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再抖了抖钱袋,面无表情地同掌柜说:“只有这么多。”
掌柜脸色变了变,“你……你们……你们该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容回忙从腰带里取出一锭碎银子,递给了掌柜,“这里是一两银子,加上你手上的,刚好二两。”
掌柜把两锭碎银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这就对了,我看几位公子穿的都是绫罗绸缎,想必也是大户人家,怎么会付不起银子。那我就不叨扰各位了,失陪。”
等掌柜的出去,容回再扫了一眼他们三人,一个是四五岁的孩童,一个是无欲无求的侍卫,还有一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公子,放着他们在外面乱跑,他还真是越来越不放心。
遇辰握着玉骨扇轻轻摇着,“这银子还真不耐用,我不过住了几日客栈,吃了几顿饭,便没了。”
容回无奈,想必他住的客栈和吃的饭,都不是普通的,就拿这顿饭来说,就已经吃了普通老板姓一家人一两个月的口粮。
容回道:“我剩下的银钱也不多,恐怕今日是住不了客栈了。”
祁言道:“那爹爹和我们一起住马车吧,马车就跟床一样,可舒坦了。”
那马车对祁言来说确实跟床一样,但大人未必就伸展得开,“言儿睡马车,我睡外面。”
“可我要同爹爹一起睡,方才爹爹还答应了的。”
“等我们有银子住客栈,同我一起睡。”
祁言眨了眨琉璃般的眼睛,“那怎样才能有银子?”
容回忽然想起自己刚进城的时候看的告示,若是他能抓到鸦,得了那一百两黄金的悬赏,估计还够这位贵公子挥霍个几个月,想到这里他竟有些蠢蠢欲动。
“回儿。”
容回回过神,看着对坐的遇辰,他可不喜欢回儿这个称呼,但对遇辰又无可奈何,“怎了?”
“你看你我今晚是睡这街上,还是要找个山洞歇着?”
容回抬眼看了出去,天色已暗,睡街上必定是行不通的,而这荷城附近最高的山也不过是个土丘,哪来的山洞,他道:“我看不如移步去城郊,你看如何?”
“你定便是。”
他们一行人出了酒楼,容回见着了那一匹吃羽灵溪仙草长大的马,也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但它的脚力确实是惊人的,不然遇辰也不会比他还先到荷城。
他骑着自己的马在前面带路,去了城郊的一片林子,这城郊黑灯瞎火的,容回第一时间便生了一堆火,再从河边搬了来了石头过来当做凳子。
影也帮着搬了几块石头,他臂力惊人,一块石磨大小的时候,他捧着面不改色。
容回再用手上的剑砍了些树枝当柴火,他把搂回来的木柴放在一边,而后在石头上坐下,祁言正蹲在火堆旁,用手上的木棍搅着火堆。
容回叮嘱了一句,“言儿,小心烫手。”
祁言把手上的木棍扔到了火堆里,站了起来往容回身上扑,“爹爹抱。”
容回把他抱了起来,放在腿上,他朝着四周看了看,影割了草回来喂马,就是没见着遇辰的影子,他去哪了?
“言儿,父上呢?”
祁言歪在容回怀里昏昏欲睡,“我也不知道。”
“不过一眨眼功夫,便想我了么?”
容回偏了偏头,只见一身紫衣的遇辰从河边走了回来,这人说话总带着几分轻佻,与他那一张薄情的脸倒是相得益彰。
容回道:“你可想好了下一个去处?”
遇辰在火堆旁坐下,“不曾。”
容回沉吟了片刻,他实在是放心不下让他们再到处乱跑,前两日还有他给的十几两银子撑着,今日若不是他刚好与他们遇见,那酒楼的掌柜必定不会让他们走。
他问:“那去禅州,可好?”
遇辰用手上的扇子抵着下颌,“为何?”
“从荷城去禅州约莫三日行程,我曾去过几次,也算是山川锦绣,若是你想游山玩水,去看一看也无妨。”
遇辰唇角微微勾起,“还有呢?”
容回实在受不住他这个带着魅惑的笑,他偏开视线,看着面前那一堆火,“还有,一路上与我同行,也有个照应。”
“你不是说不方便么?”
容回无奈的想,是不方便,但一想到他们没银子还敢点一桌山珍海味,他就觉着必须有个人看着他们,而那个人,除了他也就没别人了。
“没甚不方便的,到了禅州便分头行事,你们游山玩水,我去办我的事。”
“那好,就去禅州。”
听他应下,容回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欣喜,再看了看怀里的祁言,他已经睡着了。他抱起他,把他放进了马车里,这马车倒是华贵,京城里的达官贵人用的马车也不过如此。
他安置好了祁言,再回到火堆旁,往火堆里添了一点柴火,“我剩下的银钱不多,这一路你们这跟我,怕是日子会苦一些。”
遇辰看着他,“怕什么,日子再苦,只要你对我笑一笑,不就甜到心坎里了么。”
容回脸上一红,这人……什么时候能说句不让人误解的话?
容回轻咳一声,“明日一早天亮就要赶路,你且去马车上歇息。”
“你呢?”
容回道:“我就在外面将就一晚。”
“我虽无银子,但那马车倒是宽敞的,你何必委屈自己?”
容回看了看四周,树影重重,偶有一两声不知名的鸟鸣,“这里是城郊,保不齐晚上会有凶兽出没,我在外面守着,也好安心。”
遇辰眼神示意了一下那边站在马车旁的影,“有影在。”
容回犹豫了片刻。
遇辰见他犹豫不决,“还是……你嫌弃我?”
容回忙道:“并非如此。”
“那是为何?”
容回从来都拿他没办法,改口道:“若是你不介意,那我便同你们挤一挤。”
那马车确实是宽敞的,两面设了软座,一面摆着一个矮几,上面还有茶具。
祁言刚好可以横着躺一面软座,还剩下一张靠窗的软座,刚好够容回和遇辰两人坐。
容回坐上去之后便闭目养神,坐姿端正,就跟平日里打坐一般。肩膀一重,容回缓缓睁开眼睛,借着马车里微弱的光看到了肩膀上的人,他头上的金冠刚好抵着他的后颈,微凉。
容回绷紧了身子,一时还有些不适应,他宛如一尊佛一样一动不动,看着对面车壁上发着光的物体,拳头大小,那不是油灯,而是一颗夜明珠。
仅是这一颗夜明珠就价值连城了,容回又想,就算没有遇上他,遇辰也能在外面的世界过下去,他这马车里随便一件宝贝拿去当了都能够普通人过活一辈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遇辰:我很穷。
容回:不,你不穷。
第7章 论剑大会一
不知何时才睡了过去,醒来时,遇辰还靠在他肩膀上,祁言也还在睡着,身上的小毯子只盖住了脚。
遇辰还没醒,他不敢动作太大,只用右手给祁言重新盖好毯子。
肩膀上的遇辰动了动,过了一会儿,他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
“吵着你了么?”容回问。
遇辰道:“你醒着睡着都是一根木头,哪会吵着我。”
容回动了动自己的左臂,有些麻痹,他只好不再动,让手臂上的酥麻感逐渐消失。
那边,祁言也醒了,他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睡眼惺忪地展开手臂,“爹爹。”
容回伸手抱过他,祁言便歪进了他怀里,半眯着眼睛,睡意未消。
过了一会儿,祁言呢喃着,“爹爹,我饿了。”
容回道:“我存了些干粮,你先填填肚子。”
容回抱着他下了马车,从他的那匹马背上扯下一个布袋,里头剩下三张面饼,他把面饼分给了遇辰和影。
剩下的一个给了祁言。
祁言咬了一口,没咬动,他脸上有些委屈,“爹爹,这个咬不动。”
这面饼是昨日早上他多买的,隔了一天是有些硬,他拿过他手上的面饼,掰了一小块,“来,张嘴。”
祁言张嘴吃下,面饼在嘴里宛如一张纸,寡淡无味,“爹爹,我想吃鸡腿。”
“且先吃点这个垫肚子,待正午就有鸡腿吃了。”
祁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继续吃着容回喂他的面饼。
容回再看了一眼坐在石头上的遇辰,他手上的面饼动都没动,让他这样的贵公子吃这个,是委屈他了。
莫名地,他忽然觉着肩上的担子重了,在临仙台这些年,他从不为衣食住行担忧,每日只想着如何练好剑。
而此时此刻,养家糊口难的感慨油然而生。
容回喂了祁言几块掰碎的面饼,起身走到遇辰面前,“吃不下么?”
遇辰把面饼还给他,“一共三个饼,都给了别人,我该说你什么好?”
容回道:“昨天那一顿吃得太饱,我还不饿。”
“那你怎知我就饿了。”
容回看着他递过来的面饼,接过掰开两份,给了一份大的给他,“既然你我都不饿,那每人一半先垫着肚子,下一顿可要赶几十里路才能吃到的。”
这人从来都是这样,只为别人考虑,总学不会自私一些。遇辰没接他那份大的,伸手取走了他另外那一只手上的小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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