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傅怀禹这么一提点,祝玉寒猛然记起,当日下午随杨队长一道走访土楼居民时,曾经碰到那个喜好模仿他人的精神有异常的男孩,而那男孩当时说了一句:
“不能让你哥哥死不瞑目啊!”
尽管没有足够证据,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男孩是在模仿那百岁老人。
自己当时对男孩模仿的这句话确实起了疑心,但杨队长却一句“别太在意他的话”给搪塞了过去,作为一个刑侦警察,真的能对这细微的线索得过且过么。
并且还有一个差点被自己遗忘的细节,就是在走访土楼居民之前,杨队长看到自己独身一人前往时问了句“那位傅组长不来么”,在得到自己否定的答案后,他的脸上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表情变化。
怎么说呢,仿佛一瞬间释然了。
细思极恐,现在想来,这杨队长绝对是在向自己隐瞒什么,当自己主动请缨留下协助破案开始,他就已经在消极磨洋工,甚至是封锁一切风声。
而今晚自己之所以找储荣过去验尸,是因为自己曾经听说冥婚的其中一个条件是,婚礼要在死者头七举办,这与当时卢仕朝所说的大哥在去年去世严重不符。
如果死者的死亡时间真的在四五天左右,那么在近两天,那口空棺中便会出现被配阴亲的女性。
“对了,我忘记问你,死者真的是死于车祸么?”祝玉寒转向储荣,问道。
储荣蹙眉,似是不解:
“车祸?谁说是死于车祸,他的颅后有块凹陷,且眼结合膜处有出血点,应该是死于外力重伤,但是因为不能对尸体进行全方位检查,是否真的死于外力,也不能轻易断定。”
寒意侵袭了每一处毛孔,像是一股奇怪的电流刺激了全身,祝玉寒打了个哆嗦。
最可怕的是,代表了正义与维安的角色,利用职权之便企图一手遮天,将所有黑暗掩盖于权势之下,甚至是——
视人命如草芥。
两人回了房间,傅怀禹将一只红外线报警仪装在窗外,并设置了时间,但凡有人在夜间长时间驻留此地,报警仪便会发出高亢响亮的警铃声。
本是开开心心过来旅游,结果碰上命案,最悲惨的是,你甚至无法为枉死者申冤。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在别人的地盘扰了别人的清净,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来。
如果不是傅怀禹任性地跑过来,或许自己还一直蒙在鼓里,到死也破不了这个案子,不是没有这个能力,而是有人千方百计地阻挠自己去看清事实。
但真相绝不容被掩埋,哪怕掘地三尺,哪怕遍体鳞伤,就像傅家森说的,一定要死守住自己的那盏指明灯。
祝玉寒侧躺在床上,黑夜中,他望着傅怀禹熟睡的背影,心中一阵悸动,忍不住向前靠了靠,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才稍稍安心。
似乎是被祝玉寒这细微的举动惊扰,傅怀禹微微睁开眼睛,回过头,就见他们家小祝同志正用脑袋抵着自己的后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傅怀禹无奈地笑笑,转过身,伸手将祝玉寒揽在怀中,紧紧抱着他,摸着他的头发,轻声道:
“睡吧,晚安。”
他真的太倔强了,无论是在大雪中走了三十多公里至警局,还是明明是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烦心事却为它寝食难安,但就因为他如此倔强,却让自己觉得对他喜欢到千金不换。
“明天见了杨队长,该怎么办。”祝玉寒小声问道。
傅怀禹亲了亲他的额头以示安慰,接着说道:
“如果今晚守在楼洞的是他,那么他也猜到了我们的目的,所以,这个我们是躲不过的,只能和储荣一起装傻,装作什么也没查出,并且先发制人,提前告知他我们为了尽快协助永安警方破案私自调查了死者,但至于结果是什么,那不重要。”
“有你在真好。”夜晚会让人变得感性,暴躁直男祝玉寒也不例外。
说完这句话,他终于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窝在傅怀禹怀中,甚至能听到他胸膛中跳动着的炙热,那颗曾经生了病的心脏,正在奇迹般的自愈。
“大晚上的,不要撩我。”说着,傅怀禹收紧手臂,将祝玉寒紧紧箍在怀中,似有“誓死不撒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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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多么漫长的黑暗,但只要坚定着走下去,总会看到光明。
就如同在祝玉寒一筹莫展之际,迎来了三道刺瞎人双眼的曙光。
翌日一大早,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才睡了三四个小时的祝玉寒在汹涌澎湃的起床气中抄起拖鞋跑到门口打算看看是谁这么没素质。
一开门,三张脸便挤了过来。
洋洋得意的童嗣,一脸兴奋的邹昕彤,以及面无表情的霍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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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靡它(12)
看到这三人, 祝玉寒迅速由震惊转为慌张, 他用身体堵住门口, 不让三人探到里面还在熟睡的傅怀禹。
“你们三个怎么过来了。”
“我本来就打算给彤彤过完生日再回来帮你的忙, 结果彤彤也硬要跟着来, 里面躺的是储法医么?他怎么还在睡,太阳都照腚了。”童嗣说着, 脑袋硬往里凑, 还张嘴喊了两声“储法医快起床了”。
“你别喊了, 昨晚我们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 先出去再说。”说着,祝玉寒就把这没眼力劲儿的死命往外推。
“啊,你们两个, 该不会……”童嗣脸上的表情霎时怪异起来,一副捉奸在床的表情。
“会什么会啊,都滚出去。”祝玉寒将童嗣推了出去,大力甩上门。
“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我好心好意千里迢迢飞来帮你的忙,你竟然还让我滚。”童嗣依然在门口不依不饶地痛斥祝玉寒的没良心, 犹如一个被抛弃的小怨妇。
被关在门口的霍桑脸越来越黑, 半晌,他扭头问了句:“为什么连我也要一起跟着挨骂。”
这时候,傅怀禹也被门外的吵嚷声惊醒,他揉着惺忪睡眼,光着上身下床洗漱。
“童嗣是你叫来的么?”祝玉寒问道。
傅怀禹刷着牙, 迷瞪着双眼,没答话。
这厮没睡醒又犯小公举脾气了,任凭祝玉寒在一边问什么他都不搭理,心情烦躁,刷牙的力道都猛了几分,直接给刷出血来了。
他吐掉血沫,漱了口,洗过脸之后又支棱着两条大长腿往外走。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童嗣又不是我叫过来的。”祝玉寒觉得他简直莫名其妙,也从架子上扯下毛巾,沾湿后,泄愤般拧着毛巾。
傅怀禹确实有很严重的起床气,特别在没睡醒的情况下,就像个地.雷,一点就炸。
他穿好衣服,猛地拉开门,门口站着一脸茫然的童嗣以及霍桑他们。
“傅……”童嗣刚要开口打招呼,就见傅怀禹冷着张脸熟视无睹地绕过他下了楼。
霍桑看着那臭脸怪离去的背影,好半天才傻愣愣问了句:“他是谁。”
“对啊谁啊,是谁呀,真的好帅,是练习生么?还是模特?”邹昕彤双眼泛桃心,拉着童嗣就要跟过去一探究竟。
“干什么干什么,当我不存在?”童嗣把她拉回来,“别肖想了,这人不光性格贼差,还是个断袖。”
邹昕彤愣了下:“断袖是指GAY么?”
“对。”
“像是傅予星和傅予之那样么?”
“嗯……大概是吧,总之就是很奇怪的物种。”
“干嘛说人家奇怪。”第一次,邹昕彤用这么严肃的语气和童嗣说话,“这是人家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要说这么难听。”
童嗣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得,我的错我的错。”
说完,两人才忽然意识到,旁边还站了一位,正用惊愕地看着他们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别人的性取向。
“你是说他们……”霍桑刚一开口,便被童嗣捂住了嘴。
“我开玩笑的,怎么可能,你别太在意。”童嗣干笑两声。
“什么开玩笑。”这好死不死的,祝玉寒刚好打开门探出头,就见几人在外面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霍组长,您老人家怎么也有时间大驾光临。”对于祝玉寒来讲,谁都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唯独霍桑,其实最为惊讶的还是他的到来。
“进去说。”霍桑指指房间,示意外面人多眼杂,有些事不方便在外面讲。
看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祝玉寒也跟着紧张起来,匆忙把三人迎进房间,还贼头贼脑拉好窗帘锁好门。
“其实我们这次来……”霍桑压低声音,话说一半,眼神瞄到了邹昕彤身上。
童嗣心领神会地同霍桑交换了个眼神,接着面露假笑,摸摸邹昕彤的长发:“彤彤,我们有点公事要说,不然你先去卫生间休息一会儿。”
邹昕彤翻了个白眼,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待邹妹子一走,童嗣表情立马变了,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祝玉寒,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