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林虽然声音不大,可每到最后,都像是在抑制不住的低吼。
“......”
顾虞一手扒开白成林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子就冲出了门外,而成林却在顾虞的背后转过身缓缓的又道了一句:“殿下他——不在灵山境......”。
顾虞停下了脚步,继而转身——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在灵山境?”那他在哪里?顾虞此刻看着白成林的那一双眼眸看起来可怖又可怕,泛着淡淡的殷红。
“不知道,昨天晚上,在回灵山境的途中......整个灵山境的弟子都被恶灵给袭击了,那恶灵十分凶残,大抵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布局想要加害于我们吧。殿下与其缠斗间就没了踪迹,直到现在还是找寻不到......也没有回来......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迫不得已才过来找了你,想着......你会不会知道他一些什么别的去处!”
说到这里顾虞方才发现成林的胳膊原来受了伤,斑斑的血迹沾染了一身,双眸疲惫不堪,应该是一整晚都没合眼,一整晚都在奔波......
“......白让他......当时有没有受重的伤?”
“......他的身子,即使不再添什么新伤,也已经快到了极限,扛不了多久的!连日来旧伤未愈,新伤又起,殿下他本就快熬不住了,事情又多,得不到好好休息,就在昨日术法大会之前,他本来是去了禹陵斩杀那些个岑夫子留下的妖人余孽,本就是来不及参加术法大会的,可他却又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连日来,他一直都是在强打着精神在做事。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好......”
“......”
而白成林话没说完,顾虞就已经在竹桥上没了踪迹——
一路上他试图想着任何一个白让可能会去的地方,比如灵山境的瞭望峰,或者受伤了坚持不住去了楚山找了游相见来给他医治,抑或是在白成林呆在镜湖的这段时间已经悄悄的回了桂殿,在自己疗伤......
可惜,都没有,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顾虞仿佛一日之间踏遍了万水千山,可并不觉得累,因为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个人,见到那个人,告诉他......都是自己的错,对,都是自己的错......
他错了......
白让,你到底在哪里?
他终于明白为何那日小路摔伤他竟是那么利索的就拿出来一瓶伤药,他竟随身携带着伤药,是他隐藏的太好了,还是自己太笨了没想到......
或许,都有吧!
白让就是个骗子!
骗的他好惨!
受了伤还总是摆出一副他很好的样子,不是骗子是什么!天底下最大的大骗子!
顾虞一点都不想承认是自己笨,自己粗心大意——
一点都不想承认!
尽管事实就是这样!
白让的伤,他真的没注意到过吗?说不知道,简直就是自欺欺人。可他之后忙里忙外的样子真的不像伤没有好,真的不像!
白让太坏了!
不知不觉顾虞又转回了景遥城,就这样一直走,从日上三竿走到了黄昏日落。穿过了景遥城眼看就要到了与蜀山的交界处——
关山渡!
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这个地方是当年白让把半死不活的他捡回去治疗的地方。
顾虞那本来低靡的神情突然就像是被什么照亮了,想到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他陌生又熟悉,虽然他也是只去过那么一次,甚至都不清楚是怎么去的,但是那条回来的路,他直到今日都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小院落!那个农户。
虽然顾虞在那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却是他最为黑暗记忆里的唯一的,一点光亮。
那唯一的一点光亮,是白让给的,他从来不敢忘,甚至还想要奢求更多......
一路上,顾虞想了好多见到白让后想要对他说的话,还有就是第一句话要怎么说,该怎么说。可是到了真正见到他的时候,竟是全然都忘到了一边——
顾虞推开门,就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而白让映着昏黄的烛火坐在那书案前,一脸的疲惫,脸色苍白,没有一点生气......眼神更是黯然无神,似乎刚刚是趴在桌案上睡觉,被突然推门的动作给惊醒了一般......
第89章 慌张
“白让......你......还好吗?成林跑来跟我说——说你丢了,所以我想来看看你是不是在这里......没想到,还真被我给猜准了——”接着顾虞扯了扯嘴角,右手不自觉的像是没地方放一样抬起来揉搓了一下脖颈。
一句话磕磕巴巴,说完就后悔了!他妈的他都说了些什么东西!
白让这是什么糙眼光,相中了这么一个愣头青,一句暖心的话都不会说。
什么叫“还好吗”,眼睛不瞎的话都能看的出来很不好!
还“你丢了”!
呸——!
顾虞真他妈的想抽自己两个耳刮子替白让给出出气......教训一下......
“......”白让看到来人愣怔了片刻,眼睛一阵模糊的似是没看清,待到到看清了来人是谁后,方才说道:“......门口风大,有点冷,过来里边坐吧。”神情似乎也是有些诧异顾虞的突然出现。
好客气!
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说——你不用对我这么客气?不行不行!搞得像是自己上赶着想干什么似的——
靠!那什么跟什么啊!
顾虞思绪乱的很,倒是很听话的关上了门进了屋内......
拉了旁边一个凳子坐下,抓着腰间的剑柄摸索了一阵,抬头看了一眼白让,却只见他依然睡眼惺忪的望着自己——
白让的嘴唇很干,顾虞想着是不是应该去烧壶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手刚要伸过去触及桌上的茶壶,却没成想就被白让给抢先了一步,手心刚好捂上了白让的手背,立马又将手给缩了回去。只听白让接着说道:“我来吧!”
“......”顾虞在想着自己怎么那么笨的时候,注意到了白让的另一只胳膊好像有点行动不便,虽然衣衫干净的很,可是看的出来,伤的不轻。顾虞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按下了他,接着利索的抓过白让另一只手里的水壶,说道:“你好生在这里坐着!烧茶而已,未免太小看我了!”顾虞一句话说的轻松随意,却又小心的很。
灶火都是冷的,可想而知,白让应该是一天都没吃东西。可是顾虞向院子里瞅了一眼,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又向后院看了看,也是废弃的一片,显然是很久没被人打理过。顾虞突然就想到了不远处的那片生长野菜的地方,那种东西根本不需要打理就会生的有的。想着他便拿起院子里的竹篓走了出去,可是到了地方他才知道忘拿一样东西,没带铲子,那就用手挖好了,不然还能怎样,白让等着吃呢!
黑咕隆咚的山地里,顾虞也只能借助点月光,深夜的湿气打着脸,就连这些个野草野菜也都生出了些许的露珠。湿湿腻腻的,湿了地面一层,手触及的泥土也都是黏黏的,很不舒服。
虽然条件不好,可功夫不负有心人,顾虞还是挖了不少的,觉得差不多了,也没敢档搁太长时间就回去了。运气不错的他,还顺手摘了些许祝芝子,刚好白让能够用得上,也算是满载而归。
当顾虞端着一碗热乎的饭菜上桌的时候,白让的眼神的确是有点诧异的。
“我......突然觉得好饿,看你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去挖了些这东西来煮,你......应该也没吃呢吧,就一起吧!”接着顾虞送到白让面前一双筷子,在他“嗯”了一下之后却见白让迟迟不肯接,最后只得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顾虞不禁暗自骂了自己一声,明知他右手伤着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怎么办
顾虞望了一眼白让的另一只手,思绪游弋间还没来得及将筷子收回去,白让就已经把筷子攥进了手里,碗也已经被他扒拉到了自己的跟前,开始吃了起来,倒也看不出来什么不正常......
顾虞夹了一根,放进了嘴里,跑了一天,他的确也是饿了,可是......这东西也太他妈的难吃了。他一个大男人沦落到在这里吃草的地步,简直不要太可怜,看了一眼白让,瞬间碗就见了底,靠!怎么做到的!
“白让,给你这个......”顾虞从怀里掏出来几棵祝芝子,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白让的面前,“我想着你可能用的到,就摘了一些......你吃吧......”
“我无碍,你如果比较忙,就回去吧。”
“......我能有什么好忙的......”顾虞闻言小声咕哝了一句,那声音估计也就自己能够听得到。“......我来找你,其实也是有件事要给你说一下。先吃饭,吃完我再说。”说着顾虞又将碗里的东西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妈的!想吐!
“......”听闻有事要说,白让也就没再说什么。
两人吃完收拾妥当顾虞从怀里掏出来了一封信,正是白让给他的那封原件。顾虞展开将它放在了灯光下,说道:“这封信,我已经看了许久,非常熟悉。我发现问题还是那日的术法大会,看见了那沈清壶——”
“沈清壶?”
“对,沈清壶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