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师婕和另一个男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从头到脚,是密密麻麻的恐怖爪印,像是被野兽活活撕咬而死。
其中方师婕的更惨,身上还有大量撞击的淤青,仿佛被不断地抛高摔打玩弄过。
而男人则是被咬断脖子,死的干净利落。
纪慕夏心中有数。
玩弄猎物和一口咬断,都是猫的习性。
而方师婕恰好踹了那只黑猫。
另一边,东子则是吊死在浴室里。
浴室原本没有房梁也没有电风扇,昨晚就那么突兀的多了一个对浴室来说格外拥挤的吊扇,东子就是被挂在吊扇上。
——与昆喜的死法十分相似。
纪慕夏在心里默默道。
这一次,他特意先看了三人腰间,果然,三人的毛笔都不见了。
另一间死人的房间,是大背头王丰的房间,但是死的不是大背头,是罗森和另一个纪慕夏有些面生的玩家。
王丰和他的美艳女伴站在走廊上,脸色不善,而且闹矛盾了一般,彼此站的很远。
纪慕夏看了看那位女玩家,又看了看王丰,还是走向王丰。
“昨晚发生了什么?”
王丰面无表情,脸上还残留着血痕:“罗森是鬼,晚上想杀我,被我反杀了。”
“什么鬼?”
“伥鬼。”王丰冷哼一声,“为虎作伥的伥鬼,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纪慕夏眨眨眼:“那你们这是,情侣闹矛盾?”
“哼,女人,不就是让她开个门,还记仇。”王丰不耐烦摆摆手,“别管她,女人就这样,不能对她好,对她越好越是得寸进尺。”
纪慕夏微微颔首,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再去跟其他玩家讨论什么,直接去了饭堂。
王丰高高的站在二楼往下望,看着纪慕夏去饭堂端着馒头稀饭回221,看着他进门后就没出来,老老实实的在照顾自己兄弟,似乎没打算完成今天的任务。
王丰和女玩家对视了一眼,眼里同时闪过一丝笑意……
天色将黑的时候,纪慕夏才从221出来,独自一人去了钟馗庙。
而这时,其他玩家基本上已经在钟馗庙做完今天的任务,返回了农家乐,与他恰好错开。
纪慕夏独自一人直奔偏殿的灵堂,有意在牌位中寻找。
这一次,他在离“钟昆喜”很远的另一边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相似的名字。
“钟夏东”。
东子就姓夏。
他没有停下,趁着天黑前室内最后的余晖,挨个寻找。
“钟方师婕”,“钟方师成”也相继找到,两人的牌位并列在一起。
接着,最后想要的两个也找到了。
“钟王丰”,“钟薛燕”。
大背头王丰和他同居一室的女玩家,果然,已经死了。
在看到王丰和那名名叫薛燕的女玩家遥遥站立的时候,纪慕夏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薛燕对王丰有感情吗?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没有,她图的只是活命。
本就是为了利益苟且依附,怎么敢对王丰闹脾气?
王丰越是骂薛燕,反而显得演技太过,留下太多破绽。
纪慕夏故意上前询问时就已经是试探了,如果真的是王丰本人,以他第一次见面就挑衅的性格,别说编故事骗人,他根本不屑于搭理纪慕夏。
王丰今天耐心地跟他解释了那么多话,越是解释越是破绽百出。
只不过,既然冒充了王丰、薛燕,这两个冒牌货肯定是要跟别的玩家一起行动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纪慕夏只对这主动挑衅过自己的王丰勉强熟悉,他换了内芯能认出来,其他没有交集的玩家换了内芯也无法察觉,直接不打交道反而最安全。
所以,纪慕夏选择了单独行动。
来灵堂,一是为了确认王丰的真假,二……
“你在找什么?”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刚进这个游戏就听到了他的挑衅,熟悉的今天早上刚与他搭过话。
纪慕夏转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王丰和薛燕。
或者说,是披着王丰和薛燕的皮的鬼怪……
“是在找我们吗?”
王丰粲然一笑,笑容越来越大,朝两边裂开。
薛燕道:“这次不许抢我的皮,这张人皮我中意很久了。”
“你们不是伥鬼吧。”纪慕夏显得很淡定,但是微微颤抖的声音透露了他的紧张,“是画皮?”
王丰鬼怪嘀咕:“我就说我们很出名吧。”
薛燕:“我不管,这张归我了,我都委屈的当了一回女人了。”
王丰:“不行,我这张伤的太严重,快裂了。”
“不行,我不要再当女人了……”
看着两个画皮鬼在面前吵起来,纪慕夏试探道:“要不,你俩先打一架,谁打赢了我的皮就归谁?”
第三十章 通关
“你想的美!”
“把我们当傻子吧。”
“生前都是人,以为死后不带脑子吗?”
两个画皮鬼顿时和谐的一起嘲讽纪慕夏了。
“不,我就是好奇,想调戏调戏你们。”纪慕夏的声音也不颤抖了,甚至还带上了些许笑意,“毕竟,第一次见到活的画皮呢。”
假王丰:???
假薛燕:???
“知道我为什么来钟馗庙吗?”纪慕夏摸索了一番腰间的毛笔,“因为,能对付你们鬼怪的,只有他。”
时间是什么?
这个游戏一开始就说了。
是鬼节,也是生死。
什么是生死?
钟馗是判官,判官典型形象是戴一顶软翅纱帽,穿一红圆领半长衫,柬一条犀角大带,踏一双歪头皂靴,长一脸落腮胡须,瞪着一双圆眼,左手拿着善恶簿,右手拿着生死笔。
虽然长得凶神恶煞,但心底善良正直,掌握着人的轮回生死,对坏人进行惩罚,对好人进行奖励。
而所有玩家被分配的毛笔,就是生死笔。
或者说,是简化版的生死笔。
玩家的时间就在自己手里,有时间就能生,没时间就是死,所以当玩家死后,生死笔会消失。
而因为生死笔依善恶来断人生死,玩家的生死便也与玩家以前背负的命债相关。
纪慕夏今天一天没出门,就是在做搜集和判断。
纪繁春是因为没有治好病人的疾病才背负的命债,所以他自己病倒了。而他病倒的原因不是自然病倒,是膏肓鬼附身;
第一个晚上纪繁春就已经被鬼上身了。
秦椒看似一夜得了抑郁症,有自杀倾向,也不是因为做了噩梦,而是因为虚耗鬼附身,偷走了她的快乐。
她背负的命债也不是因为做任务,是小时候把弟弟弄丢了,母亲受刺激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母亲的死,弟弟的失踪,可以说都与秦椒有关系,一直到现在,依然是她的一个心结。
当虚耗鬼上身时,隐藏在心底的阴影便让她一直有跳楼的冲动。
而谢秉言之所以遭遇水鬼,是因为在他是在公海被追杀,杀死追杀者后,将对方抛入大海沉尸喂鱼。
推己及人,再联系一番东子之前对黑猫的厌恶,纪慕夏有理由相信,其实第一个晚上,东子就被猫鬼追杀过。
但是东子大概用什么手段,把猫鬼引给了本就被吊死鬼追杀的昆喜,也导致了昨晚东子变成了被吊死。
那吊扇,上吊绳,分明就是昆喜死时候的原物。
“我本以为,鬼节在七月十五,看到牌位后,我知道我错了。”纪慕夏的手在牌位上抚过,拿起那个“钟王丰”的牌位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然后听到空气中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
是王丰的声音。
这才是真正的王丰,已经死去,死后魂魄被镇压在这块牌位里。
“这里本就是死村,每天都在过鬼节。”
纪慕夏的目光扫过两百多个牌位。
谁能想到,村里所有人的魂魄归宿其实都在这里?
白天他们看到的那些,全部都是借用的外人的躯壳,只是给他们这群玩家看的障眼法而已。
假王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纪慕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依然自顾自说着。
“舞台下的纸钱是你们给的赏钱,舞台不是因为淡季没人表演,是每天夜里都在表演,只不过不是给活人看,是给死人看。”
“钟馗庙里的纸钱不是烧给你们祖先,就是烧给你们自己的。因为你们,没法直接进入钟馗庙。”
假薛燕打断他:“那我们怎么进来的?”
“我说的是,直接。那么要么借助其他人的躯壳,要么借助其他动物的躯壳。”
说这话的时候,那只黑狗从门外出现,站在假王丰和假薛燕的身边,冷冷地看着他。
“村长说,村里没人养猫养狗。”纪慕夏以更冷的目光看着这只黑狗,“猫鬼其实从来没直接见阳光,可是这只黑狗能,因为它就是人。披着狗皮的人,来观察自己的替死鬼目标。”
“我猜,你就是之前失踪的那三个玩家之一。你以前虐狗或者杀过狗,进入游戏后因为狗死了,又变成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