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夭此刻真心地佩服起这人,这么严重的伤,看起来都是触目惊心,受伤的人却好似这伤不是伤在自己身上,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可是这样的伤,该多痛啊,痛得钻心刺骨也不为过。
“你都不痛的吗?”
问出这句话的单夭并没有抬头,所以他自然不知道萧行雁一直在看着他。
“不痛......又好像有点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好。
“究竟是痛还是不痛。”单夭有点不满意这个回答,这人说话好磨叽,他听不懂。
”痛。”还是实话实说吧
“这就对了,待会我要先祛除腐肉,会比现在还痛,我给你扎一针吧,扎了针就不痛了。”单夭竟然有种在哄孩子不哭不闹的感觉。
“扎了针为什么就不痛了?”萧行雁倒是一下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点。
看他这般顽强的份上,单夭耐心解释道:“因为你晕过去了,晕过去就不痛了,而且不拔针绝对不会痛醒的,放心。”
萧行雁想也没想,立刻回道:“不用。”
“不用?”单夭第一次遇到这么厉害的人,不对这不是第一次,他做妖时也有个人是从来不用绝晕针的,这样想来,这两人都是怪人。
单夭心中还是有些不忍,又问了一句:“你确定?”
“不用。”
“好吧,那你待会不要乱动。”要是他痛得哭爹喊娘,满地打滚,那么单夭一定会立刻给他扎一针。
“好。”
单夭从药箱中取出化腐膏后,看着白瓷瓶出了神。
瓷瓶是好玉做成,里面装的却是让人剧痛的膏药,这化腐膏有多疼他看那些伤患用的样子就可以猜到,但是怎么有人会不怕痛呢,他就怕得要死。
单夭也不再劝,既然人家不用,那自己多余的同情也是无用的,同情并不能分担伤患的痛苦,他要做的就是让这个痛苦的时间缩短一些。
那化腐膏一涂抹在萧行雁的伤口上,立刻就冒起阵阵白烟,伴随着嗞嗞声腐肉接连掉了下来,哪有不疼的道理,此刻的萧行雁已经疼得满头大汗,青筋暴起,但是身体仍是没有挪动半分,更不要说什么哭爹喊娘满地打滚了。
看到他这个样子,单夭也明白这人确实是疼的,而且很疼很疼,不知怎么他心中也泛起了不忍。
这点不忍让他鬼使神差地倾身对着那可怖的伤口轻轻吹了几下。
“我听说,吹一吹可以不那么疼。”
两人四目相对,单夭不知道他此刻抬头看向萧行雁时是何模样,但这一幕却刻在萧行雁心中,长长久久,足以拂去所有的痛楚。
萧行雁移开看着单夭的目光,直视前方,良久后,才说道。
“很有用。”
第十二章
别开眼的萧行雁不敢低头去看某人,只好看着对面墙上的画发着呆。
只见那画上绘的是一青竹小院,青竹之下有一白衣男子正侧卧于塌上酣睡,墨色如瀑的发铺散于身后,胸口衣襟有些许松散,隐约露出小片白皙的胸膛,画的又恰是风起竹叶飘落之时,一片青竹小叶正落在男子胸膛处。
萧行雁一开始只是看着发呆,看了会儿才想起这幅画是他心血来潮之作,画得极顺极快,等到落笔时才发现处处都透着一种熟悉感,就好似他曾经亲眼见过,但是他很确定,他从未见过,也不认得画中人。
他仔细看了看画中人的样貌,因为这画上之人是闭着目的,又被青丝遮住了部分面容,看不出是何人,他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凌子安,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经常看他的缘故才入了魔障,可是随即又立刻否决了,凌子安没有画中男子那种慵懒闲适的韵态。
单夭见这阁主还在发呆,也懒得叫他,如果发呆可以止疼,那就让他多呆一会儿。
等到单夭把萧行雁手臂上的腐肉都清除干净后,他才伸手在萧行雁眼前晃了晃,叫醒了这心神不知去了何处的人。
萧行雁的注意立刻从画中抽离,回到了单夭身上。
被萧行雁突然回神时那种迷醉的眼神看着,不知怎的单夭也觉着有些不自在。
“你......罢了。”单夭想叫他不要这样看人,但是又想到这样一说,又得解释一番这为何那为何,随他去吧,作为医者对伤患也该多担待些。
“你中毒了,好在这毒不会侵入心脉,只是会随着伤口处不断蔓延,蔓延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长则半年,短则三月,就会蔓延到全身,到时候,人可能不是因为伤口溃烂而亡的,而是大多被痛得受不了自尽的。”
萧行雁低垂着眼看着单夭开合的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又神游了。
单夭叹了口气,只好拍了萧行雁的伤口,才让这人回了神:“我给你手臂上扎上针,你用内力把毒引出来,行吗?”
萧行雁这次看着的是单夭淡色瞳孔的眼睛,他点点头,听懂了。
于是,单夭先在他手臂上端扎上一排银针,阻断毒素上行的路,又沿着整个手臂扎了一排竖着的针,用来引毒,最后在萧行雁中指上划了个口子。
“好了,到你了。”
萧行雁立刻动用内力引毒, 以单夭的经验引个毒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可是这次竟然花了整整一个时辰。
一开始单夭还会关切的问上两句,诸如痛吗?有奇怪的感觉吗?后来发现怎么问对方都是摇头,除了那鲜血滴落在地的声音,屋里静得出奇,这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不无聊。
单夭本就是个不爱与人多言的,加之又觉着这个阁主有些奇奇怪怪的,更是不知道同他说些什么好,想出去逛逛又怕出现突发的情况,只好东瞧瞧西看看,正好看到塌桌上有本书,拿来一看才发现是本《三字经》,胡乱翻着,就这么翻着翻着竟伏在桌上睡着了。
单夭无聊得睡了过去,而只用了两成内力引毒的某人应该是不觉着无聊。
时间慢慢过去,随着萧行雁指间毒血的低落,他的面色也渐渐变得苍白,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变得浓重。
受血腥味的影响,单夭从酣睡中醒来,还好没有流口水,不然实在有损他神医的形象,他不知道的是他流过了,只是某人给他擦了而已。
单夭揉了揉眼睛,再一看萧行雁的样子,立马着急了,“你怎么还没好,还有,你脸好白,失血和伤口暴露的时间都太长了,不行,是不是伤太重内里不足,怪我,该叫个内力好些的人来帮忙的。”
说着就要出去叫人,萧行雁立刻拉住了他。
“不必,马上就好。”
果然,此话一出,引出的毒血终于不是一滴滴慢慢落的了,而是立刻如小水柱般喷涌而出,随后便是正常色泽的鲜血滴落下来。
这......单夭惊了,他真的搞不明白这个人,难道刚才那一个多时辰都是在蓄力吗。
既然毒血已清,单夭只好又坐了回去。
接着从药箱里掏出一粒黑乎乎的药丸,递给萧行雁,“补血的,吃吧。”
萧行雁接过后想也不想就吞了下去。
单夭看他吃了药丸也放心了些,伤口暴露时间太长,得赶紧缝合上药才行,取出他的绣花针线包,穿好针线,开始对伤口缝合。
一只手轻轻地捏着萧行雁的伤口处,另一只手则进行缝合,如绣花般,不多时就将这些可怖的伤口缝得整齐又漂亮,其间萧行雁只有针扎上时身体会本能的颤动一下,其他时候仍是一声不吭,要不是皮肤上传来的温度,单夭会误以为自己是在缝猪皮。
单夭又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遗漏的地方后,便取出他的特质臭膏药涂在萧行雁手臂上,顿时臭气飘散在整个房间,配着那毒血的血腥味,熏得他脑袋发晕。
萧行雁也被这味道熏着了,只是没有单夭的反应那么大,轻轻皱了皱眉而已。
这气味实在让单夭待不下去了,他火速将萧行雁的手臂包扎好,收拾好药箱,抱着就要出去。
萧行雁以为单夭这就要走了,忙拉住他,“你要走?”
“啊?”单夭不明所以。
“你要回去?”
“要回的啊......诶,要回也不是现在,你还没付诊金呢,我只是先出去透透气,这气味忒难闻了。”他开始思考要不要改良一下这个臭膏药了。
“恩。”虽有点不舍也只得松开了手。
萧行雁一放手,单夭立刻一溜烟跑了出去。
李策已在屋外等候多时,见单夭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单公子,辛苦了,请问我家阁主的伤如何了。”
单夭此时已没了那臭气的折磨,院中又凉风习习,甚觉舒爽,理了理衣衫,又恢复了那个清秀公子的模样。
“自是无碍了,以后修养一些时日便可痊愈,不过这毒可不常见,若是以后再遇见可要提前提防注意些了。”
“那劳烦单公子了。”李策说着就拿出一沓银票递给单夭。
这李策就是实在,单夭也不懂什么客气含蓄,直接接过银票放在他的百宝药箱里。
李策又就他家阁主后面的修养情况问了问,两人还未说上几句,他家阁主就从屋里走了出来,换上了一身墨色长袍,更衬得人丰神俊朗。
李策立刻上前,“阁主。”
可他家阁主没理他,直接走向单夭,“今日之事感激不尽,不知单公子有何所求之物,我神机阁定为公子寻来。”
萧行雁这话说得顺畅,和之前那慢吞吞半天挤不出一句话的样子完全不同,怕不是先想好的。
这是李策的猜测,不过这不是让他最在意的,他最在意的是这句话的意思可不是刚才那几张银票可比的,这相当于给了一个千金万两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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