,浑身激流涌进。
不能这样,他必须要想办法!
与此同时,景湛已然换好干衣服,抬脚进来。
苏忘离应声转首望去。
原本的藏蓝色衣袍被脱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玄色银丝花纹窄衫,衣衫正合身,衬出他宽阔平直的肩膀,腰上藏青锦带缠的正好,恰当好处地将他腰间线条勾勒出来,随着他的移动,衣物下的肌肉若隐若现,一身普通衣衫却将他修长高大却不野蛮粗犷的身形刻画的淋漓尽致。
他就这般迈开长腿走向苏忘离,双眼带笑的看着苏忘离,宛若天空翱翔的雄鹰,桀骜不驯却又盛气逼人。
苏忘离就这般瞧着,心脏跳的又是那般快,仿佛有只年轻气盛的小鹿在里面横冲直撞不肯停歇。
他的徒弟何时那么高了?竟高出他半头还要多,肩膀也是那么宽广,整个人大出他半圈还多。
苏忘离自以为自己虽然削瘦,但身高体型已是上等,可当他仔细瞧过景湛后,竟然心生自卑和......
爱慕之意......
他猛然回神,觉得自己简直荒谬可笑,怎的对自己徒弟起这种心思!
这一定不是他心中所想,是自己这具身体,没错,一定是这具身体,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胡思乱想之时,景湛已经走至苏忘离面前,细眸带笑,没说话,对他作揖鞠了一躬,用来表示谢意。
本来说等这场雨停下便走,可这场雨淅淅沥沥一阵紧一阵大,下到薄暮时分又由淋淋漓漓变成点点滴滴的牛毛细雨。
两人于书房中相对而坐,苏忘离将屋舍中仅有的碧螺春拿出来泡给景湛,景湛倒是不客气,坐在书房里慢悠悠地品起来。
雨如万千条银丝于苍灰天穹上倾斜飘下,“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连续不断的拍打着木雕十字纸窗,朱瓦屋檐落下一排排晶莹水滴,似断了线的夜明珠,又如洁白的珍珠,形成一层天然的碧玉珠帘。
两人相顾无言,品茶看景,惬意自在。
景湛心中欢喜,若是可以一直与师父两人这般待在一起,还修什么仙?简直快活似神仙!
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
如此良辰美景,美人在侧,怎一个美字了得。
苏忘离虽身体不由自主活动,但心里一直在找办法从这东西的幻象里醒来。
他此刻还不能确定身前这个人到底是景湛,还是这东西臆造出来的。
但是景湛这个傻子可是什么都没想,一心想着能这般赤.裸裸的瞧他师父,享受他师父温柔的笑,管他在哪,就算在梦里又怎么样,他愿意一直睡下去,一直沉没在这片冰冷的深海中,长睡不起。
两人对饮片刻,方才开口打破幽森静寂。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景湛笑眼望向苏忘离,话语里是自己都不曾想过的温柔。
景湛心中这才发觉怪异,这面前明明是他师父苏忘离啊,他难道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苏忘离心中所想亦然,只是身体仍是不受控制的回答:“在下槿木,闲人一个,在这里有那么一方院子,”苏忘离说着,一双明眸扫过这还算宽敞的书房,“平常闲来无事,就爱待在书房里读读话本,练练字。”
景湛了然地点头,心中自然也是听到苏忘离的话。
槿木......
槿木?
苏忘离心中自然也有所顾虑,槿木......应该就是这屋舍中那东西的名字了吧。
它又为何要偷胎光将人带入这个梦境之中,到底是何执念?
“那便唤你槿公子可好?”耳畔传来浑厚低沉的声音,将苏忘离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来。
不知道是在这梦里待久了还是这身体影响了他的心神,这声音如同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慢慢包围过来,耳边全是景湛的声音,些许低哑,却带些说不出的吸引力,仿佛夏日般绚烂的烟火清澈的凉风,又如同寒冬腊月里沁入心扉的热腾烈酒,温热的液体划入喉咙充满胃部,融化整个冬日的冰凉,突如其来的炙热使得苏忘离呼吸都是困难的。
“那你呢,你的名字?”苏忘离身体不受控制地问出。
“在下暮江天。”
暮江天......
暮江天!
琉山雪潭第一任掌门!
两人皆是想不到,堂堂琉山雪潭第一任掌门,竟然还有这般往事。
苏忘离不再胡思乱想,开始专注地听两人对话,想要借机试探一番,看看这个景湛到底是真是假。
景湛这边也已经有所察觉,本以为是个梦境,但现在发现这似乎不是那么简单,那自己身前这人也不见得就是他的师父苏忘离。
两人虽在两具不受控制的身体之内,但皆如戏外人一般瞧着台上的戏子,看的出神入迷。
“那我就叫你暮公子了。”槿木也不客气,见他介绍完便直接毫不犹豫地说出来。
倒是暮江天被他这不见外的话说的愣住,一双细眸圆睁,眼睫随之眨动颤抖几下,倏尔咧嘴笑起来,齿若编贝:“好啊,槿公子。”
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倒是让苏忘离一时间晃了神。
这般模样,这种笑容,不似以往景湛特有的谄媚殷勤,而是温和之中带着苏忘离不曾见过的成熟,他就这般笑着,看着,说着。
明明知道笑的人不是真正的景湛,让他如此笑着的人也不是真正的自己,可是苏忘离此刻竟然偏执又固执的想,景湛就是在对他笑,这个星眉剑目的血性男儿,这个一身玄衫的俊俏少年,他的徒弟,他的景湛,此刻英气剑眉柔和,琉璃鹰眸似水,望向他,眉眼间尽是让他沉迷的温柔成熟。
那丝怪异情愫密密麻麻将要破土而出。
不行!不能!不可!
他现在不能再瞧着那张脸,趁一切都还可以控制,他必须将那些未破土的根枝斩断!
这具身体似乎听到他内心深处的挣扎,亦或是这具身体也同苏忘离想法相同,逃一样的站起来,慌乱的避开景湛炙热的目光,本来还算平和的声音,此刻打着抖,说话都说不清:“那,那个,暮公子你现在这坐会,也,也到时辰该吃晚饭了,我,我先去准备。”
槿木说着逃一样的拔腿朝外跑,带着害羞到恼怒的苏忘离,逃开这个无法呼吸的书房。
暮江天猛然站起要追过去:“槿公子我帮你一起吧。”
“不用了,你去坐着就好了!”苏忘离破天荒的在心中喊出的话同身体一样。
槿木连头都没回便朝暮江天大喊,逃一样的进了灶房,把门猛地拍上,也不管灶房中烟火多熏人,就是不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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