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兽:“……”
这孩子胳膊肘怎么尽往外拐呢。
只是作为一个疼儿子的母亲,它只能变大了以后,努力的用自己的爪子抬起一根又一根的竹子想要拼凑成原来的模样。
可是做竹屋是多么细致的活计啊,那爪子好不容易将那些竹子七零八落的搭了上去,晃晃悠悠的,结果就剩最后一根搭上去的时候,全部又都散架了。
朝砚被这仿佛放鞭炮的声音震了一下,在那妖兽十足怒气冲天又垂头丧气的目光中睡得十分的香甜。
“儿子,就不能换个其他法子么?”那妖兽罚了好多次,失败了好多次以后趴在了原地不干了。
这就跟狗搭积木是一个道理,怎么可能搭的成么?
朝纵看着那七零八落的竹屋,也知道除了朝砚是没办法搭成原来的模样了,即使搭成了原来的模样,也不是原来朝砚送他时候的那一个了。
强求也没有用。
朝纵从地上站了起来,仰头看着这巨大的妖兽道:“你先变小再说话。”
那妖兽如约变小,直接跃身跳进了朝纵的怀里,仰头道:“儿子,你想让娘给你做什么?”
“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候模样么?”朝纵用小手摸了摸妖兽的头道。
那妖兽摇了摇头道:“说什么呢,你是娘生的,一把屎一把尿,好吧,就是喂奶喂大的么……再打娘娘生气了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都被人教坏了都。”
妖兽当然记得刚刚见到小家伙时候的模样,惨兮兮的浑身没有一块儿好的地方,出气多进气少的,眼看就没有了生机,却偏偏那双眼睛亮的很,特别想要活下来。
它那个时候还浑浑噩噩,刚刚失了孩子,就把那还带着稚嫩气息的小家伙给带了回去。
“我是被人丢进这里的,”朝纵的手指攥紧,朝砚不喜欢杀人,所以即使修为突破,也没有将王家赶尽杀绝,他也不想让他的手上沾染上血腥。
仅凭他自己的力量,没办法灭了王家以后还全身而退,可是他好恨,每一天每一天都活在憎恨里面,别人看不出来,可是那样的黑水却一天天的腐蚀着他的心肝脾胃,让他痛不欲生。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那妖兽舔了舔朝纵的脸颊问道。
“我想去灭了那家人,”朝纵低头轻声说道,“你能不能陪我去?”
“他们很厉害么?”妖兽问道。
朝纵摇了摇头道:“不,只是凡人。”
“那为什么他没有陪你去?”妖兽看了看一旁呼呼大睡的朝砚问道。
朝纵抱紧了那看起来极为娇小的妖兽道:“因为王家背后的力量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会惹来麻烦。”
没有万全的力量之前,贸然出击就是以卵击石。
他不知道王家背后的力量有多大,可是他知道朝砚所说的天选城之内开光期已然是高手,若是之前这妖兽浑然不知时,他自然不会找它来做后盾,可是这妖兽开了智,还突破了,即便灭了王家,那些人也无可奈何。
“你们一开始就打着这主意才给我喂开慧丹的么?”妖兽问道,眸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
朝纵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
“我帮你的忙,”那妖兽在朝纵的怀里依偎了一下。
它虽救了这孩子,可那百般的折腾也差点儿要了他的命,而且在它浑浑噩噩痛苦的时候,也是这孩子的出现让它从丧子之痛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的协议短暂达成,一旁沉睡的朝砚翻了个身,抓了抓身上驱散了嗡嗡嗡的蚊子,睡的正香。
王家的消息传到了岭佑城,一名炼气六层修士的损失,即使对于岭佑城这样的仙城,都算得上是极大的。
“朝砚会有这样的本事?”一名修士坐在正庭之上,收到的信纸拍在了桌子上面,散落成了齑粉,而他的身旁,那薄衣轻纱的女子正低眉顺眼的给他垂着腿,然后被那修士一把捏起了她的下巴问道,“问你话呢。”
“夫君,这次委实是妾身的不是,万万没想到那朝砚的本事竟那样的大,贸然出手是妾身莽撞了,”柳妙音轻声细语娓娓道来,眉宇之间却有一丝的不解,按理来说炼气六层的修士收拾一个凡人不过挥手之间的事情,即便那朝砚的身上有再多的法宝,顶多也就是防御之用,怎么可能在灭了那炼气修士以后,连她的姐夫都一并收拾了。
于理不合,却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为荒谬又合乎情理的想法就是——那朝砚并未丧失修为。
“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姓朝,跟天选城是什么关系?”那修士松开了她的下巴问道,“你若是给我惹上了天选城那样的麻烦,可别怪我救不了你。”
柳妙音心里也是一个咯噔,脸色有些微微的发白,却在修士推开她时依偎的更深了些:“妾身怎会是那样不知道分寸的人,或许是那朝砚真有什么让人费解的地方,现在他杀了我们岭佑城中的修士,夫君想要报仇,自然要先查清楚他的来历,妾身已然派了人去了天选城中查明情况,不日即归,若他真是天选城中人,妾身便是舍了一己之身,也要让他出气泄愤,平了他的怒气,让他不对岭佑城生怨,可若不是,该付出的代价,他自然也得付出来。”
柳妙音说到此时声音已然危险至极,她虽看似跟姐姐不亲,可是骨肉亲情,给她招惹了麻烦还杀了她姐姐唯一幸福的来源,一夜白发,那该是怎样的痛才会让人如此,那个朝砚,委实可恨。
第52章 重回潮庄
“那就依你所言, 若是再办事不利,这正室的位置可就要换人做了, ”那修士站起了身来,负手朝外走去,只留下柳妙音捏紧了粉拳,咬紧了嘴唇。
即便再柔情蜜意, 一旦时间过了些,男人的柔情总会消失, 依靠男人的情义自然是靠不住的,唯一的也就是修为了。
吴德虽重要, 可她同样是炼气六层的修士,便是离了那个男人,照样能过的逍遥自在,这就是她跟姐姐之间的不同。
王家的人愈发的少了,自从王家老爷的葬礼以后,这里的家仆几乎就是能跑的跑,能辞的辞, 甚至有的连月钱都不要了,只想离开那块儿阴森森的地方。
只因那昔日金碧辉煌的地方, 如今却是灰扑扑黏腻腻, 雕廊画柱之上也不知道沾染了什么, 腥臭无比还招惹苍蝇,白日看起来已然阴森森的,到了夜间, 更是比那鬼庄还不如,隐隐约约的不知道从哪里还能传些哭声过来,使得这里更加的人烟凋零,连打更的都不敢从这家门前经过。
“好好的灵仙镇怎么就弄成现在这副模样了,”灵仙镇中越来越稀少的人家偶尔碰见议论道。
“还不是那个王家,知道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么,这就是,能走就赶紧走吧,招惹这么个倒霉的,也是咱们灵仙镇的祸事啊,”柱着拐杖的老人说道,“报应这回事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可那些死了的姑娘到底无辜啊,”那过路之人感慨道。
“风月坊中不知道多少男人流连,多少家里家破人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可叹可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王家一事,造的人心惶惶,连带着家仆失踪,更是让灵仙镇中人感慨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而就在人们惶惶入睡的一天晚上,本是乌云阵阵,连日来的火气被遮了一些,却又闷闷的让人睡不安稳,可就在后半夜的时候,一股子干燥之意突然袭来,却是引的人睡的更沉了。
王家宅院,一片大火,不管是多么金光璀璨的东西,都在这火焰的吞吐中化为了一片的乌有,连带着那些人,都成了火焰之中的牺牲品。
正庭之中,仆人们纷纷找水想要扑灭大火,只有王夫人坐在那梳妆台前,一根一根的往白色的发间插着珠钗,金步摇随着热浪一晃一晃的,在门从她的身后打开时,她甚至是带着悠闲转身的。
“我就知道你会来,”王夫人看着那站在门口的朝纵,涂抹了胭脂的唇红艳艳的吓人,笑起来更是瘆人的厉害,“恨我恨的不得了吧……我也恨你恨的不得了。”
“你的死期到了,”朝纵抱着怀里的妖兽说道,那火在他的背后燃烧,对于普通的人,连带着呼吸的空间都会焚烧殆尽,可是对于朝纵来讲,凡火一时半会对他造不成影响。
他曾经惧怕炉中的炭火,因为只要他曾经敢反抗,就会被人威胁用热碳烧他的嘴,现在的火焰勾起了曾经的回忆,让他痛恨厌恶,却也意识到力量对于一个人有多么的重要。
“我本来就没想活,夫君都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王夫人的目光有些出神,“只不过你小小年纪也太狠心了,那些家仆又没有对不起你,连他们也杀,不怕遭报应么?”
“他们是怎么对我的,不肖你来说,”朝纵抚摸着怀里的妖兽,火浪卷起了他的衣摆,映衬在那双眸中的火光就像是在那眼睛中灼烧一样,使那瞳孔红的发黑,“我现在只管你的死活。”
“只有你一个人来,那个小子没来?”王夫人朝他的背后看了看,舔了舔有些鲜艳过头的红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