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二楼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立刻从沙发里站了起身, 向楼梯口看去。
用了将近快要两个小时的时间, 方鹬和黎书终于从浴室中走出来了。
方鹬已经换下了被淋湿的大衣和衬衫,穿上了黎书有些宽松的连帽衫, 深色而宽松的连帽衫在他身上尤为合适而又休闲。
之前被冻得发白的脸在姜茶与热水浴后已经红润了起来, 他呼了一口热气, 笑着从楼上走下来。
“伯母, 不好意思, 让您久等了。”
“哦,没关系没关系。洗完澡饿了吧?我煮了粥, 来喝点吧。”
黎夫人笑眯眯地拉开了椅子,对着方鹬身后的黎书也挥了挥手。
“来,小书,你也来喝点。”
“……”
方鹬身后的身影微微抖了抖, 难得没有应声。
“……小书?”
黎夫人有些困惑地停下了拉椅子的动作,探着头看去——
在方鹬的身后,新换了一件浴袍的黎书正深深地低着头,发丝垂落在额前, 在方鹬修长而高挑的影子下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而从下楼至今,他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也没有说过话。
黎夫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小书, 原来你刚才也去洗澡啦。怎么了吗?”
“……”
“小书?”
“……”
“小书?你在听吗?没事吧?”
“……啊。”
黎夫人有些加重的语调让黎书的睫毛微微一颤,终于回过神来。
他有些惊慌地抬起头,不自觉地捏着自己浴袍的衣角,声音含糊不清。
“在……我在听。怎、怎么了吗?”
“小书……”黎夫人有些担心地看着他。
黎书那抬起来的白皙脸颊带着两抹的红晕,而脖颈与手背似乎也泛着粉色。
那双十分冷静的黑眸里盈溢着水汽,有些刻意而慌乱地在虚无的空气之中胡乱扫视着,不知道应该将视线放在哪里。
这有些不自然的反应让黎夫人倍感担忧:“小书,你是不是发烧了?”
黎书低垂着眼:“我……”
他的话没有说完,方鹬立刻在一旁轻叹了一声:“伯母。学长的体温有点高,好像是发烧了。”
“果然……哎,你这孩子,每次生病都自己憋着,我不问你就不说。”
黎夫人的语气虽然带着责备,但眼中仍然还有无线的关怀。
“我给你去找一下退烧药。你和方鹬先喝一下粥,吃完饭了吃药。”
黎书连忙抬起头:“那个,不用……”
“谢谢,那就麻烦伯母了。”方鹬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对着黎夫人轻声道谢。
“行,那方鹬,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小书啊。我找找退烧药,奇怪,我放哪儿了,要不然再订一批吧……”
黎夫人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上了二楼。
刚才还有些热闹的客厅安静了下来,只能依稀听到雨雪敲打在落地窗上的声音。
黎成仁因为有事而暂时回到书房办公了,而黎夫人又上楼找药物,除了一台在厨房忙碌着准备午餐的人工智能外——
空旷的客厅里只有黎书和方鹬两个人。
“……”
黎书一直拽着浴袍的手终于微微松了一下。
但尽管如此,他的脸还依旧无比滚烫,两双在浴袍下光|裸的长腿有些不自然地相互摩擦着。
为了掩饰这有些不自然的动作,他连忙将视线转移到了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粥上,快步上前。
“我好像有点饿了。我喝点……”
“学长。”
带着玩味的低笑声忽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黎书坐下来的动作。
方鹬将双手支撑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对着微微眨着眼。
“怎么了?”
黎书本就滚烫的脸骤然升温。
他握着椅子的手不停地颤抖着:“……不要胡说,我什么事都没有。”
“是吗?可是你好像很难受。”
“……”
“现在应该是很难受的吧?虽然学长的皮肤本来就很光滑,但现在上面完全光溜溜的……”
方鹬低低地笑着,轻轻地将那本就似有若无的浴袍给撩开来。
“难道不会觉得有些凉,又有些痒痒的……”
“方鹬!”
黎书的脑袋里如同窜起了一大片火焰,“轰”地涌入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无比慌张地踉跄了几步,跌跌撞撞地倚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因此不断地沸腾了起来。
浴袍被方鹬刚才的拉扯有些松垮,他慌忙地想要将浴袍拉扯好,然而却因为很少使用浴袍而不小心将衣带扯落在地。
“……”
黎书的眉头一跳,颤抖而飞快地将地上的衣带给提起,将浴袍遮盖严实。
然而即使如此,在浴袍松开的那一瞬间——
他那无比修长而白皙的双腿还是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长期运动却仍然修长而紧致的双腿中,从白皙的脚踝一直到腿|根都泛着粉光。
“学长……”
方鹬眼中的眼色暗了几分。
黎书的全身都像是白瓷中喷染上一层红樱般,他慌乱地将浴袍遮掩严实,有些羞愤地怒斥:“……方、方鹬!你干什么!”
“浴袍是学长自己扯下来的。”
“你……”
“难道学长觉得还不够凉快吗?”
方鹬像欣赏美景般低声笑着,眯着眼睛轻轻搔|刮着有些略长的发丝。
“还是说,学长这么主动……”
“住、住口!该死的……”黎书咬牙切齿,“还不都是你!”
——没错。
还不都是这个小王八蛋搞的鬼!
王八蛋、禽兽!
在浴室里跟他说什么好玩的东西——
结果居然是做那种事情!
在他的脑袋还被蒸汽蒸得如此昏沉的时候,居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那样东西,就着泡沫就把他直接禁锢在浴缸之中无法动弹。
更甚强制掰住了他的下巴……
让他在羞愤之中亲眼低下头,看着在那之中,方鹬骨节分明的指尖里让人战栗不已的刀片。
还有在他耳边,在蒸汽中有些不清不楚的低语:
“学长,乖,很快的。”
“你的皮肤本来就很光滑呢,我想很快就可以结束了……”
“怎么样?刚开始都是不习惯的,不过没关系,只是有些凉而已……”
……
想到在那不断从额前喷洒下来的热水,还有那令人恐惧又不停战栗的搔|刮感——
黎书好不容易降下来的体温瞬间又升高。
他又羞又脑地用牙齿咬住了下唇,几欲要咬出一个血痕来。
这该死的小王八蛋……
成天就玩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到底是哪里想到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
居然……
居然在浴室里,让他被迫看着自己被弄得光溜溜的——
这小王八蛋!
黎书狠狠地在心中暗骂了几句。
那地方的触感让他感到非常的微妙,虽然看上去如此的光滑,但在布料的摩擦之下仍然有一种异样的瘙|痒。
明明上方还覆盖着一层布料……
却像是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一样令人感到无比的羞耻。
而不仅如此……
“学长。你知道还没有完吧?”
方鹬那调笑声如同甜蜜的陷阱一样在耳边轻响着。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每天晚上得给我看看。”
“……”
“学长~你不会真的忘了吧?”
“……我没忘。”
黎书的眼尾泛着粉色,又气又急,但又觉得自己没有理由骂出来。
毕竟那是在昏沉中答应方鹬的事情,既然是自己说出口的话,他也完全没有办法来反驳。
上半身滚烫得吓人,而下半身却仿佛完全坦诚在空气之中一样有些凉意,他只能拽紧了自己的浴袍,小声地呜咽了一声。
“我、我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方鹬的眼睛弯成了一轮弯月,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
他眨了眨眼,轻轻在黎书的耳边呼了一口气。
“学长真乖。晚上记得来给我看看。”
“……”
该死的。
等这次的事情过了,看他不把方鹬给塞去外太空丢给外星人。
“好啦学长,粥要冷了,快来喝粥吧。”
黎书长呼了一口气,有些难受地摩|挲了一下膝盖:“……我知道了。”
黎夫人还在楼上寻找着退烧药,黎书在心里松了口气,至少没有被黎夫人发现什么异样。
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座椅上,极力忽略那微妙的感觉,开始喝起了碗里的粥。
在淋雨过后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热粥,如果忽略中间那令人羞耻的游戏外,的确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
黎书安静地喝着粥与牛奶,在喝牛奶的途中不小心将牛奶沾到了唇角。
方鹬很好心地递过来一张纸,有些亲昵地帮他擦着唇边的牛奶。
“不要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把纸给我。”
“不要,我要给学长擦。”
“纸给……”
“我来!”方鹬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我想帮学长擦,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