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冕也想弄清楚上古时期发生过什么,摆脱转世的困扰与阴影,便没再揪着鸳鸯线不放。
果然很快厉霄便重新出现在这里。
这次他好像收拾好了心情,没再喝酒,便又是那个无坚不摧的魔神。
厉霄带着满身戾气,到了羽画面前却尽力收敛起来,玄赢冷哼一声,明白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再生气也无法时光回溯改变一切,便耐着性子看下去。
“羽画,我要的只是你,”厉霄起初还控制了自己的脾气,“那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我都没动。”
羽画眼珠微微动了一下,显然对孩子两个字有反应,厉霄妒火中烧,还是尽量放缓语气,“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计较,但从今以后我们就好好在一起好吗?”
这番话显然已是不可一世的魔神让步的极限,羽画却显然并不领情,轻轻将头偏到一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以沉默抗拒一切。
厉霄俯身抬起他的下巴,羽画神君清华无双,即使这样狼狈的姿态也无损他的气质和风华,反而更添几分颓败的美感,厉霄双目中划过痴迷之色,低头去吻羽画的唇。
羽画一动不动任由他蹂|躏自己的双唇,只当他自己是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厉霄终于如愿以偿攫取了心上人的吻,心中的不满足却丝毫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
他将羽画的唇咬出了血,又将那些甘美的血液都舔舐干净,暗哑着声音道,“你用这种方式反抗我?”
羽画却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他心知自己重伤之下逃脱无望,四肢和脖颈也都被锁链禁锢,并不作无谓的挣扎。
厉霄冷笑,“我吻你你装作无动于衷,更进一步你还会无动于衷吗?”
话音未落,厉霄捏住他的颈项,将羽画按得仰躺下去,墨发铺满了床沿,羽画仍然一动不动,他似乎封闭了自己,只恨当初对厉霄有所软化,才给了对方可趁之机。
“羽画,”厉霄低头靠在他耳边低语,“你如果继续保持这样,我就不敢保证那个女人和孩子会发生什么事了。”
羽画握紧了拳头,毫无征兆地一拳砸在厉霄的脸上,即使被禁锢了灵力,他的身体也是天神之躯,全力之下将厉霄打得偏过头去,手腕的锁链被带出“叮当”脆响。
玄赢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拳吓了一跳,暗道打得好,解气。
厉霄却神经质地“呵呵”低笑,“我说过,你别逼我。”
他有多疯狂,羽画再清楚不过,神君被魔君缠上,似乎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羽画清冷的嗓音响起,“为什么是我?”
厉霄眸中血色闪过,“只有你,我势在必得,羽画,我只要你,其它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之后他炽热的唇瓣贴上羽画的眼睑,呢喃道,“如果不能得到你,我会摧毁你在乎的一切。”
羽画仍然用那种淡漠而无情无欲的眼神看他,“你囚禁我,得到的也只是肉|体的欢愉。”
第78章
羽画毫无波动的语气让厉霄明白, 他是真的不在乎, 即使厉霄真的对他做些什么过分的事,也坏不了羽画神君的道心。
两人再次陷入了僵持,厉霄可以吻他强迫他,却始终得不到最想要的东西。
厉霄显然更为狂躁, 他想要的当然不是肤浅的肉|体, 要的是羽画爱他的心,可羽画从来对他不假辞色, 他从天界追到凡间, 算得上尽心尽力。
可羽画一直醉心修炼和惩处妖邪,清心寡欲,他便一直忍耐, 神魔寿元无尽, 他以为自己等得起。
直到那个女人的出现。
“忘记那个女人,羽画,”厉霄再次开口,“我们可以回到从前,你不接受我也没关系, 只要你不去找她。”
羽画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厉霄,你何必这样,小情小爱,儿女情长都只是过眼云烟。”
厉霄冷笑,“既然都是过眼云烟, 那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堂堂羽画神君,爱上了凡人女子?”
羽画闭上眼,“我不爱她,与她无关。”
他终于说了一句厉霄爱听的话,魔君的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他亲昵地靠着羽画,低声道,“你想要那个孩子,我可以接过来当自己的孩子养。”
羽画却再也不睁开眼,也不搭理他,厉霄硬话软话都说遍,都得不到更多的回应。
玄赢捏了把汗,生怕下一秒厉霄就耐心告罄做出什么非礼之事,那他出于对羽画神君的尊重只能下次再看了,同时心里也不免产生了一点奇怪的感觉,这个厉霄如果不是手段太过分,倒真是如传言中一般痴情。
幸好厉霄最后只是拥着羽画休息了片刻,就脸色阴沉地离开了。
玄赢犹豫着靠近羽画,虽然知道这只是神魔的残余精神构造的梦境,但他还是充满了好奇,鸳鸯线真的有这么神奇可怕吗,眼下油盐不进的羽画神君最后也像在小世界里他经历的那样,心甘情愿与厉霄结下契约,成为生死与共的道侣。
随后玄赢安慰自己,他们现在不解除鸳鸯线是为了安全,和上古神魔并不一样,才重新把精神集中到羽画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羽画,第一次粗略看的时候只觉容貌有七分相似,此刻仔细看就会发现他和羽画的区别确实很明显,气质与神态完全不同,谁也不会认错。
玄赢低头在床沿跪坐下来,伸手想去触摸羽画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提醒他这只是虚幻的梦境。
他只好收回手,盯着羽画喃喃道,“你和我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我看到你会这样亲切?”
可惜羽画听不见更不会回答他。
梦境仍在继续,厉霄来来回回,每一次会面都使他和羽画的矛盾愈加激化,只有厉霄提到那个孩子,羽画才会给予回应,厉霄越来越痛恨尚未出世的孩子,另一方面却更不敢动那个孩子,害怕没有了唯一能抓到的弱点之后,就更拿羽画没有办法。
他要是早能顺到羽画的毛,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两人日复一日地僵持下去,梦境中的时间过得很快,让玄赢惊讶的是,除了一开始厉霄有侵|犯羽画的行为,后面都没再这么做,每次都只是靠着羽画休憩,看起来做好了持久战斗的准备。
直到某一天,厉霄阴郁的眉眼忽然舒展,他再次来到了羽画面前,“羽画,我要离开几天,以后我们就能好好地生活在一起了。”
他的心情之好,让向来视他为无物的羽画都感到了反常,他心中涌起不安,清冷的嗓音问道,“厉霄你要做什么?”
厉霄摸摸他的脸,索了个几乎堪称温情的吻,“等我回来。”
相比一无所知的羽画,玄赢隐隐察觉到了厉霄的意图,应该是去做鸳鸯线了吧,下意识跟着厉霄离开了地牢房间,他看不见的沈时冕也和他想法一致地跟了出去。
随着他们两人离开,梦境的场景变了一个地方,眼前是一片昏暗的空间,飞沙走石中闪动着危险和邪恶的气息,只是残留的梦境就这么可怕,可想而知真实的场景有多恐怖。
这个地方在玄赢和沈时冕的记忆中并没有对的上的,也许被隔绝在罗刹海的另一边,也许是天界的禁区,就连不可一世的魔神面上都露出凝重之色——即使身为魔君,他也不是无敌的。
玄赢目睹厉霄站在被翻卷的沙石掩盖的宽大洞口前,沉默片刻后走了进去,厉霄本可以瞬息移动,但他选择了徒步,可见谨慎。
跟随着厉霄的脚步,玄赢见到了一个黑暗诡谲的世界,洞中墙壁上不断浮现出类似亡魂的面孔,用贪婪的目光注视厉霄的身影,又碍于魔神强大的力量不敢靠近。
通道两侧的水流中也有或幽绿或鲜红的眼眸在水下窥伺,那种恐怖与恶寒,透过遥远的时光与梦境传递给玄赢。
百年前天柱崩塌影响的不只有人类修士,所有吸取着天界传递的力量的生物邪物都受到了影响,所以玄赢从未见过这些恐怖的东西,更别说上古时期的邪物种类更加丰富如今早已绝迹,他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默念都是梦都是梦,才驱散了一点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
厉霄快速地走着,这个洞穴中似乎布有天然的结界,他的力量受到了抑制,直到走入洞穴最深处,前方没有通路他才停下。
在洞穴的尽头,幽暗的水潭中央,一朵大红色的重瓣花含苞待放,在这样邪佞的氛围中,它显得遗世独立,美得惊心动魄,花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地绽放,在它的衬托下,环境更为死寂而幽谧。
就连旁观的玄赢都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生怕打扰了它的开花。
沈时冕眼看着鸳鸯线似乎雀跃地跳动了一下,又乖乖装作什么都没干,猜测它是鸳鸯线的主材料之一。
在众多眼睛的注视中,水潭中鲜红的花朵终于完全绽放开来,厉霄毫不犹豫地化出一只巨手试图摘花,魔气大手却被水潭中钻出的东西突兀地打散。
那是一只人面鱼身的怪物,沈时冕隐约记得自己翻上古传说的典籍时见过,应当是叫赤鱬(ru),不同于传说中生活在天界的人身鱼尾的美丽鲛人,赤鱬只有头部长着人面,其余完全是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