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说,李邪,我昨天就在这条小溪边,就这儿!就这儿!用相机拍到了一只好大,快有人那么大的猴!”
“……”
“那只猴子的脸上会做好多像人一样怪表情,当时我就蹲在这儿拿望远镜对着它,然后啊,它就一直冲我死死瞪着眼睛,不仅大吼大叫,捶胸顿足,还使劲地拿手指不停地点我身后,就像是我身后当时正站着什么吓人的怪物一样,特别奇怪好玩……”
这些乱七八糟的,一听就是陆一鸣在随口胡说的,而当下,两兄弟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就拎着水桶上这儿来了。
一路上,主要是陆一鸣在话痨,他哥都没几句话。
只有偶尔,仿佛听不下去的他哥才会搭腔稍微给他个回应。
“猴是你亲人吗?说一路了有完没完,你是猪八戒,还是唐僧?”
“我不是!你才是!你还是和白龙哥吵架了就在这儿板着张脸的猴!嚯!猴哥!看招!”
这一下,死孩子故意淘气溅他哥一身水就哈哈哈地跑了。
可就在,陆一鸣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先一步嘻嘻哈哈地先跑到溪水旁,蹲下来拿手抄下了水面就想蹲下来洗脸。
正当他的手指伸进水里的刹那,他突然注意到一晃眼的功夫,掌心里的水好像是红的。
红的?
他有点没想明白,眨巴眨巴眼睛就往前看。
可下一秒,一个倒挂着从上游漂浮下来,正好流淌过他面前的血肉模糊的‘脸’就对上了他。
那张‘脸’有点滑稽。
因为遮住眼眶眼睑已经不在了,只有一双瞪得很大,血红血红的大眼球珠子在直勾勾地带着丝诡异地看着陆一鸣。
站在岸上的陆一鸣当下被吓得面色煞白,跌了一下。
他的腿吓软了,头一次无助地张大嘴想喊出求救的声音,却嗓子里死活都发不出声音,而就在他整个人往后摔去,头皮发麻,同时脑子里都空白一片时,一双手已经从身后把他的眼睛给捂上了。
“呜…啊……啊……哥……哥,我……我刚刚……看到……”
“没事了,别怕。”
这身后冷静平稳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是李邪的。
嘴唇全无血色的被自己大哥从身后抱住的陆一鸣听到这声音就一边发着抖继续哭,一边死死抓着他的手强忍着告诉自己不怕。
但一时间,眼泪还是被失控地从李邪的手掌里不断往下掉,因为即便是被亲哥保护地从身后像小孩一样护着,刚刚那一幕还是把他给吓死了。
“那个……是……是人吗……哥,水里的那个……是人吗……”
“不是。”
李邪斩钉截铁地回答。
“不,不是?”
陆一鸣有点不敢相信。
“嗯,猴子,一只被咬死的猴子,很不幸,八戒,你昨天刚认的亲人好像死了。”
陆一鸣:“……”
李邪嘴里这无比破坏气氛的话,一下子就把陆一鸣从方才被吓得半死的状态中给解救了。
他当下扒拉了下他哥的手,又哭的惨兮兮地睁眼看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冷不丁看到水里漂着的那个血肉模糊的东西真的不是个人。
只是再下一秒,他的表情又一下子愣住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在这清晨的丛林深处,河流之上,漂着的那个有点眼熟不是别的。
正是昨天在树上他看到的那个,眼下被剥了皮的,像是人一般红红黄黄仰躺着的猴子。
一只他昨天才见过,但现在已经彻底死掉的猴子。
第50章 (下)
李邪和陆一鸣大清早在河边发现的那只被剥皮咬死的猴子。
这之后, 又被李邪一个人给走回去,拿一开始他们包里带过来的那支折叠鱼竿给捞了上来。
河水上下游,现在一整片都是漂着红的。
目测是猴子死掉了的尸体从树枝上掉了下来,又在里头过了一夜的血都流干了。
这水估计也没人想喝了, 加上陆一鸣看到这个就会觉得怕。
所以李邪之后就用带来露营生火的报纸和塑料袋包了下,这才一路很随便地滴答着水就拎回来,并把一并捞上来的有些东西丢在地上, 给陈臻和符白龙看了一下。
“这只猴子……一鸣说他之前就在河边看到过?”
表情凝重地盯着地上那团血糊糊的东西的陈臻问了一句。
“嗯,就是这个,估计是被猛禽之类的半夜咬死的,身子都僵了快半宿了。”
早上天还有点凉, 从兜里了把打火机坐下, 两只手上都血淋淋往下滴水的李邪也这么回答。
“他人呢?要紧吗?”
并没有在营地看到陆一鸣的人,符白龙在旁边又出声问了句李邪。
而作为给人当大哥的,李邪这显倒一点不操心的家伙回过神来就指了指后头拉上的帐篷, 这才一副心大的样子地开口道,
“嗯?还好,给了包牛肉干,现在躲起来自己疗伤去了, 喂,陆一鸣, 你好点没?”
“……你, 你们几个先说会儿话吧, 我等下……缓一缓, 再出来……”
估计是真被那一幕给吓到了。
半天,身体像是漏了气般,连往常活力都没了的陆天才同学才在里面有气无力地回了他哥一句。
李邪见状冲面前符白龙和陈臻摊了下手,转头暂时也安慰顾不上小孩的其他三个也只能先回到眼前的事来。
这会儿是早上10:05。
按理来说,天该已经彻底亮了。
但今天的房山却像是被笼罩在大雾中一样,直到此刻整座山包括他们面前这个营地的能见度,都维持在车子的30-50米范围内。
在这之外,以一般人的正常视力就根本无法揣测出不远处的林子里或者说是灰雾里到底都有些什么了。
眼下三个人正坐在把一堆东西重新放下的营地前,三人当中正摆着陈臻方才从车里找来的一张纸质的房山地图。
这张版本上,写着1985年-1994年的房山地图。
是符白龙刚才去在那个已经没活人在了的景区商店门口带回来的。
此外,他还把门口一个货架上摆的矿泉水,和一些吃的以及日用品都一并拿来了,又在门口的收银台和鸟食捐款箱里放了同等数额的钱。
毕竟,没人知道,接下来这场山中的信号离奇失联还会维持多久,只不过,对此有个人的意见就有点大了。
“我说,你想表现自己公德心是可以,但你给钱就给钱,干嘛拿我的钱包。”
意识到这次是自己倒霉的钱包瘪了,李邪当下有点无语。
“因为我身上从来没有现金,只用支票,而且谁稀罕你那点钱。”
一点没觉得自己这是在隐形炫富,以及又在下意识‘狗眼看人低’了。
早上和他吵完,目前还没有找到机会私下和解的符大少爷冷着脸语气傲慢又刺人地就抱手回了他一句。
“你觉得这是钱的问题吗?是尊重问题,符白龙,你怎么活这么大都这么无理取闹,还老学不会尊重一下别人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活这么大,学不会尊重别人?你说谁无理取闹?”
这本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问题。
但陈臻看这八字不合的他们俩一言不合,又是要一块无理取闹地上演‘小情侣’闹别扭了,顿时有些头痛,赶紧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无奈地示意他们眼下还有正事要谈。
而眼下最主要的情况是,他们四个人的手机,和其余车上安装的通讯设备都信号消失了。
当他们想试图下山,却发现一开始进入的车道已经被从昨晚开始不断弥漫下来的灰色雾气包裹住了。
gps一夜之间失灵,景区商店,休息在附近的其余游客以及救援队电话全都失去消息。
这样蹊跷诡异,又隐约透露出一股不祥的情况。
就是放在一般拍成探险类电影中都不多见,更别说,在此之前从未想过来到来到房山还会出这样的事的陈臻了。
“李邪,白龙,今天这件事……主要还是我没提前考虑好,在来之前我应该更仔细确认下那两个女生给的那些信息,现在这个状况,真的对你们来说非常不好……”
虽然大家都是朋友。
本不该在眼下这种复杂的情形下说这些,但陈臻皱着眉复杂说这话时,神情明显还是很自责的。
因为他作为一个实际并不能在这件事上,为另外三个人完全负责的人,却身不由己地主导了眼前这一幕。
当下,他内心既有点说不出的负担。
也在试图说,要尽快想出一些可靠又稳妥的办法让四个人的安全能够得到保障。
而听到这话,符白龙一时间还没表示什么,刚还在那儿和他无理取闹吵架的李邪把捞尸体时弄得血淋淋的手,用毛巾给擦干净来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这个情况,具体想追究责任也肯定和你无关,这种自然环境下的事,本来就不是人能去自由控制的。”
“先想想怎么从这儿脱困,还有那两个失联了的女学生,也许她们现在就和我们遇上了这种情况也不一定。”
这话倒是一反常态地听上去不太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