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落了落尘派的面子,又险些伤了江川的儿子,气得他持着掌门佩剑,接过飞下台的江铭,就上台了。竟是客套一番的说辞都没有了,举起剑来,对着言祜招招直逼命门,毫不留情。到底是一派掌门,又有着几十年的功力,全力以赴之下,竟是打得言祜节节后退,毫无招架之力,素净的衣裳上也是划出几道血痕来。
旁观的时樾看着言祜明显不敌,一时之间也是有点急了,抬手一道剑气挥了过去,拦住了江川险些砍上言祜肩头的一剑,冷眼觑着栖梧。
“你还不下去救人,打算等到何时,方才言祜可是没有伤着你家小可爱。”
看着栖梧从袖子里取出了块铜质面具来,时樾是真的火了,这都几时了,还顾忌着她那点有的没的。凌厉的掌风一转,还不待栖梧反应过来,就直接将她手里的面具轰成了粉末。
“你以为你带着面具,她就认不出来你了,你是对自己不自信还是对她不自信?”
“不要忘了,你是言祜带大的,当初若不是言祜求我,你以为我不会选择一劳永逸,永绝后患么?”
“怎么,如今在你的心里,除了她的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栖梧,你去是不去?”
栖梧没有回话,却还是飞上了练武场,拦下了江川的攻势,声音平淡地对着言祜吩咐道,“我来,你先下去”。
“是”
言祜捂着自己的伤口,语气恭敬,下了练武场。
习惯了作壁上观的时樾,这时也现了身,朝着言祜扔了瓶金疮药过去,“自己寻一处没人的地方,先去上药”。
看见魔教教主现身,众人实在是淡定不下来了,让魔教右护法逃出去,那也太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了。有几个门派坐不住了,向时樾和言祜围了过来,只不过她们的的攻击,对于时樾不过是挠痒痒了吧。可这一群人蚊子一样凑过来嗡嗡嗡挠个不停,时樾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这下直接是毫不保留地大开杀戒了,佛挡杀佛,神当弑神。莫说怕事的,她可是个天生爱找事的主儿,只是她越杀,凑过去的人反倒是越多了。
比武台上的栖梧虽有所收敛,只是江川在她这也太不够瞧了,她没有时樾那么大的戾气,只不过,这人也是伤了言祜。略一斟酌,她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一剑从他的肩头劈下,剁了他的左胳膊,之所以没有选择剁言祜同样伤到的右肩,还是留了点后路让他能右手舞剑的。
到底是好兄弟,梅鹤立还是不顾单打独斗的比武规矩上场了,方才瞧见这上场的魔教圣女栖梧就是当初的十三时,他也是大吃了一惊。既是如此,当初一人回来的梅云悠,又为何闭口不谈,选择了为她隐瞒呢?
虽然心脏还是有些许不适,可是断了一臂的江川和梅鹤立二人,依然不是她的对手。她虽顾着师姐,没想对梅鹤立下手,可以她现在的身体的状况,着实没办法打持久战。故一剑震得江川无力还击以后,她还是选择了剑指梅鹤立,不过她的力度角度掌握得分离不差,也就只打算逼着他认输,并不曾想要真伤了他的。不然,她以后哪还有脸,去找师姐啊?
“阿九——”
听见师姐唤她,阿九,栖梧完全控不住自己,她回眸看着师姐的方向,言笑晏晏。
“嗯?”
“他是我爹”
“我知”道字还没说出口,栖梧又是喷了一地的血,演武场上红了一大片。
梅鹤立不会趁人之危,不代表江川也是,被栖梧斩下一臂,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江川,怎么可能放过对着梅云悠分神的栖梧。是以他蓄力一击,从背后,朝着栖梧心脏的位置就一剑递了进去。
“阿九”
“栖梧”
梅云悠竟是和时樾同时出声了。
第110章 十八、武侠篇
她的指尖轻拨剑柄, 利落地调转了剑尖的朝向,反手执着师姐送的那把剑,绷紧了胳膊上的肌肉, 灌注上了内力。
只听见一声冷兵器碰撞的剧烈声响, 她执着那把普通的剑,竟是从身后自下而上, 利落地劈断了江川的佩剑,凌厉地如同神兵利器一般,只余下了一截从她背后贯入心脏的剑尖。这剑招的余威,竟是直接震得江川落下了比武台,落尘派的人赶紧把他们负伤累累的掌门给领下去疗伤了。
“没事的,我这命, 硬着呢”
她用没执剑的左手随便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师姐和时樾同时唤得她,可她这一句,却只是对着师姐温温柔柔说出口的, 轻轻眨了眨眼睛,甚至嘴角, 还擒上了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
时樾这下黑脸了,她以堂堂教主之尊, 难得大发慈悲关心下这个踩在脚底下的下属,栖梧这个不知道感恩的家伙居然还无视了她。哼,自作孽不可活,比自己武功好上那么一点点又能怎么样, 回头还就不按时给她发药了,非要折腾到她死去活来的,才能长点记性。
她时樾像是不会睚眦必报的那种人嘛,不可能,栖梧你等着,总会有机会,让你低下头求我的。
怒火中烧的时樾现在也懒得和这些虾兵蟹将们慢慢玩了,直接燃起了新的爆炸模式,一重招式下去,围着她和言祜源源不断泳过来的人,一死就是一大片。很快,就杀出了一条路来。
她让言祜一人先走,言祜不肯,非要执意同她一起走。走,那可不行,她这还没杀过瘾呢。是以两人意见不统一,时樾为主,言祜自然说不上话,只能僵持在原地,依旧保持着疯狂削豆腐的输出模式。
场上的栖梧和梅鹤立你来我往的刀剑相向,栖梧虽不惧,只是这二八破的身子,到底是有些快撑不住了。
是以她暗自传音给时樾,理由简单粗暴,我受伤了,撑不住,要打道回府。时樾正不爽她呢,自然是不愿。
栖梧的目光瞥向了落尘派那片坐的观看区,忽然想起了之前不经意注意到的和江川攀谈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仇九,这应该是能让时樾感兴趣的筹码吧。正好还可以借时樾的手,处理掉这个惹是生非的渣男,一举两得呢。
“你去拿下落尘派那边摇着鹅毛扇的人,擒回总坛,回去告诉你他身上藏了什么秘密,这人可是我们教最大的威胁呢。我想你应该不愿意,让这种潜在危险存在吧。”
时樾虽对她的口气很是不满,却还是跃到了落尘派那边,打翻了一众上前护着仇九的人,越看也越觉得这人有问题。她一着不慎,竟还着了这人的道,只可惜毒药什么的,她运了运内功,激了一下蛊虫,便稳稳当当的化解了。没了药物防身,仇九在时樾眼里压根就是不够看的,走不出两个回合,便被她擒住了。
“走,言祜,我们先回去。”
“圣女她?”
“你想管她?”
言祜到底是没敢表态,和时樾二人越过重重包围,提着仇九和提包袱一样,先走了。
仇九是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魔教的人给带走了。怪只怪他没能料到魔教此行,居然只有三名顶尖高手,轻功好的让外围埋伏的人压根就发现不了。
而栖梧,更是计划中的变数,谁让她是拿着剧情穿过来宁九尘,知道他药谷后人的身份,更是轻易断定出了,仇九便是贺铸。不然他大隐隐于市,魔教中的人,又岂能有人注意到他这个小角色?
若是贺铸能知道,他此番有去无回,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栖梧现在已是硬撑了,只是时樾肯走,她现在想脱身还是太容易了,梅鹤立拦不住她,台下的其他人更拦不住她。
可梅芸悠不知道啊。
看着栖梧的面色不大好,想想她方才受的伤,魔教的人又丢下她一人,梅芸悠的眉头聚了又散,聚了又散,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一言难尽,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
只是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在众目睽睽之下,飞跃上了比武台,当着梅鹤立的面,拦住了他的攻击,打横抱起了栖梧,小心避开了她身上的伤口。
即使她现下,对这人的感情说不出好坏来,但念着这人的身体,她是如何也没办法狠不下心来。即便她不再是阿九了,梅芸悠也怕会她命丧黄泉,甚至是怕的心都有些疼了起来,这一刻,冲动竟是压下了她一贯的理智。
她向着梅鹤立的方向,微微欠了欠身子,清冷的声音出口,竟是叫人听不出她的喜怒哀乐来。
“爹,她受伤了,我想带她走”。
卧在梅芸悠怀里的栖梧,抬头细细打量着梅芸悠,像是她的小媳妇一般,眼角眉梢里,皆是欢喜。方才还横眉冷竖杀死腾腾的人,此刻竟是有几分人畜无害起来。倘若梅芸悠此时揉揉她的发梢,可能众人就会看到大跌眼镜的一幕,她也会,乖巧得像是被安抚好了的小猫一样。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往事依稀若素月流。
似乎只是在弹指一挥间,她与师姐已是阔别三月有余了。那天的师姐那么生气,可今日的师姐先是唤她阿九,后又这么护着她,抛开重重阻碍不谈,至少,师姐始终都是在乎她的吧。
日子好像也不是撑不下去了,还有,她最爱的师姐啊。等她从时樾那里脱身以后,她要死缠烂打着她的师姐,和她一起白头偕老,携手看这万里河山。想到这,她竟是低低的,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