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没见过赵樵声,这里也还在住宅区的范围里,于是她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心里想幸好对方没察觉自己的视线,否则就对方那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自己恐怕又会遇上麻烦。
坐在车里的赵樵声打开了终端。
他从本地文件夹里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某个程序,点开,冯月的移动路线被标明在地图上。
赵樵声不断跟着地图上的位置调整自己的目的地,始终保持在距离冯月两条街的距离内。
虽然是凌晨,但路上断断续续还是有车经过,赵樵声完全没有暴露的危险。
他发现自己在不断靠近熟悉的区域,最坏的猜测得到证实,他把自己的目的地定位在了“便利店”。
赵樵声早出发,于是到达也早一步。他在距离便利店一条街的位置下了车,一边看冯月的位置,一边贴在阴影里走着,又一次的把自己融入了环境中。
冯月直接在便利店门口下了车,她站在门口,两手紧攥着背包带,浑身细细的打着颤。
然后她肩膀耸起,脑袋微微后仰,是一个吸气动作。她后仰脑袋时脖子弯出的弧度带着肉眼就能看出来的韧劲,她在蓄力!
赵樵声在这个时候冲了出去,从背后一把捂住冯月的嘴,把人往阴影里拖。
他绑架似的动作在把冯月撂倒时顿了一下,他看见便利店里有人,楚瑜不偏不倚的和赵樵声对上了视线。
赵樵声继续自己的动作,一个手刀下去打晕了冯月,然后将对方的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转过身,半拖半抱的带人走。他坦坦荡荡的把整个后背暴露给楚瑜,释放两个意思,一个是自己不是在干坏事,二是你要跟上来的话就跟上来吧。
楚瑜在原地站了两秒,付了手上那盒盐水毛豆的钱,转身上了楼。
几秒后,赵樵声终端上收到了他发的消息:“回来了和我说一声。”
赵樵声架着冯月上了悬浮车回了他一个“好”字。
楚瑜看完消息,按灭终端,托着那盘盐水毛豆,敲门进了魏延川的房间。
魏延川面前层层叠叠堆着好些半透明的虚拟屏,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图像,还有视频。
最上方,魏延川正在看着的,是个视频窗口,他还在不断调着角度,想要看清细节。
楚瑜把盐水毛豆放在他相当整洁的桌面上,瞅了眼那个窗口,发现那是和科研课题完全无关的,便利店门口的监控。
楚瑜:“你都看见了?”
魏延川:“嗯……我又不傻。”赵樵声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楚大少在一楼晃了半天都不上来,我可担心了,又懒得不想动,就看监控咯。”
楚瑜:“承蒙费心了,要给你剥毛豆吗,不想动的魏大少?”
猎人协会的出租屋只对猎人开放,猎人租借的话是不记名的,赵樵声下手的时候控制了力道,他刚在出租屋里把冯月在椅子上绑好,对方就呻.吟着醒了过来。
不等她彻底清醒,赵樵声直接问:“你不去守着你女儿,跑便利店去做什么?”
冯月已经醒了,她听清了这个问题,眼睛一下子瞪大:“你是谁?!”她回忆起来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尖叫道,“你要做什么?!”
赵樵声把她的包扔到她脚边:“你要对魏延川做什么,我就要对你做什么。”
☆、第 42 章
冯月触电似的往后缩腿, 动作之大把椅子都带倒了,她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
“你自己的东西, 你怕什么?”赵樵声平摊手掌, 传送阵在他掌心成型, 黑色的战术刀由刀尖开始,一点点冒出来, 直到赵樵声握住刀柄, “你该怕的难道不该是这个吗?”
他握着刀,用刀背按着冯月的包,把它拖到自己面前:“我倒是有点好奇, 里面有什么了。”
冯月看他, 又看包,恐惧到浑身颤抖, 但什么话都没有说。
她刚刚的激烈反应其实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包里的确有危险的东西,还有一种是她其实根本没反应过来砸自己腿上的是什么东西,只是在恐惧的情绪中做出了过激的反应。
冯月的恐惧太真实了,她不像是会演戏的人, 赵樵声说要看她包里的东西,她在恐惧之外没有流露出其他情绪, 所以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赵樵声假意去开包的拉链,假装自己走向了错误的方向。夏天,冯月穿的是凉鞋,赵樵声余光看见她蜷着的脚趾松开了些——她放松了。
于是立刻抛出一个问题:“你要对魏延川做什么?”
魏延川房间里, 楚瑜和他一起在吃那盒盐水毛豆。桌上除了多了一叠毛豆壳外,还多了两罐可乐。
楚瑜一边剥毛豆一边问:“你为什么觉得钱春明老婆有问题?”
“因为我和钱春明很熟。”魏延川说,“我知道钱朵补课回家基本是在晚饭前,那时候店里忙,钱春明不会在家,也就是说,冯月要和女儿一起吃晚饭的。”
“钱朵回家做作业关房门不理爸妈没问题,但吃晚饭不出房间她妈妈难道都不进去看看?不应该等到钱春明回家了,猎人来了,才发现钱朵出状况了。”
“第二点,她明明一开始非常反对神秘人不送钱朵去医院的提议,后来怎么又同意兵分两路,自己离开女儿,跑去找稍微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帮上忙的亲戚?”
“神秘人肯定是有某种干扰思绪的手段,但钱春明能在对方提到我的时候,醒过神来,可见对方的控制力也不是多么的强。钱春明会信他,应该和他给的圣水关系很大,那他觉得我有办法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那亲戚呢?神秘人没给他们下这种暗示。阻断剂不是那么容易能弄出来的,亲自上门是显示诚意还是适得其反的在逼迫?”
“以我之前对他们的了解,我不觉得这对夫妻加在一起会想出这种馊主意。”魏延川晃着可乐,感受着碳酸饮料在瓶壁内噼里啪啦的爆,“不是加法,那肯定是一个说服另一个的减法。龚正已经审过钱春明了,老钱看上去没多大问题,那么只能是冯月的问题了。”
楚瑜拿起可乐和他碰了碰,喝了口后说:“其实我没想这么多。”
魏延川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才来,不像你那么了解那家人。我只是知道有人要对付你,钱春明被当了枪使,他老婆没问题最好,有问题肯定也来找你,所以我才算着时间在一楼等。”
“赵樵声也不可能像你想那么多,他估计和我一样只是在猜。没事最好,有事肯定是你魏延川有事,而我们,最不希望的就是你出事。”
楚瑜说:“他做得要比我彻底得多。”他捏着可乐的那只手伸出食指中指,比出数字“二”,“两个可能,他做事就是这么极端,或者他容不得你有一点闪失,甚至不容许危险靠近你。”
楚瑜问魏延川:“你选哪个?”
魏延川十指交叉,笑得商务:“生意人都是很贪心的,一般给我选择的时候,我会两个都选。但你的第一个选项听上去不怎么样,能换一个么?”
楚瑜收回手指,摇头:“你这态度可是够明确的。”
被选择的赵樵声还在不记名的出租屋里等冯月的回答。
冯月以沉默抵抗,赵樵声用刀背拍她的脸:“你就在这里和我耗着?你女儿还在等你。”
他虽然不像魏延川知道得那么多,但做妈妈的第一时间没选择去看女儿,本身就很有问题。
冯月又哭又笑的尖叫:“你放了我,我就能去朵朵身边了啊。”
赵樵声:“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怎么放你?”他用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口气问,“我问你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冯月的逻辑似乎很清晰,又仿佛很不着边际,她说的是:“我都不知道你是谁,凭什么回答你的问题?”
赵樵声用刀敲地:“你管我是谁,你还想着报复我呢?”
冯月很执着:“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告诉你我要对魏延川做什么。”
赵樵声:“你在拖时间。”他用的词是“拖”,不是“浪费”。
冯月注意到了这点,在一刹那的心虚之后,振振有词的吼着:“我女儿都已经被魏延川害成那个样子了!她好不了了!我还不能去骂魏延川一顿吗!”
她在便利店门前吸气的动作,的确像是要大声开骂的架势。
可听她现在说的话,冯月真不像是个会骂人的。
赵樵声没管这点:“你在拖时间,你不想回去见你女儿?也是,她好不了。”他盯着冯月的表情,不出意料的看见了她的愤怒,“她不再是那个讨你喜欢的女儿,是个彻头彻尾的累赘了。”
冯月被激怒:“你闭嘴!她能好!”她尖利的叫着,以一个母亲的本能叫着,“她能好!”
“是啊,她能好。”赵樵声翻过刀,把刀刃贴在冯月的脖子上,“所以是谁教你说她好不了的?是谁在用你女儿威胁你去对付魏延川?”
战术刀的刃锋利冰冷,赵樵声的眼神一模一样,令人皮肤发疼。
他说:“别想着说谎,你这么容易就被我套出话来,道行太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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