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帮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
他盯着“主厨“微微冒汗的鼻尖看了看,等端着这份甜品出去的时候,特意找那个东尼问:”嘿,这不是你们要的吧?”
东尼瞪大了眼睛,夸张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道:“你可真有智慧。”
“这有什么的。”帮手耸了耸肩道,“生活处处有精彩,就看你能不能注意得到。”
等东尼走回去的时候,他像是被点醒了一样,在将双皮奶松紧祁辛办公室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问:“祁先生,以后还需要我天天去买么?”
祁辛放下了笔,抬起了头,一双冷漠的眼睛就这么看了过去,看得东尼心头一紧,顿时还生出了些后悔的情绪来。
但让他送了口气的是,这位 祁先生虽然看上去冷冷淡淡的样子,可确实是点头了。
这让他才走出去被同伴追问可行性的时候,才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只有一扇窗户和一些冰块的办公室里,祁辛盯着眼前那一碗小小的姜撞奶,以往平直的嘴角忽然往上拉了起来,接着就是一抹淡淡温柔的笑容噙了上来。
第59章
银河历五十一年,九月二十九号,今天是姜余的生日。
去年这时候姜余还没有和祁辛离婚,他的生日还是和自己唯一的朋友万古一起过的。
去年过生日的时候祁辛送了他一身西装,他一次都没有穿过,更没有把他带出来。
姜余跟祁辛提离婚的那几天,祁辛虽然心里有数,但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不舒服。
他每天早出晚归,姜余从来没有问过他一句:幸苦吗?今天怎么样?
这样也就算了,他每天晚上都因为 回来太晚吃不着姜余做的饭,而自己不说,姜余也不会再去主动地关心他了,询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夜宵。
终于有一天,忍不住了。
祁辛打开冰箱,伸出白白嫩嫩的一只手,快速地从里面掏了一个姜余吃剩下的三明治。
晚上回来后,姜余似乎并没有发现。
祁辛开心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第二天早上,他打开冰箱看着剩下来的饭菜,沉默了好久。一直到厨房提醒了他一句“主人,当心用电喔”。他才醒过神来。
为什么有这么多剩菜剩饭,姜余都不愿意给他热一热。
祁辛觉得心情有一些微妙,可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无奈之下,他再次选择了偷偷摸摸地吃掉它们。
一直到有一天,姜余怀疑家里是不是闹鬼或者进贼了,他才罢手。
后来姜余也就不怀疑了。
可是姜余的疑虑消除后,祁辛内心的微妙情绪却越来越大了。
他抿着嘴巴,透过门缝看着在里面和弟弟有说有笑的伴侣,心中冒出了一阵又一阵的酸水。这股酸水让他觉得烧心,原本算计一切,掌控全局的心在那个时候出现了忐忑不宁的情况,这让祁辛久违地产生了焦灼的感觉。可到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是那个时候的祁辛所想不通的。
姜余走得那一天,他并没有出来相送。
实际上,当姜余买好票的那一刻,祁辛的心就停跳了一拍。
可他说服自己,说这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的,自己只要之后再把姜余找回来就好了。
即使这么告诉自己,在姜余离开的那一刻,祁辛开始没有出来。他听着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猛地听到了“咔哒”一声关门声。
就是这个声音,让原本就心绪不宁极度敏感的祁辛,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右手攥成了拳头,轻轻地砸在了桌面上,指骨用力地凸起着,手背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
这一举动让祁辛本人也怔住了。
片刻后,他转过身,双眸低垂,透过窗户清楚的看见了带着鸭舌帽只带了很少行李的姜余。他抬起头,想都不用想,祁辛就知道他肯定是很礼貌性地对那名司机笑了一下。
看着那个行李,祁辛出神地想,不知道日后他们去旅游的时候,姜余会带多少行李。
他看着姜余坐了进去,关上了车门。
祁辛眯起眼睛,看着那辆远远离去的车,垂落在一侧的手指轻轻地捻动了几下。
“等我。”他小声地说。再过几个小时,一切就尘埃落定了。
可没想到,经此一别,所有事情天翻地覆。
祁辛趴在书桌上睡了五分钟,这几天晚上他都没有跟着姜余上下课,一直在小舅舅的民宿通宵工作。
一转眼又到了一个季度结束的时候,九月份的账祁辛自己做得心里有数,但七八月份的账目实在是太过于琐碎,而且需要重新整理,所以工程量及其庞大,在工作上一向雷厉风行的祁辛决定要以高效的时间和成本来解决这个问题。
他不想耽误周末休息时“陪”姜余买菜的时间,更不想因为近期的账从而导致日后工作的繁累,于是在进一步的思考后,祁辛选择了连续熬几个晚上把它们做好。
凌晨四点多,祁辛终于合上了厚厚的账本,然后把自己最新整理的,手写的复式记账法的账本锁进了抽屉里。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又要上班了,祁辛从后门出去,锁好门后匆匆地赶回了家,简单地洗漱后躺在床上合上了眼。
不到五点,祁辛陡然惊醒,他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姜余的生日。
再过一个礼拜,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他一个礼物都没有准备。
因为连续熬夜,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缘故,祁辛的脸色看起来有些苍白 ,但身体情况却依旧算是良好。可这一下的猛然惊醒让祁辛的心脏多跳了几下,他脸上的血色也顿时被抽空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有些慌了神。
姜余……他,他喜欢什么?
祁辛回想起过去五年里给姜余送的礼物,不是手表,皮鞋,就是衣服。
他也想不出来什么新意 ,而 姜余给自己送的其实差不多也都是这些。
可今年不一样,祁辛略微烦躁地咬了咬下嘴唇,他在这里也没有办法准备那些东西。而且去年送的那身西服,明明就是情侣装,可是姜余就好像是看不出来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穿过一次。连跟他离婚了也没有把他用心准备的那身西服给带走。
一想起这个,祁辛又用力地咬了咬嘴巴。
他心里有了点想法,于是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了床,早早地去了当地的早市。
从早市回来后忙活了两个多小时,祁辛迅速地把东西保存好了,然后步履匆匆地下了楼,按时按点地站在了姜余楼下的大树后等了半个小时。八点钟,他看着姜余穿着一身当地的宽松衣袍走了下来,一双眼睛总是直勾勾地往他白/皙的脚踝上去看。
八点十五,姜余前脚进了大门,祁辛在外面徘徊了一下,又默默地跟了进去。
站在门口堵他的小舅舅见了撇嘴说道:“你这么尾随真的有点变态。”
祁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小舅舅扯皮道:“我得自信点,把 ’有点‘去掉。”
“有事?”祁辛的眼睛微微眯起。
“对你舅舅态度好点。”小舅舅没皮没脸道,“追我家大侄子得先过我这一关的。”
这话还是有点作用,祁辛冰冷的神情多少有了些缓和。
见到这人态度变了,小舅舅立马就乐了一下,“得,想牵着你尾巴,还是得用姜余的手。”
祁辛淡淡地瞥了瞥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哎,我就是 看你那么辛苦的工作,做老板的当然点有点表示。账本我看过啦,写得真好,我愣是看不懂,但你还给我配平了也是厉害。”嘴上这么说着,小舅舅也真心地竖起了个大拇指,虽然这是祁辛上任的第一个月 ,但已经初见成效了,至少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资金周转不再那么随意了。
“所以啊。”小舅舅说道,“我就是出于好心来提醒一下你,今天是姜余的生日对不对?”
祁辛“嗯”了一声,注意力明显被吸引走了。
“别那么费劲巴拉地给他准备礼物 。”小舅舅斜靠在门上,懒懒散散地说道 ,“我侄子这人不喜欢过生日,他最爱干的事就是在家安安静静地吃碗长寿面,搞个小蛋糕,连蜡烛都不吹的那种。“
听到小舅舅这么说,心里原本就有点猜测的祁辛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难过的好。
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来没有问过姜余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中午员工休息时间,祁辛在办公室内坐立不安,还有几个小时姜余就下班了,可他却依旧要工作到五点才行。
因为工作做完的缘故,祁辛今天可以去“接”姜余下课了。
他自己把这些动词用得很好,别人眼里他是偷偷的,而在他眼里,他虽然也是偷偷的,但总是想往上套点好听点的说辞。
祁辛比较担心这边的制冷能力,所以一到姜余平时下班的点后,他就躲在上下班必须经过的大厅犄角处,默默地看着下了班走出门的姜余。
身后 的小舅舅还招呼他,“记得下课了来舅舅这儿吃饭啊,舅妈给你做好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