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洗过澡的顾野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黑色的背心贴着上身,勾勒出完美的肌肉曲线,下身则穿着堪堪及膝的黑色短裤,此时因为翘着腿而露出了一截大腿。
楼濯玉攥着顾野的脚腕,眸色深了深:“别动。”
老子不要打针!
顾野觉得自己一定是在沙漠呆久了, 脑子进了沙子, 不然怎么会在刚洗完澡的时候给眼前这人开门。
而现在对方把他摁在床沿, 正攥着他的左脚踝,手掌上传来的灼热温度让顾野觉得耳根子发烫得厉害。
“什么时候的事?”楼濯玉开口,声线低醇, 宛如大提琴一般, 情绪里却带了几分不悦。
带着枪茧的粗糙手指摩挲过顾野的脚踝,让顾野不由得缩了缩腿,却被对方攥得更紧。
“什么?”
楼濯玉没说话,抬眸盯住了顾野的眼睛, 薄唇紧抿着。
“咳, 啊你说那个啊。”顾野移开目光, 垂下眼帘:“昨天吧,其实也没什么大碍……吧。”
声音在楼濯玉的目光下渐渐低下去,顾野抓抓头发:“放心啦没毒。”
脚腕上力道一松, 顾野便见楼濯玉已然起身开了门, 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
顾野看着还在晃悠着的门收回腿, 又瞅了瞅腿上的两个伤口,呼噜了两把头发拉过被子躺下, 决定好好休息一会。
两天的沙漠奔袭让他很累。
当然,他没忘记躺下前先把门给关上。
昨天顾野一时不慎被一条沙蛇在小腿上啃了一口,杀死沙蛇捡起来看了看发现没毒, 顾野就随便包了包任由它去了。
洗澡时已经不再流血了, 顾野便拆了绷带, 刚洗完时正碰上楼濯玉敲门,便先给楼濯玉开了门。
哪知道对方一进门便盯住了顾野的小腿,顾野一低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又出血了,还顺着小腿流到了地上。
一回头……
好嘛,从浴室门口到房间门口,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再后来,便是之前的景象了。
楼濯玉从床头柜里摸出棉签和纱布为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出去了。
腿上的伤口不大,两个小小的牙洞,却让伤口周围了一大片都红肿了起来,看上去有些骇人。
顾野缩了缩腿,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伤口被楼濯玉用酒精擦过消毒又上了速效药,此时正火辣辣地痛着。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来。
“谁?”
“开门。”熟悉的沉冽声线。
顾野没动:“我睡着了。”
门外沉默了一瞬间,响起房卡插丨入卡槽的嘀嘀声。
随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顾野:“……”
“起来。到沙发边趴着。”楼濯玉手里拿着个小物件,顾野瞳孔一缩。
“喂喂喂,你要干嘛?!”顾野缠起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大蚕蛹缩到了床脚。
楼濯玉没说话,见顾野不肯照做,也不废话,直接上手一把扯开了顾野的被子,不顾顾野的挣扎,拉着脚踝便拖下了床。
当然他拉的是另一条没有受伤的腿。
“我不!!!那蛇又没毒为什么要打针!!?”顾野抱着床柱死活不下去。
……他讨厌打针……
“不是抗毒血清,是抗菌针。”
“那也不行!”
楼濯玉拽了两下拽不动,终于松开了手。
顾野松了一口气,以为对方终于放弃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然笼罩了下来。
肩膀被握住强硬地翻过身,顾野的胸口贴上了身下的被单。
“卧X姓楼的你要干嘛????”
一只手握上了顾野的腰部,向上拉起,整个人被压成了跪趴的姿势。
而对方……现在就摁着他的肩膀伏在他身上……
……这种姿势……
顾野的脸颊轰地烧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楼!濯!玉!!!”
“乖。”
……乖你妹啊给老子起开!!!
裤腰被一只手扯住向下拽去。
“喂!”顾野眼尾开始泛红,咬着牙正要开口,却突然觉得身后一痛。
顾野:“……”
很快,痛感消失了,裤子被拉了上去,压制着顾野的力道也移开了。
顾野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没说话。
楼濯玉收起针筒,密封好丢掉,却觉得脑后忽然一阵劲风袭来。
来不及转身,楼濯玉只能偏过身体用肩膀硬挨了这凌厉一脚。
没有停顿,对方的拳风又呼地到了耳边。
楼濯玉抬手格挡,对方的手刀又砍向了喉咙。
顾野拳头舞得虎虎风生,一招一式尽是杀招,却被楼濯玉一一化解。
终于,楼濯玉不再一味防守,他抬手接住对方朝他面门砸过来的拳头,反手一扭便将顾野摁在了墙上,正要开口时却看到了对方通红的耳尖面颊和泛红的眼尾,不由得垂眸低笑了一声:“冷静了?”
顾野喘了口气,挣开楼濯玉的压制,坐到沙发上接了杯水抿了一口:“老子一直很冷静。”
楼濯玉抬手将手腕上松开的衬衫纽扣扣好,拿过顾野手中的杯子兑了半杯热水进去又递给他:“不要喝冷水。”
“俄罗伊的那个队员怎么样了?”顾野看向坐在了身边的楼濯玉。
本该只有训练弹的竞赛中竟然出现了实弹,并造成了一名俄罗伊队员重伤濒危,无论怎样,起码俄方决不会善罢甘休。
受伤的俄罗伊队员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不明,开枪的英格利队员亦被控制起来,但他坚称自己压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弹夹里会出现实弹。
茫然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作假。
“没死,已经脱险了。”楼濯玉开口:“俄方和英方的大使将在今晚抵达。”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顾野点头,突然问道。
“开幕式没有听吧。”楼濯玉抬眼吹了吹被子里的茶叶,看了顾野一眼。
顾野:“……”
还真没听。
他打开平板搜索起来本次竞赛的信息,直到翻到了仲裁团那一栏,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裁判员——楼濯玉。
而主裁判一栏写着:蓝星陆军丨部副司令——楼贺霆。
顾野眨眨眼。
“那是我父亲。”
……好吧。
……
……
时间过得很快,当顾野揉着眼睛醒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
楼濯玉已经离开了,床头柜上温着一杯热牛奶。
天空中没有星子,极光也没有出现。
空气中处处透着潮湿的闷热感,一丝风都没有。
顾野打开窗子,拉开窗帘,望着阴沉的天空和几乎抬手就能触碰到的乌云。
……要下雨了。
抬手看了看表,换算成蓝星时间,这是已是深夜一点多。
但无论是对面的大楼还是顾野所在的,专供参赛者们入住的酒店,无不是灯火通明。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对面大厦顶端的会议室上。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审判。
“轰——噼啪——”
天边闪过一道亮光,窗玻璃都被震动嗡响着。
“哗啦——”
雷声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倾盆大雨瞬间倾泻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得窗玻璃砰砰作响。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会议室的灯熄灭了。
审判结束了。
一道身影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到了顾野所在的楼下,伞面微微倾斜,露出了对方的下巴和淡色的薄唇。
顾野合上窗户打开灯,很快,门口便响起了房卡插入的嘀嘀声。
楼濯玉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汽进来,合上伞靠在墙边。
雨伞上的水流顺着伞尖流下来,没入了柔软的地毯中,洇出一大片水渍。
顾野起身给楼濯玉倒了一杯热水,指尖相触,只觉得对方的手指冷得像块冰。
奥兰多的温差一向很大,此时又下了雨,楼濯玉身上的军装到底单薄了些。
“什么都别说,先去冲个热水澡。”顾野抱起毛巾和衣服递给楼濯玉。
即使有伞,但雨势太大,楼濯玉身上的衣服依然被浇透了。
“好。”楼濯玉摩挲着手中冒着热气的杯子,接过衣服进了浴室。
里面响起了哗哗的水声,顾野靠在窗边看向楼下。
路灯将楼下的小广场照得亮如白昼。
几艘穿梭舰降落下来,八名星际军事委员会警员押着两个身影上了星舰。
“轰——啪——”
一道闪电刺破天空。
顾野看到了那个被押着的青年,灿烂的金发,碧蓝如海的眼睛。
是他?!
对方似乎有所感应一般回过头,和顾野的目光撞个正着。
顾野“哗啦”一声拉住了窗帘。
对方刚刚突然勾起来的那个笑容让顾野不禁后背一凉,心口狂跳起来。
当他再去看时,只看到属于军事法庭的穿梭舰已经远去,只来得及看到那一星红色的引擎灯一闪而逝。
“奥兰多的武器检查人员失职,判处三年徒刑,英格利学员违规携带实弹参赛并造成严重后果,流放白塔改造七年。”身后楼濯玉的声音响起,顾野回过头,便看到对方穿着宽松的浴袍正擦着头发出来。
“白塔?”顾野蹙眉。
白塔星是星际联盟关押流放重刑犯的一个小行星,偶尔军事法庭也会关一些犯罪的军官进去,进行劳动改造或是流放监丨禁等。
但那名学员犯下的罪似乎并不足矣被关进白塔。
除非……
“那名俄罗伊学员死了。”
顾野睁大眼:“不是已经脱险了吗?”
“伤口突然恶化了。”
顾野望向窗外的大雨,只觉得一丝凉意从脚底板一直窜上头顶。
“奥兰多和英方都给予了赔偿,比赛终止。参赛者们都会得到一份来自奥兰多的奖品。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