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冕心知颜左平时不会跟着他,一旦完成任务,确认沈时冕的安全后,颜左就会隐入他不远处再次等待传唤和沈时冕的命令。
玄赢当然是找不到他的。
“需要我把颜左叫来吗?”
玄赢想了想居然摇头了,他并不想过早地和沈时冕谈论魔修相关的话题,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人走到天枢院门口,玄赢忽然道,“对不起。”
沈时冕驻足看他,玄赢艰难开口,“现在,我们还不能动玄真,让你受委屈了。”
如果沈时冕不是故作重伤虚弱,如果不是梁赋凑巧撞上,也许玄真就真的得手了,想到沈时冕可能会遭受的折磨,以及他们可能会产生的误会,即使明白一切都没有发生,玄赢还是气得发抖。
沈时冕原本没将玄真放在心上,之所以配合玄真的诡计,也不过是出于谨慎想弄清楚玄真的目的,拔除一个隐患,此时察觉到玄赢的愤怒和维护,更不在乎一个区区的玄真了。
但他还是垂下眼睑,抿直了唇线,玄赢更内疚了,凑上去亲了亲他的侧脸,哄道,“等我解决了玄清子好吗?”
沈时冕心中满意,抬眸正要再追讨些福利,忽然天枢院的门开了,梁赋愣愣地盯着他们交握的双手,和玄赢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亲吻的姿势,又砰地把门关上,面无表情地想,下次再开什么门之前应该让贺长生给他算一算。
第66章
两次亲密的情形都被梁赋撞个正着, 玄赢有点想捂住脸, 深感没有颜面。
上次还能归咎于误会,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他主动吻了沈时冕。
青天白日,梁赋又不瞎, 一定看得清清楚楚的。
从前被沈时冕气得狠了,他没少在小梁面前碎碎念沈时冕有多可恶,他要怎样报复,并筹划了许多奇奇怪怪的报复计划,梁赋从小可说是全程见证了他给沈时冕使绊子的一千零八百种方式。
此刻玄赢有一种把梁赋的神魂揪出来给他一个震荡的冲动,让梁赋和沈时冕一样失忆,把从前的事都忘光。
沈时冕见他神色变来变去, 一会杀气腾腾, 一会又莫名沮丧, 却觉得十分可爱, 从前玄赢对他凶巴巴的挑衅, 此时再回忆又似乎不同起来。
可惜不能再多索取点什么, 得寸进尺的话, 玄赢很可能会炸那就不值当了。
很快心性坚韧的玄赢安慰好了自己, 横竖他已经承认了喜欢沈时冕, 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梁赋肯定有心理准备。
过了片刻,梁赋估摸着外面两人应该腻歪得差不多了,小心翼翼地在门里问,“师兄你们要进来吗?”
玄赢便从沈时冕手心抽出自己的手指, 假装无事发生一般进了天枢院。
梁赋使了浑身解数后玄真已经醒了,正神色难看一脸放空地躺在吊椅上发呆,梁赋叫了他许多声都没有反应,谁都不理,实在也没辙。
贺长生则好不容易在秦山越的帮助下摆脱了让他丢脸的禁灵锁链溜达过来,手脚还有点发软,“你们回来了,要离开云暖阁吗,这里的收费可是按时辰计算的。”
他们几个人竟然包了云暖阁三个顶级的院子,也是灵晶烧的慌。
关键是并没有哪个人享受到任何乐子,一堆大男人穷折腾了半天。
玄赢便对梁赋道,“小梁,麻烦你带着贺长生和秦山越把天权院和天璇院先退掉,待会我们就出去。”
玄真做了这样过分的事,玄赢和沈时冕要和他单独解决也是无可厚非的,梁赋担忧地瞟了一眼玄真的方向,欲言又止,“师兄,玄真师兄是师尊的义子,你……你们别冲动。”
梁赋和玄真的关系向来不错,在梁赋看来玄真又受玄清子看重,就算做了什么错事,也绕不开玄清子那关,他也担心玄赢处理不好惹怒师尊。
玄赢心里划过一丝暖流,锤了一下梁赋的肩,“放心我有分寸。”
梁赋走了以后,只剩下玄赢沈时冕和玄真三个人,玄真仍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脸上的伤口被梁赋简单处理过,只是残余的剑气没那么容易消散。
玄赢叹了口气,尽量不让自己的愤怒形于表面,“二师弟,你可知错?”
玄真眼珠动了动,听见是玄赢的声音才挣扎地坐起来,梗着脖子道,“我没错,是师兄错了。”
沈时冕扫他一眼,大概明白玄真仗着自己的身份有恃无恐,也自以为是为了玄赢考虑,对付的人只是敌对方的沈时冕而已。
因此玄真气愤于计划失利,却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
玄赢眸光冷了冷,“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越过我自作主张?”
玄真呼吸一滞,发热的头脑略微冷静了一点,想起了玄赢的可怕之处,秀山院小霸王不是说说而已,平日里玄赢对他们这些师弟师妹们的修炼也抓的很紧,最近是心神都被沈时冕牵扯让玄真有些得意忘形了。
见玄真闭了嘴,沈时冕适时走入他的视线,“玄真师兄,阿赢都与我说清楚了,看在阿赢替你说情的份上,这件事就此过去下不为例。”
玄真刚冷却下来的情绪又炸开了,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沈时冕,“阿赢?”
他明明在沈时冕面前将一切打算都戳穿了,师兄竟然没有对沈时冕下手?沈时冕还说玄赢解释清楚了。
沈时冕仍然是冷淡的表情,微微颔首,“阿赢已与我互表心意,你不必费心挑拨。”
玄真懵了,“怎么互表心意?”
沈时冕眸光微动,执起玄赢的手与他十指相扣,“那就不便告诉玄真师兄了。”
玄赢的五指与沈时冕根根交缠,昭示着他的存在感,玄赢有些不好意思,却垂眸默认了沈时冕的说法。
玄真脑子里开始混乱,他想起昏过去之前院中遍布的蛟龙淫毒,再看眼前两个人无比和谐的身影,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是,他是想逼迫玄赢和沈时冕双修,但同时更想让他们彻底决裂,让玄赢直接拿走剑魄碎片,一箭三雕。
结果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只是双修,而没有因被拿走剑魄而决裂。
玄真本就被玄赢伤到了灵穴,又经历了不少蛟龙毒的折腾,身体虚弱,此刻瞬间急怒攻心,张嘴吐出一口血来。
玄赢:“……”
他看了一眼沈时冕,默默想道,黑真的还是沈时冕黑,一句听起来很普通的话就能气到人吐血。
论不动声色地气人沈时冕真的天赋异禀,从前被气的人是自己,他当然觉得不忿,此时换成了别人,感觉就截然不同了。
沈时冕又道,“师兄已向我证明他的真心,不是因为剑魄碎片,我当时其实并未被摄魂丹所控,只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玄赢又奇怪地转脸去看沈时冕,沈时冕从来不是多话的人,今天怎么反复和玄真强调这件事,要说单纯为了气玄真似乎没有必要。
玄真眼神一凝,喃喃道,“没有被摄魂丹所控。”
他呼吸急促起来,目光移到玄赢身上,试图寻求证实。
玄赢福至心灵,明白了沈时冕的意思,便配合道,“是,你太小看沈师弟了。”
玄真自觉恍然大悟,气息平静下来,“师兄,是我错了,我不该妄自揣测,自作主张。”
玄赢端着大师兄的架子,高深莫测地点点头,“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师尊,你自己反省反省,收拾一下离开这里,云暖阁的所有花费都由你承担。”
玄真颓然点头。
以玄真的多疑,听到沈时冕没有被摄魂丹所控时,惯性思维下,自然就会往玄赢是为了稳住沈时冕上面考虑,他在沈时冕面前戳穿了玄赢的目的,如果沈时冕是故意的,那也可以说是坏了师兄的计划。
师兄为了不让沈时冕生疑,才会借着蛟龙毒用双修证明不是贪图剑魄,沈时冕若是有防备,师兄也抢不走剑魄,是他害了师兄。
玄真瞬间由愤怒变为愧疚,闭嘴不言。
他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就不会去找玄清子说些有的没的,这关算是过去了,玄赢松了口气,几人离开云暖阁,玄真默默掏了灵晶。
那个断臂的女魔修不敢阻拦他们,以她的修为都被玄赢轻易断了一只手,叫其他人也是徒劳,但她还是略作疗伤后,打开了云暖阁的固定传讯灵镜。
灵镜涟漪晃动,里面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
女魔修捂着断臂虔诚伏地行礼,“魔尊。”
灵镜中的男人正是沈情。
沈情披着红色的长袍,胸口四开大敞,慵懒地把玩着手中一颗婴儿的头骨,“何事?”
女魔修不敢抬头,恭敬道,“魔尊,有修为卓绝的仙门剑修出现在贺云镇,还打伤了属下。”
沈情问清了当时的状况,若有所思,剑修啊,天下剑修出玄江,年轻又修为惊人的剑修,十有八|九是玄江门的人。
但看当时的情况,那些人应当不是冲着他们来的,女魔修因着阻拦的缘故才被伤了,最后临走还交足了灵晶,也不像故意惹事。
沈情点点头,“本尊知道了,湫心会去替换你,你办事不力,罚去看守罗崇岛吧。”
影像消失了,女魔修抖如筛糠,却咬着牙不敢有丝毫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