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姜余与民宿里的外形旅客们合作,留选了三名有教师资格的老师,和一名持有口译证书的专业人员。在此基础上,他又开办了两个大班。
大班的学费很低,再加上祁辛没日没夜的宣传,最后在底克利总共拉来了两百多个平民学生。
这一举动引起了贵族对平民的不满。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贵族教育的。
原本在小舅舅和底克利领袖们的催化下,时代改变的种子彻底发了芽。
领袖们示意,如果小舅舅想继续在这里办民宿,或者姜余想继续得到贵族的支持,那么就需要让底克利进一步得到发展。
小舅舅思考了一下,他不希望掀起太大的风波,所以决定让银河政府用人道主义的精神对这里进行一定的援助。
人们讨论起了人权的问题。
就在几个人一直风风火火地创业的时候,银河政府的人终于在姜余的好几封信下,不慌不慌地到了底克利进行评估和视察。
就这样,姜余的翻译机构算是正式在银河政府那里挂了号,属于一个被承认的正规机构了。
祁辛见到姜余眉眼弯弯的样子,心一下子就化了,他不甘示弱地也拿起笔给祁安写了一封信,两个星期后,他终于收到了回信。
祁安的信是打印出来的,只有很简单的几个字:好的。替我向姜余哥哥问好。
祁辛心里很是滋味地把这封信收好,然后转天下班的时候就缠着姜余,把这封信给亮了出来。
他眼睛亮晶晶的,“小安想你了。”
姜余面有动容之色,伸出接过了那封信。
看着姜余温柔的神情,祁辛刚刚开心的情绪一下子就染上了些许酸味,他有些没滋没味地在姜余看完后收回了信,小声地说道:“我也想你了。”
姜余没说话。
祁辛似乎从前几次哭过以后,在他面前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不仅不会动不动的脸红,就连一些腻腻歪歪的话也总是张口就来。
见姜余不理自己,祁辛委屈地抿了抿嘴,半晌后不放弃地说道:“我好想你。”
姜余淡淡地说道:“那你就想想吧。”
祁辛的脸一下子就衰败了下来,他白玉的脸上有了些许病态的灰色。
“那,那你夸夸我。”犹豫了几下,祁辛嗫嚅着说道,“我这次,做得好不好?”
他让弟弟祁安在那款模拟人生游戏中加入了底克利的地图。
这一举动肯定能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
对于此举,姜余毫不吝啬地表达了他的肯定之情,“谢谢。”
听到姜余对自己这么生疏,祁辛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可他的举动多少还是得到了赞许,所以一时之间祁辛心里有些茫然,他张了张嘴,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只要你高兴就好。”
这一年,底克利的星船基地扩大了整整一圈。
姜余的师资团队质量和人数也番了整整一倍。
底克利的大动作引起了不少周边城镇的红眼,年中的时候隔壁城镇率兵三百滋扰了边境的居民。
底克利的勇士们穿上了铠甲,奋勇地占领了那座城镇。
面对这样的生活环境,祁辛不可能不担心姜余的人身安全,所以在打仗的那几天,他总是眉头紧锁。
没过多久,底克利就彻底迎来了时代的浪潮,
响应着底克利的改革,周边许多同盟国也竖立起了新的标语,紧接着,每一个城镇都理解了“国”的概念,在一系列的吞并和消失的战争下,这颗星球上形成了新的十七个国家。
这种发展也多亏了银河政府的扶持,在和底克利的领袖的交谈下,他们愿意往这里输送人才,但相应的,他们需要底克利提供一定的能源物资。
也就是说,安邦托尼大陆从此站在了银河政府那一边,不再是茫茫星系里渺小的,孤独的星球。
这种转变还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因为平民们的人权意识逐渐提高,以及贵族们的阶级意识,如果贵族和平民一旦开战,那么不光是底克利,整个安邦托尼都会收到战火的波及。
没有人愿意看到这种结果,既然需要改变,那不如选择最轻松的那一种。
在这种时候,银河政府伸出了援手,那各国领袖们自然很愿意跟上去示好。
因为安邦托尼与银河政府的彻底挂钩,所以更多的人愿意来这里旅游了,甚至还有的人看中了这里的发展前景,决定在这里进行投资和建交。
整个安邦托尼都在往欣欣向荣的方向进行发展,尽管下面的改革政策是暗流涌动的。
银河历五十四年年末,祁辛已经在这里陪着姜余生活了将近四年。
这一天,姜余在和贵族领袖以及平民领袖的商谈下,决定扩大翻译机构的规模,将它从一个私人的翻译学院变成国家级的正式学府。
学府实行双语教育制度,双方的野心很大,他们打算推行银河政府的那一套,让孩子们从小就开始念书,一直到大学后毕业,将他们的投资转变为有形的财富。
这个问题不是很好办,姜余也并没有管理学校的经验,所以在一众人等的商量下,姜余决定和底克利的两个随行人员,一起到银河政府,以及另一个星球上进行学习调查。
因为有银河政府的扶持,所以安邦托纳的人民也承认了银河币的存在。
祁辛当机立断地在底克利买了一套海景房,本来打算等日后追回姜余了,就跟他在里面住的,可没有想到,姜余这一外出公干就是要一整年。
祁辛眼前一黑,几乎要晕了过去。
他找到姜余,时隔这么久,又在姜余面前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姜余左说右说都不同意带他一起走,更加不同意不走,于是祁辛就哭得更厉害了。
他抱着姜余,哭得彻底没了人形,只觉得每次哭得时候心肝肠肺都一寸一寸地断了,“姜余,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
三十出头的姜余比前几年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他面对着祁辛的时候心境也变了许多,到现在,姜余已经开始习惯了祁辛爱哭的这一转变。
其实刚结婚那会儿,祁辛就是一个爱闹别扭,爱撒娇的人。
他就像个大男孩一样,带着春季里破冰的暖风,能掀起人心里那点融化的春水。
但是同样的,祁辛也是一个很能隐忍,非常会伪装的人。
他能装作那么炽热地爱着你,也能那么冰冷地对你不言不语,将你置在严寒之中。
姜余定了定神,态度强硬地拒绝了祁辛的一系列无理要求。
姜余的拒绝就像在祁辛的心窝里插了一刀那样,让他疼得“呜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可哭到最后,姜余还是走了。
他还需要人留在这里帮着打理学校。
到了大街上,祁辛就把眼泪收了起来,他又是那副孤傲清冷的模样,如果不是眼睛还湿漉漉的,恐怕真的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哭过。
回到了家里,祁辛看着自己还没收回来的衣服们,忍不住又红了眼睛。
他呆呆地想,那明天去送姜余好了。
可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姜余早就已经走了。
他竟然骗自己。
明明说好的是早上九点的票,为什么夜里就走了。
祁辛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绝望之情。
姜余就这么恨他么。
他一走就是一年,就连临走前的这一面都不愿意见么。
整整一年,他要等三百多个日日夜夜才能把姜余给等回来。
祁辛闭上眼睛,脸上爬满了伤心欲绝的泪水。
第一个月,祁辛在办公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抬头,想去看看姜余的身影。
回家的时候,他也总是会从结尾走到街头,然后在那颗大树旁伫立一会儿。
时间久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这颗大树也不那么嫉妒了,姜余摸它就摸它吧,好在还摸的是他能碰的到的东西。
现在的姜余不知道又去摸哪一棵树了呢。
祁辛越想越难过,每个晚上都觉得肝肠寸断,久久不能入睡。
他一闭眼,就是姜余的身影。
有时候他就想,姜余是不是真的那么的恨自己。
为什么要欺骗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可一转过头,他心里升起的这点点愤怒和心酸又没了,他也知道自己的过错,所以每到这个时候,祁辛总是会陷入深深地悔恨之中。
姜余说得每一句话都有道理,除了不要他的那些。
第二个月,祁辛没日没夜地忘情工作,总想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以减轻没有了姜余的心灰意冷。
可终于有那么一天,小舅舅被他苍白的脸色给下了一跳,硬是逼着他去吃一盘炒猪肝,说他活得都像鬼一样了,别还没等到姜余回来,自己就先死了。
一听到这个,祁辛的眼眶就红了起来。
他没有吃那盘炒猪肝,跌跌撞撞地回了家,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第四个月的时候,祁辛躺在床上,看着几乎要被他盯出洞来的天花板,忽然间浑身一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走的那一年,姜余是怎么过来的?
这个问题他以前也想过,可每次都被他逃避性地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