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替云溯望治病,两家平日里都是关起门来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透过不高的院墙,可以看见屋子里透出的暖色灯光,此时舒氏兄妹大概在一起吃饭或是闲话家常吧。
云溯望微微抬起线条优美的下颌,思绪也跟着飘了很远。
尽管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其实很想过这种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生活。
只不过这一起生活的对象不是父母,更不是血缘关系上的异母兄长,而是他的安师弟。
怀着这样的憧憬,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冷冽的眉眼也多了一丝温度。
只是没想到,很快这片刻的宁静就被少女急切的说话声打破。
他听到院子里边,舒亦宛一边急切地小声敲着她哥哥房间的门,一边压低了声音说话:
“哥哥,你快过来看看。那个……那个睡美人哥哥他醒了。”
睡美人?难道是什么不想让人知道的暗语么?这位舒老板还在家中另外藏了其他人?
云溯望在魔皇手底下受了太多折磨,已经到了精神过敏的地步。
除了安归澜和陆宇琴,他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对舒亦寄和他妹妹自然也怀有戒心。
此刻隔着院门,不知道那两人到底在筹谋什么,他心中更加不安,修长的手指在身侧攥得死紧。
“砰”地一声,舒亦寄屋中传出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随即是带着些慌乱的应答声。
即使隔着两层门,靠着那点妖族的血脉天赋,云溯望也能分辨出对方此刻心情的激动。
看来是个很重要的人……会是魔皇的下属么?
他越想越不放心,就像脚下生了根一般站在院外听着动静。
可奇怪的是,舒氏兄妹自从进了院子里一个偏僻的小厢房之后就再无声息。
过了约两刻钟,兄妹二人从那神秘的小房间出来,各自回房休息。
舒亦寄的话少了很多,声音中透着疲惫。
不知道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云溯望心中越发怀疑,等到灯火熄灭只身一人潜入院中。
猫族夜视能力很好,潜入一片漆黑的院落,找到那个不起眼的小厢房的过程异常顺利。
云溯望刚推开屋门便闻到一股药香,一片黑暗之中,他身上的乾坤袋忽然亮起淡紫色的灵光,在夜色之中突兀得仿佛一团鬼火。
行迹暴露之后,云溯望有一瞬的迟疑。
不过来都来了,不将事情弄清楚叫他如何安心。
他解下腰间的乾坤袋,粗略检查一番便找到了光亮的源头。
那是他和安师弟在长暗镇用过的储魂玉瓶,里面装的是魔皇近臣的残魂。
他依稀记得那魔族的名字是……仲遥华?
和云溯望想象中不同,厢房的内室不算狭小,收拾得颇为干净整洁,床头还有微弱的光亮。
与储魂玉瓶产生感应的年轻魔族正倚靠在床头,认认真真地翻着一本绘有各色草药的画册。
已是深秋,他那套贴身的白色亵衣外面又披了一层厚实的靛蓝色外衫。
一头柔软的黑发随意披散下来,衬着那双平静柔和的淡紫色眼睛,看起来竟像是灵洲教养极好的世家贵公子。
虽然是简朴的打扮,但仍掩不住出色的外貌还有举手投足之间的贵气。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望向闯入自己房间的陌生人。
眼中虽有迷惑却并无恶意,稍稍迟疑了一下便放下书本,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对方不说话,云溯望也不知怎么开口。
两个人在灯下有些尴尬地互相看了一会儿,云溯望总算从这意料之外的状况中缓过神来,试探着开口问道:“你是……仲遥华?”
那魔族青年听到这个名字有些茫然地摇头,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溯望,身体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不一会儿,他就用床上的被褥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仲遥华”这个名字似乎对他产生了不小的刺激,让他原本慢条斯理的优雅举止变得突然神经质起来。
云溯望没想到,表面上端正俊秀的青年竟是个心智受损的病患。
一时之间,他也分不清楚对方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装疯卖傻,只能小心谨慎地凑到近前细细观察。
因为来回摇头,青年额上的碎发偏向了一边,露出了一道很长很宽的泛白疤痕。
云溯望忽然想起之前舒亦寄的妹妹叫这魔族“睡美人哥哥”,想来对方是磕坏了脑子,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昏迷不醒。
等到今晚好不容易醒了,却因心智受损变成了这副痴傻懵懂的模样。
常年握剑的右手精准地隔着被褥擒住了对方的手腕,云溯望开始探查青年体内的魔气运转状况,同时也做好了一旦遇到危险就一击必杀的打算。
出乎他意料的是,青年体内根本没多少魔气,甚至受制于人也没怎么挣扎和反抗。
就在云溯望松了一口气,打算放开手的时候,那青年突然幽幽叹息一声:“朔云哥……”
听到对方如此亲密地直呼魔皇的名讳,云溯望的眼睛猛地睁大,躲避瘟疫一样硬生生拉开了与床上之人的距离。
然而魔皇并没有凭空出现,青年的目光还停留在云溯望身上,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
即便如此,被人当成魔皇仍旧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云溯望眼神暗了暗,拿出了闪烁着灵光的储魂玉瓶,最后的一丝心软和同情也消失无踪。
他将瓶盖掀开一道缝隙,很快一小缕残魂便受到了本体的吸引,飘飘悠悠地围绕在了青年的身边。
但残魂毕竟是用外力强行撕裂出来的,又离开本体太久,没有治疗手段的帮助很难重新融合。
因而那魔族青年的神智并没有恢复,仍是茫然无措地坐在床上。
如今云溯望已经基本确定眼前的青年便是这瓶中残魂的主人——仲遥华,也是一张应对魔皇的绝佳底牌。
几年前夜朔云冒着挑起战火的风险屠尽九霄派上下为仲遥华报仇,这其中固然有九霄派是个大麻烦不得不除的原因,但也足以看出魔皇对这亲信近臣颇为在意。
无论用仲遥华要挟魔皇的计划有几成希望,他都要尽力一试。
他已经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安师弟在自己面前受伤,甚至丧命了。
为了活下去,总要进行自救……
云溯望原以为说服自己狠下心来没那么难,可夜朔云的存在仿佛成了一面提醒他的镜子。
他越是厌恶魔皇,便越是抵触做与对方相似的事情。
归根结底,控制仲遥华的做法与魔皇的所作所为都是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云溯望将那缕残魂重新收进了储魂玉瓶,现在决定权还在他的手里,他要再好好想想……
可他哪里知道,向来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的魔皇已经容不得他再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论如何让一个善良又心软的人黑化。
魔皇:给他安排一个像我这样的哥哥,多死几次就没现在这么矫情了。
宇琴:人渣,你可闭嘴吧。
下一更是中午十二点~
第49章
“朔云哥你怎么还在喝这种药?”
燕云君获准进入魔皇寝宫的时候, 夜朔云已将碗中的药喝了大半, 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挑眉看向门口的魔族少女:
“不喝药一辈子做个病秧子人族,只怕到那时连陆二公子都不屑再看我一眼。”
燕云君听他用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孤”, 就知道魔皇没有动气, 忍不住继续劝下去:
“可这药的毒性太烈, 会折损寿数的……朔云哥你已经把苍羽君的弟弟带回来了, 灵洲的人族根本不足为患, 又何苦拼命维持着魔族的形态。”
夜朔云没应声, 仰头将碗中剩下的药一饮而尽。
魔皇的面目依旧俊美,只是这段日子消瘦得厉害。在药物的副作用下手背上的青筋又浮现出来, 肤色惨白不似活人。
等熬过了第一波药劲, 他才用那双凤眼看向燕云君:“云溯望还活着。
我的寿数左右也不过那么长时间,本就没多少可折损的了。既然如此, 何不让他死在我前面。”
饶是燕云君见惯了魔皇的狠戾模样, 心中仍旧感到恐惧。
到底是什么时候, 那个温温柔柔喜欢弹琴的朔云哥开始消失不见的?
她还没来得及从记忆里搜寻出一个答案,就看到眼前的魔皇嘴角溢出血丝, 吓得想要立刻将替魔皇调理身体的医修叫进来。
但是魔皇本人的反应反倒比她淡定,只是用帕子擦干净污血便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如今云溯望的魔皇之血已经解封, 更是多一天也留不得了。我的状态还不稳定,暂时不能亲自动手。
苍羽君正从灵洲往回赶,待他回来就一边养伤一边陪宇琴吧。
燕云,这次你拿着魔皇令去落玉川西北的浮流镇走一趟。到了镇上自有妖族暗探告诉你云溯望在何处。
你无需同他正面交手, 只需事先布下幻境,一面派人拖住他一面在幻境中纵火……”
听到这里,向来对夜朔云言听计从的燕云君再无法忍受,她眼中含泪看向魔皇:“朔云哥你明知道云溯望手中还有兄长的魂魄,这样做岂不是会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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