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雇了一位朋友。”
玄赢脸色变来变去,最后揉揉眉心,“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而一直藏得很好的贺长生却在那之后故意引导玄赢去搜集剑魄,给他递剑魄碎片和韶日极光的消息,让玄赢也无法理解。
贺长生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和当年卜算的隐世门派有关吗?
第二天,已经是大典前的最后一天了,玄赢却一直都没能找到机会去问清楚贺长生的事,而且对方未必肯坦白,只能暂时相信贺长生对他们确实没有恶意,此时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心神去管贺长生。
好在贺长生一直窝在房里呼呼大睡,没有想闹事的迹象,玄真似乎也被玄清子禁足一直没露面。
从早晨开始,抵达的客人便络绎不绝,大多数都是各门各派前来观礼的代表,玄赢作为主角之一,免不了要见这个见那个,他招待玄江门交好的仙门,沈时冕负责凌霄阁的。
临近午时,跟着玄江门其他人的姜潋和终于脱离秀山院课程苦海的梁赋都到了,玄赢陪姜潋安顿,梁赋就一溜烟跑去了凌霄阁那边找沈时冕,沈时冕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纳闷道,“此处是凌霄阁的待客区。”
言外之意梁赋走错地方了,梁赋却嘻嘻一笑,掏出个玉白的瓶子塞给沈时冕,偷偷传音道,“结契的贺礼,三十颗益神丸。”
说完溜溜达达地跑回去了。
留下沈时冕握着瓶子失笑,若是让玄赢知道,估计又要恼了,他把益神丸收起,表面仍旧淡然无波。
一切都有条不紊,将所有重要的客人都招待完毕后,不喜交际的玄赢头都晕了,回房时,甚至回了自己原来的房间,打开门见到面前飘着一本修炼功法的羽画神君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
羽画神君并不介意,将功法收起,平静道,“都好了?”
玄赢苦着脸,吐出一口气,“原来结契这么累。”
羽画竟破天荒翘了翘唇角,笑意一闪而逝,“还未问你,想要什么结契贺礼?”
玄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小声道,“神君能在我已经很高兴了。”
羽画神君给他的,是他永远还不完的馈赠,玄赢甚至不知道能用什么报答他。
之后玄赢随口道,“若神君非要送,不如告诉我哪里能弄到天河水?”
羽画居然真的沉吟片刻,回答道,“你若能集齐自身剑魄,重踏巅峰,便可重新连通天界,自然能引出天河水。”
玄赢愣了一下,他原本没想得到答案的,结果羽画神君不愧是上古天神,竟真的给出了一条明确的道路。
他正愣着,羽画神君却侧过脸,提醒他,“你的道侣在外面。”
玄赢便对羽画道过谢,兴奋地冲出去。
沈时冕见他一脸喜色,“哥哥何事如此开心?”
玄赢想给他一个惊喜,抿唇一笑,“暂时不告诉你。”
不过他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接下来就跟着沈时冕悄悄去见沈蕴了。
沈蕴对他们深夜来访没表达什么意见,只温声问,“何事?”
玄赢表情难得严肃,“有一件事,想要拜托沈掌门。”
沈蕴略微思索,“你说。”
“我娘,她今日已经到了天宫台,大典之后变数未知,我担心玄清子会对她不利,希望沈掌门能护她周全。”
竟是这个要求,沈蕴并不笨,瞬间就明白玄赢和沈时冕是在大典上有什么计划,至于姜潋,沈蕴也对她有一分愧疚,便答应下来。
玄赢紧绷的精神才稍微松懈,他相信沈时冕的判断,才会将姜潋的安危交托于沈蕴,这是多么沉重的分量,沈时冕一清二楚。
这份请求中蕴含着的更深层次的意思,就是要将姜潋彻底从玄清子的掌控中脱离,如今能腾出手做这件事的,唯有沈蕴。
届时大典上,姜潋作为长辈,一定离玄清子和沈蕴最近,沈蕴是最合适的人选。
回到沈时冕的房间后,玄赢忍不住再次嘱咐沈时冕,“如果明日,娘亲有任何危险,你一定一定要保护好她。”
沈时冕捉住他的手,摩挲着玄赢暖热的掌心,“那阿赢务必答应我,保护好你自己。”
玄赢上前抱住他,“成败在此一举,我们都会守得云开。”
沈时冕沉默了一下,溢出一声低沉的嗯。
正式大典那日,天刚蒙蒙亮,就有管事送来了赶制的大典礼服,礼服款式并不算华丽张扬,却内蕴光华,以罗刹海特有的深海冰蚕蚕丝织就,这种蚕天生吐丝便是红色,十分难得。
玄赢独占了整张大床,懒懒地蜷在被窝里,侧头看沈时冕从外面将礼服拿进来,正红色的礼服,一模一样的款式,红得甚至有些刺目。
沈时冕拿了礼服后,并未立刻穿戴,而是取出了许多灵石和稀有材料,在那里忙活,玄赢看出他是在礼服上刻阵法,模模糊糊地想着阿冕真厉害,不愧是他看中的人,他好有眼光。
仅仅是这样看着,沈时冕忙碌的侧脸逆着晨光,就让玄赢看得入神,几乎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沈时冕将改造过的礼服捧过来,“哥哥试试?”
玄赢一骨碌坐起身,白色中衣领口有些凌乱地敞开,沈时冕扫了一眼,眸光暗了暗,就不动声色地撇开脸。
翻了翻衣物分内衫外衫和头冠靴子,玄赢拢了拢鬓边垂下的长发,将头冠比了比,发现不是他常戴的简单款式,有些闹不明白戴法,就先搁在一边,站起身踩到地上。
沈时冕抽出内衫递给他,玄赢本想和从前似的直接换衣服,手指摸到领口时,不知为什么觉得沈时冕存在感高得可怕,竟然迟迟下不去手。
见他僵在原地,沈时冕唇角微勾,故意问,“哥哥怎么不动了,不快一些恐怕赶不上。”
玄赢咽了下喉咙,小声商量,“要不我去隔壁换?”
沈时冕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哥哥要当着羽画神君的面换?”
玄赢卡壳,他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沈时冕莹白的手指插|入玄赢耳后与发的间隙,帮他将长发归拢到背后,温热的气息喷在玄赢耳侧,满意地看着那个漂亮的耳垂慢慢染上绯色,含笑道,“阿赢从前与我针对时,也不曾避讳过,今日结契怎么反而羞怯?”
玄赢想起和沈时冕刚绑上鸳鸯线时,的确为了折腾对方,让沈时冕坐在床边看了一晚上的典籍,晨起时,自然毫无顾忌地扒了内衫随意地换衣,当时沈时冕还知道拿书移上来挡住视线,非礼勿视。
现在再要找回那个隐忍克制的沈时冕怕是做梦了。
于是玄赢只能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赶紧把衣服换掉,最后还剩一个头冠实在没辙。
沈时冕看出他的笨拙,主动将头冠接过去,一点点细心地帮玄赢将长发束起,最后用那个银白色的头冠稳稳固定住。
玄赢背对着他,却心如擂鼓。
头冠束好后,玄赢整个人便焕然一新,刚起时慵懒随性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鲜红明媚,神采飞扬,玄赢着一身火红的礼服,银白头冠将墨发尽数收拢,露出修长柔韧的颈项,红衣衬着莹白的肌肤,明亮的双眸,尽显风华。
沈时冕眸色沉了沉,实在不想,不想让别人瞧见这样的玄赢,他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好不容易才驱逐掉内心黑暗的欲念。
相比较穿戴整齐的玄赢,沈时冕却长发披散,两人站在一处,竟有种一热一冷一静一动的和谐。
玄赢转过身,本还想问沈时冕需不需要他帮忙,结果还未开口,就被沈时冕按住后背,往怀里重重一带,温热的嘴唇堵住他的,唇齿厮磨,又是那种想要将他拆吃入腹的力道和急切。
身体已经对沈时冕的亲密很熟悉,玄赢习惯性攀住他的背,含糊道,“我的发冠会乱。”
但沈时冕很快就让他没空考虑这些问题了,玄赢被放开的时候,沈时冕似乎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角,眸眼微眯,“我用灵力帮你固定了。”
玄赢只觉自己唇舌都发麻,今天的沈时冕似乎格外急躁。
他心道这屋里待不下去了,丢下一句你好好穿戴,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玄赢径直去了天台,那里已经陆陆续续坐了一些宾客,等着吉时观礼。
其实按玄赢自己的性格,根本不喜欢这种张扬的仪式,沈时冕应该也不喜欢,可是事到临头,玄赢却又能挖掘出一种隐秘的激动。
终究还是被气氛感染有些不一样。
在天台旁边的独立房间中,梁赋见到自个一身火红的大师兄,突然感觉玄赢的嘴唇格外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礼服的颜色影响产生的错觉。
梁赋冲他招招手,随后玄赢就看到了他旁边的贺长生,犹豫片刻还是对贺长生点点头打招呼。
贺长生拿折扇挡着嘴,似乎又打了个哈欠,也毫无异样地跟他打招呼。
时机不对,玄赢忍住了没有询问贺长生其它事情。
在玄赢的忐忑不安中,吉时悄无声息地到了,沈时冕的身影也出现在天台,避开了宾客到了旁边的房间。
随着“吉时已到”的声音响起。
沈时冕与玄赢并肩站上传送阵,身影浮现到仪式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