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绪管理太到位了,赵樵声没法从他的表情里找到任何讯息。
“简单来说,楚瑜是我爸雇的,你是我雇的,你们要对不同的雇主负责,不就等于说你们的工作内容不同吗?”
赵樵声:“歪理。”
“我们只是汇报对象不同而已,要做的工作都是——”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把最后三个字一个个拉长,“保、护、你。”
“像我们这样分属两个雇主却在干同一件事的情况,通俗来说就是抢生意,”赵樵声表示,“不可能没有矛盾。”
魏延川点头,表示自己认可赵樵声的逻辑,随即他又扔出了一句让人措手不及的话:“难道你打不过他吗?”
赵樵声心里想,真发展到要和楚瑜打架,肯定就是很要命的情况了。然而又得到了极大的满足,魏延川这句话明显是偏向他的。
满足之后是突然爆发的羞耻心,他现在的行为和得不到糖吃想要抢大人关注的小孩子有什么区别。
羞耻心转瞬间又被甜滋滋的满足感覆盖了,他的目的不就是这个吗?
赵樵声在意魏延川,和被魏延川称作“姑娘都不如”的那群战友没什么两样,又被魏延川吸引着,又不敢越雷池一步,以至于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敢正视。
幸运的是他比那些倒霉蛋们多了一次机会,这次机会来得那么是时候,五年的猎人生涯,让他绝不再是个愣头愣脑的大兵了。
他终于敢走出第一步,一点点释放自己对魏延川感觉不同的信号来。
赵樵声相信魏延川接收到了,他也知道魏延川不可能看不出自己的试探。赵樵声不傻,他知道所谓的入队测试是有猫腻——他也是系统里呆过的人,清楚这个流程绝对有问题。但他不提出来,因为想保持这个距离,保持这个氛围,看魏延川对自己的反应。
龚正、楚瑜的出现让赵樵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优哉游哉的观察下去了,魏延川的世界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不赶快把人抓住,怕是真的就要让他跑走了。
他记得魏延川在听见自己作为鲛人还没成年时的震惊,以及那句玩笑似的“鲛人小先生”,于是他猜魏延川至少对鲛人是有兴趣的,对年纪小的人有更多的包容和耐心,于是他处心积虑的安排了这么一个场景,来等一个答案。
把魏延川的话翻译一下就是:楚瑜是我爸的人,你是我的。
赵樵声稍微一想,就觉得面红耳赤。
未成年的鲛人小先生不敢想了,羞耻心再次压过满足感,他干巴巴的说了声“晚安”,落荒而逃,剩下的半杯牛奶都来不及喝掉。
魏延川一边失笑的看着他往外跑,一边很自然的端起那半杯牛奶喝完。
空杯放回桌面的那声清响,不知扣在了谁的心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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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落荒而逃的赵樵声都已经走到房间门口了,又快步折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魏延川把空了的牛奶杯放回桌上。
赵樵声:“……”
魏延川点了清洁键,用传送阵传走空杯子:“怎么了?”
赵樵声做了个深呼吸:“本来我是有事想问你,不过现在……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当然有了,有一个问题已经困扰我好几天了。”魏延川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现在的笑容要“正式”得多,他的问题是关于正事的。
赵樵声收敛情绪,也正经起来:“什么问题?”
“入队测试不重要……你肯定也猜到了。重要的是背调,背调报告里说你疑似清道夫,这是真的吗?”
赵樵声不仅收敛起了情绪,他连表情都收起来了:“你们的背调能查到这种程度吗?”
要做背调的组织很多,深入程度差距很大。反过来,根据背调的深入程度,也能大致知道到底是什么层级、什么类型的组织。
魏延川问出“清道夫”的问题,在结合他能喊得动八组,基本就已经告诉了赵樵声,那是个什么样的组织。
赵樵声回答魏延川的问题:“我是。”
猎人工会对刺头们最有利的约束,就是清道夫。清道夫就是行刑人,负责猎杀那些违背猎人守则的猎人们。
所有的清道夫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大部分都有猎人的身份,少部分甚至连猎人都不是。
清道夫的处决权一直是有争议的,但就像天师群体的废除灵根,魔物们的祭献,都有群体性和历史性,短时间内无法彻底归类,也就只能那么存在着。
原则上来说,清道夫就是个职业,没什么问题。
但实际上,作为猎人猎杀猎人,清道夫很多都……又变态又危险,而且表面上还都一点都看不出来。
清道夫的清扫记录是猎人工会的一级机密,不会公开。赵樵声在猎人工会的履历金光灿灿、毫无破绽,他的名声都是好名声。
魏延川所在组织能从蛛丝马迹里得出“疑似清道夫”的结论已经非常厉害,他们查不出赵樵声到底杀了多少人,真正的动机又是什么。
背调的复核无比漫长,直白点说就是不同意赵樵声入队的意思。
赵樵声撸了把头发,摆出了张笑脸:“现在就算我做澄清也没用了吧?”他说,“因为你是渡鸦。”
渡鸦和特勤八组性质差不多,都是议会直管的特权队伍。区别在于特勤八组是纯武力队伍,而且在明面上,行事嚣张;渡鸦偏科研,暗戳戳的藏在幕后,闷声不吭搞大事。传说渡鸦的行政级别比特勤八组要高一点。
魏延川魏总工,被吸收进渡鸦很正常。
特勤八组、渡鸦这种组织很重视你“干净不干净”,龚正能进八组和他的出身脱不开关系,魏延川进渡鸦和他是严平盛的儿子肯定也有关。
赵樵声比龚正能打,但进八组的不是他,是因为他不能算议会的“自己人”,如今他又有了清道夫的身份,更不可能成为渡鸦。
赵樵声不想困在现状里,要往前走,魏延川配合他,一层层剥开的真实里暴露出越来越多尖锐且无法回避的问题。
“有没有用我说了算。”
魏延川问赵樵声:“所以,你要做澄清吗?”
赵樵声摇头:“我不向渡鸦做澄清。”他说,“我只向魏延川做澄清,你要听吗?”
魏延川想说,你对渡鸦的抵触似乎比对特勤八组的更大?他还想说,魏延川不需要解释,渡鸦的魏队才需要。
然而最终说出来的是:“如果你愿意说,我当然愿意听。”
一段时间没有人经过,走廊上的位置灯亮度减弱,渐趋于熄灭,于是客厅的夜灯光就显得明亮起来,描摹着两个男人的眉眼。
魏延川说:“需要开屏蔽的话你开一个。”他把主动权完完全全的交给了赵樵声。
赵樵声打开了屏蔽,他一点都不希望二楼的还有两人听见接下来的话。
“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对被分配到勘探区的联队成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他们手上一定要沾过血,这样到了真正危急的时刻,他们才能干脆、及时的做出决断或者取舍。”
这一点魏延川不知道,他一边摇头,一边拉开虚拟水牌点喝的。赵樵声以联队开头,听上去该是个挺长的故事。
赵樵声随手点了杯柠檬水,看见魏延川面前传送阵又送了杯热牛奶到他手边,不由的看了他一眼。
魏延川带着点笑意,坦坦荡荡回望。
赵樵声摇头笑:“我第一次发现你其实蛮恶趣味的。”
魏延川当然要说:“我可不这么觉得。”
赵樵声继续他的故事:“进入联队的第一年是集训,接下来两年是实战训练,是根据第一年的成绩,安排去不同的地方执行任务。成绩越好,去的地方越危险,任务越复杂。等到第四年,综合前三年的成绩,才会最终决定你的去向,这个时候,至少已经有一半人被淘汰了。”
“我第一年的成绩不错,后面两年的任务于是很刺激……去了一个,敌我非常清楚的地方。那两年里我失去了不少战友,也杀了不少人。”赵樵声低头看着手里的柠檬水,“在那种地方,当然会有人来给我们做心理疏导,我的接受力比其他同期的战友好了不知道多少,就像是天生适合杀人一样。”
“后来我到勘探区,对着深渊魔物,成天也是杀杀杀。一路杀了七八年,到猎人工会的时候一时没调整过来,在第一个任务里,就杀了人。”赵樵声抬头看着魏延川,“好巧不巧,那是个清道夫。”
在赵樵声大段大段的讲述中,魏延川第一次插话:“你为什么出手?”昏暗的光线下,他毫无破绽的微笑表情被揉搓得模糊,赵樵声觉得,这一刻说着话的魏延川,距离自己很远。
将思绪拉回过往的赵樵声没在意这份距离感,回答对方的问题:“我们是一个队的,一起出任务。”他虽然还在看着魏延川,但视线明显放空了,“他从一开始,就有意无意的在孤立我们队伍中的一名成员,我觉得不太对,就特别注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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