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远瞪大了眼,整个人都僵住了,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闭上了眼随之回吻了过去,心中狂喜,释放着压抑了五年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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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天道
一吻悠长, 他双手扶着萧子君的脸颊,抚平他的眉间。
“师尊刚醒来, 好好休息一下。”
方远放下手, 萧子君以为他这就要走了, 下意识伸手抓了一下他的手腕:“我没事,每日也无事可做, 你……”
垂下眼,看到他紧张的手, 方远刚想说我不走,还未说出口,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君上。”通使怀里抱了些书籍站在门口换他, 方远抬头看了一下,又回来看着萧子君。
萧子君拽着的手松了开来,淡淡的说道:“去吧。”
他小叹了一声, 起身给床上的人掖了下被子, 然后走过去。
他一到门口, 通使便小声同他讲:“君上,这是您要的关于‘窥世镜’……”方远用手挡了一下通使拿的书, 没有接过来。
“你先下去吧,晚些时候再说。”
通使闻言点点头,临走时朝里面望了一眼, 只看到床上靠着一人,背对着门口,他心下了然, 收回目光离开了。
萧子君看到去而复返的人,稍稍有些惊讶,“怎么回来了?不是找你有事?”
“没什么事,”明明给他掖好了被子,这会手又不老实地放在外面,方远干脆捞了放手里捂着,“再大的事也抵不过陪着师尊。”
萧子君一点睡意也没有,方远拉着他的手问:“真的不再休息会了?”见他摇头,才接着说:“那我带师尊出去转转吧,师尊……应该还没有见过这里。”
扶着他下了床,出了卧房的门是一个曲折的走廊,走廊两边挂着紫色的火灯,这里本来就黑,到处挂着紫色的东西显得很阴森。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扇巨大的门,门上纵九横九嵌着门钉,大门紧闭,好像把所有的光都挡在外面了。如此厚的一扇门,要合两人之力才能推开,可是方远带着萧子君走过去的时候,还隔着一段距离,门就自己晃晃悠悠的打开了。
大门之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千倾空地,寸草不生,一眼望去除了有几个零星的人在走动,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隐约在眺望的时候能看到远处有一棵枯树,枯枝缠绕直冲的很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萧子君仰头看着天,黑的像块墨盘,连个星星都没有。
“已经是夜里了?”萧子君转头问,没想到自己睡了很久。
“应当还是未时。”
“未时?”
未时太阳还没落山,这里已经是夜晚。
“师尊看出来这是哪里了吗?”
萧子君来的时候就打量过这里,虽然不敢完全确定,但也模糊有个大概,他说:“鹤青山?”
“嗯。”方远往前走了几步,“这是鹤青山的北面,离我们当年来的地方不远。”他走到前面站定,手指在空中虚摸一下:“这里有个隔层,外面是鹤青山,里面是我用魔气幻化的。”
“这里除了人,其他都是魔气化成的,我用一道结界隔开,外面的人看不到也进不来。用魔气化物已是不易,人的力量很难与天相比,所以四季和昼夜更是奢望。”
方远说完抬头的时候,萧子君已经朝着别的地方走了几步,他在后面跟着,一直走到那棵枯树的下面,萧子君拍拍树干,上面的枯枝乱糟糟的缠在一起,已经是开春的时节,这棵树一点活气也没有。
“为什么化棵树在这?”
顺着树的走势,方远看了一眼,他倒是从来没注意过这里有一棵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棵树,兴许是一开始就有的,染了些魔气后就枯死了也说不准,师尊管它做什么?”
“没什么,随口问问。”
萧子君似乎对这棵枯树颇有兴趣,盯着它看了又看,可方远见他眼神飘忽,明显话里有话一样。
“师尊是有话想对我说?”
萧子君转过脸来:“你打算一直这样吗?一直住在这里?”
“住在这里有什么不好吗?”他想了下,常人也确实难以忍受无尽的黑夜,他对着萧子君笑着说:“师尊要是想晒太阳可以出去的,我等下给你捏个决,出入就没有禁制了。嗯……要是师尊实在不喜欢,我在江北买一套别院也可以,反正离的很近,到时候我搬过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萧子君打断他的话。
方远耐着性子,反正师尊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他问道:“那师尊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当真要一直做这个魔君吗?你也曾修仙问道,知道魔对于世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何况,钟离邑走邪门歪道困了诸多仙门长老五年,如今这笔账还没算清,你同钟离邑的门道又如此相像,他们更是不会容忍,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方远挂在脸上的笑意被萧子君的话一字一字砸的消失了,他很平淡的回答:“钟离邑身上的魔气我也在查,只是现在还没个结果。虽然能确定是同脉而出,但我怎么可能做出像他那样丧尽天良的事,这一点难道师尊也不信我吗?”
萧子君皱眉:“我信你,其他人会信你吗?”
方远道:“你信我不就够了?我要其他人信我做什么?这股力量将将苏醒,尚未被多数人知道,加上多家长老被困,现在能数的过来的门派寥寥无几,形势尚且平静。”
萧子君反驳道:“此时脱身,最为合适。各门派沉寂五年,该是时候奋起反抗了,等他们的目光聚集到你身上,形势就再不可能平静了。”
“师尊是想让我放弃这股力量?”他看着自己的手心,滋滋的冒了两下紫火,像长龙吐着信子,“钟离邑已经注意到我了,而且钟离靖还在我手里,他是不会对我视而不见的。萧山已经没了,如果我现在放弃,我与师尊该如何生存?”
诚然方远说的句句在理,这股力量一边是生存的保护伞,一边也是致命伤,萧子君还是担忧道:“魔气没了还可以重修剑术,魔终归是有违天道的……”
“有违天道的事太多了,”方远原本面对着树干,他听到萧子君跟他说天道,忍不住回头盯着萧子君说:“比如你我。”
萧子君被他的话怔在原地,宽袖里的手抖了一下。
“如果男女之情是天道,你我早就违背了天道。”方远与他面对面站着,偌大的地方,两人一树渺小的让人看不到。
“师尊可能不知道,五年前我从平州城逃出来之后,在萧山门口被堵。我不知道是谁把我们之间的事透露了出去,师徒有别也好,男子身份也好,在别人眼中我们之间就不该有情。”他顿了顿,接着说,“最后我在斩情洞里走了一遭。”
说到斩情洞的时候,萧子君的目光才从地上移到方远身上,两人就这么相对看着。
他嗤笑:“宋师兄亲自抓我,陈久才亲手把我送进去。从那逃出来之后才知道宋简骗我,我无处求援,只好找了师兄,紧接着师兄又出事,一连串的噩梦全砸在我身上,这五年来我痛苦、内疚,我也曾想过是不是我触碰了不该碰的所谓天道,但我每次想到你,却从没有后悔过。”
萧子君的身子已经绷的僵硬,他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听方远一个人说着。
“我承认我有私心,拥有现在的能力之后,救你或是救萧山的人都易如反掌,但是我没有,我心里是有怨的。”
“师尊,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朝前走了一步,轻轻环住萧子君,“我跟你说这些也不是对你倒苦水,我是想告诉你,如果可以我愿意什么都不要只和你一起,可现在还不是时候。有违天道的事我来背,你只要相信我,我保证一切都会和现在一样柳暗花明的,好吗?”
“有人来了。”萧子君呼吸清浅,突然在他耳边说上一句,然后离开他的怀。方远转过身看到通使站在五米开外不敢靠近,低着头在那等他。
“去吧,找到这里肯定是有事了。”
方远嗯了声,“师尊要是闷了就出去逛逛。”他说完大步走向通使,萧子君看到通使对他耳语了些什么,方远面上好像不太高兴,自己一人沿着回去的路快步走了过去。
通往深处的路又潮又脏,一双黑靴走过去,泥点溅在两侧绣的紫色蛇纹上。路的尽头是一个石门,方远到的时候,石门哗啦一下打开了,里面是个暗室,除了墙壁上幽幽的紫火照点光亮之外什么物什都没有。
钟离靖闭着眼在正中间盘膝而坐,左手被方远伤了软软的搭在膝头,听到有人进来也没睁开眼,方远也不急,在他旁边绕着转了两圈,影子在地上忽闪忽闪的。
等他绕到第四圈的时候,地上坐的人忍不住开口问道:“你来就是转圈的吗?”
方远脚步一停,正好在他面前站定,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钟离靖,“你这语气倒像是我强掳你来了一样。”
他半蹲下,直视钟离靖,脸色变得冷峻:“我来是想问问你,你对我师尊到底有什么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