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重点。
眉山和慧根顿时看向连照情。
白晚楼发疯,自然不是无缘无故发疯。倘若是无缘无故,岂非是落人口舌,就算此刻打发了眉山和慧根,也拦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成沅君这话的意思,也是在给连照情寻理由。那只小蝴蝶是晏齐亲眼所见,成沅君亲身所受。成沅君于此事,是一个极好的证人。
天下悠悠众口,无情宗从不在乎。
只有弱者才会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何况成沅君也不是单单给无情宗找场子,还是借这机会把蝴蝶的事告诉给眉山和慧根听。成沅君可从来没说自己是个好心的人,也从来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不管这蝴蝶用来对付谁,拿他当靶子使,他心情就很不好。
连照情看了成沅君一眼,倒也没有无辜他一番‘心意’。似笑非笑:“暂时不知。正好叫大师和道长晓得,出入这浮陨坛的人,本宗都记在了心里。若叫本宗知道谁敢动到无情宗头上,本宗——绝对不会放过他。”
云行取了兔子回来时,一切尘埃落定。
白晚楼当然被送到房里,总不可能叫他躺在地上。因为有白晚楼护着,江原倒是没伤分毫。连照情把人送走,回来再见到江原时,江原已经重新带上了罗网。
连照情看了江原很久,方说:“我都没见到那只小蝴蝶,为什么只有你瞧见?”
这是实话。
连照情离白晚楼那么近,几番出手都没留意,江原离得远,还遮着眼,怎么也不可能看得比连照情他们清楚。他又是从哪看到这只小蝴蝶的。
江原心想,这天下生物俱有灵性,不是只有人有灵而已。他惯会与这些小东西打交道,幽冥蝶又岂会不认识呢?但显然是不能告诉连照情的。
江原只说:“那只小蝴蝶本在成王爷身上,他抢了白长老的玉兔时,那只蝴蝶在发光,所以我才看见。想来是那只蝴蝶作祟,成王爷才会捏碎白长老的东西。连宗主一心挂念白长老,注意力不在成王爷身上,那蝴蝶不过指甲盖大小,不留心也正常。”
这话说得很实在。有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才迷。指甲盖大小的蝴蝶,成沅君穿的本来就珠光宝气,遮掩一只蝴蝶实在不是难事。
连照情若有所思。
他说:“你怎么知道是蝴蝶驱使的淮南王,也许本来就是他藏的蝴蝶。”照江原的口吻听来,却像是成沅君也是其中的受害者。难道不会是成沅君施为吗?
当然是因为成沅君蠢啊,才会在起来应战时就中了招。但江原没有反驳连照情的话,只表现地很诚恳:“嗯,也有这种可能性。”
心里却在想,你要是怀疑他,当时就把他扣下,何必现在提起这件事。怀不怀疑成沅君另说,这些话明摆着说给他听,分明就是在试探我。
果然听连照情下一句就说:“但我又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故意的?”
如果是江原放的蝴蝶,又贼喊捉贼,倒也不是不可能。连照情当然可以怀疑江原。毕竟就眼前的结果来看,江原没有受累,倒是白晚楼不但被雷劈了,还晕到现在都没有醒。天下间想叫白晚楼吃亏的人自然是很多的。
江原很坦然:“我的毛病,晏峰主知道。连宗主信不信,我都没有二话。”
晏齐确实知道。
云行也知道。
此刻云行手里握着那只寒玉兔子,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说:“此事弟子可以替江原做担保。弟子与他共处两月以来,他确实一直以黑纱覆眼,直到弟子不小心摘下,才知其中缘由。因此一事,小江才不与弟子多有接触,但他勤快肯干,帮衬同行弟子不少忙。”
“此回事出有因,叫白长老受伤,应非他故意。”
“看出来了。”连照情往后靠了靠,“晏齐都没开口,你就急着替他说话。看来江原在你心里很是有些份量。”说罢他看晏齐,“你们峰内的弟子,倒也是个喜欢多嘴的。”
晏齐面不改色,狐狸眼一弯,光明正大地护自己门下的犊子:“云行是大师兄,向来公正严明。他说的是不是假话,宗主试试就知道了。”
试?
这东西怎么试。
连照情撑着下巴看了江原半天,后说:“那你看看我。”
江原猝不及防:“啊?”
连照情道:“你不是说,你的眼睛看不得好看的人?”
要如此试,那倒是很简单。天下间无人说他不好看,就连苏沐,也曾说‘遍江南十里烟雨,不如我无情宗夕阳连翠照晴。’他总得亲自验证一下,方知晏齐和云行是否信口开河。
毕竟江原这个毛病,连照情可没亲眼见过。谁知道白晚楼是怎么晕的。
连照情好整以待坐在那等江原动手。
“……”却是江原有些犹豫,“那万一不劈怎么办。”
连照情愣了愣,随后才怒道:“你说我丑?”
作者有话要说: 白晚楼:让我看看是谁在我昏迷时想泡我男朋友。
江原牌卸妆镜,你值得拥有x
第15章 宗主之邀
结果江原还是被关了起来。
并不是因为怀疑他是内贼。
而是因为连照情怒于江原对他的容貌有所怀疑。
连照情这个人,很小气,心眼比针小。也很要面子,里外都要。他虽不是那种娘里娘气的人,却也特别爱惜容颜。他本来叫连照晴,苏沐领他回岳仞峰,满山青翠镀夕阳,从山间走出,这暖色便打在连照情身上。
苏沐若有所思,说:“不如给你改个字,叫连照情吧。”
虽有晴空万里,无情也显孤寂。
连照情没有意见,不过是个名字而已,但既然是苏沐给改的,他就也很喜欢。但大约是天性的凉薄,到底他算不上是个有情的人。苏沐也没有看错,不论从察言观色,还是心计谋略,连照情都比白晚楼更适合当这个无情宗的宗主。
江原蹲坐在草垛上,一脸无辜。
虽然他说见了好看的人容易引雷,但也不是人人都这样。不然天下好看的人那么多,岂非要把人电死。江原怎么能确定,他见了连照情,就一定会劈雷呢。到时候岂非是他在说谎?
再说了这雷又不分人,首当其冲劈的是他啊。
谁闲得没事把自己脑袋当锅使哐哐哐砸了不怕疼。
江原默默叹了口气。
连照情果然奇怪。
又要喝他手指泡过的酒,又主动要被雷劈。
一想到白晚楼被这样的连照情关起来,莫名还挺同情。
但是想到那只小蝴蝶,江原有些斟酌。成沅君建议连照情去问问蝴蝶谷的金非池,说不定能有线索。但金非池也不一定清楚,因为这种蝴蝶的品种在西域。而这蝴蝶初时常被用来传信追踪。后来才炼成幽冥蝶,用来操控活人,甚至是死人。
为什么有人要用幽冥蝶,针对的是谁?
江原没有等到一个答案,也没等到别人。
他等来了云行。
终于有空溜出来的云行急急忙忙赶过来,巴着门看他。
“江原,你没事吧。连宗主是一时在气头上,你别——”
话才说了一半呢视线就落在江原手中的扫帚上。
扫帚是旧的,地是新的,‘急’这个字莫名就说不出口了。倒是江原,自如地收拾了一块干净的地方,把牢房过成了自己家。这才说:“我不急。”
屋里井井有条,连个柴垛子都码得整整齐齐。
云行:“……”好像真的不急。
连照情如果要找他麻烦,就不会只是关起来那么简单,所以江原是真的不担心。不过云行好像挺操心他的。正好江原还关心着白晚楼,他问:“白长老没事了吗?”
“还没醒,应该没事。”
云行本来是关心江原来着,但是江原比他想象中的要大方自如很多。他突然就想到之前把他坑了两次的人好像就是眼前的人。所以他为什么要关心江原?
但是来都来了,不能白来。
云行干巴巴道:“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江原:“倒是有一件。”
哦?
云行有些惊讶。
他随便问问的。
江原答这么快,难道很要紧吗?竟然有让江原觉得要紧的事,云行忽然就兴奋起来。他带着一种莫名被寄予厚望的心情,压低声音道:“你说。”
江原问:“晏齐叫你去晗宝阁拿剩下那只玉兔时,你翻我东西了吗?”
云行:“……”
当然翻了啊。
谁知道那只兔子在哪里。
情况紧急,何止是翻,几乎把晗宝阁给倒了个儿。
“你要是翻乱了,就给我整理回来。”江原很和善。
这是他唯一的要求。
收拾库房很累,也不容易,尤其还有人一而再,再而三搞破坏的话。江原是个不怎么发火的人,一般情况下也挺能忍。但江原毕竟是个人,是人就会不高兴。
他不高兴起来——
是会天打五雷轰的。
云行在听到江原的要求后,差不多是甩头就走了,叫都叫不停。江原还挺满意的,觉得这位师兄果然不愧是大弟子,说风就是雨,动作这么快。看来无情宗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