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试被扯得向后冲,他干脆顺势转过身,然后一脚跺在薛西斯的脚背。
“……操!”
薛西斯痛到弯腰,忍耐住想要揉脚的欲望。
苏试向着两边种着郁金香的街道走去,薛西斯追上来,在他身侧咳嗽了两声。
苏试连忙加快了脚步。
薛西斯:“……”
薛西斯只得也加快脚步,用他得天独厚的嗓音开始抑扬顿挫的表演:
“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苏试见识过他用情话撩妹的技能,一听他开这种骚腔,浑身都爬满难以描述的痒,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就跑。
薛西斯没有别的文艺细胞,但偏偏情诗可以信手拈来,说过的情话如果收集出版,说不定都能彪炳史册。
哪次撩妹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像个沙雕一样边追着人不放边念情诗,为了让对方捂住耳朵也仍旧听清楚自己的话,还特意放大声音:
“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少年说:我要采你,荒野上的小蔷薇!
蔷薇说:我要刺你,
让你永远不会忘记,我不愿意被你采折。
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野蛮少年去采她,荒野上的小蔷薇;
蔷薇自卫去刺他,她徒然含悲忍泪,
还是遭到采折……”
薛西斯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并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苏试立刻条件反射般挣着手腕,仍要往前走开,只是听着听着却忍不住笑起来,一笑就不自禁地放下了脚步,动作也失了力道。薛西斯就轻轻地握着他的手,用放缓了的低沉的嗓音轻声呼唤道:
“……蔷薇,蔷薇,红蔷薇,荒野上的小蔷薇。”
苏试忍住笑容,转过去看薛西斯:“我要抱你一下。”
薛西斯大方地张开双臂,作出准备拥抱的姿势。
苏试抱住了他的腰,但不是拥抱的抱,而是直接将薛西斯抱离地面,高高地往上抱了一下,才将他放到地上。旁边还有路人经过,疑惑地瞧了他们几眼。
这样他就觉得公平了。
薛西斯不跟他争这个,小孩子才会为了这点小事儿觉得丢脸呢。
薛西斯低头看他,看双因为重新高兴起来而显得闪亮的眼睛,被灯光点亮的鹦鹉绿的双眸,沉浸在温柔的夜色中,如同滴着落花的阴影[2]……
真如一朵可爱的小蔷薇,就是长在他身上的小小的刺,也可爱无比。
被他刺伤所带来的疼痛,也叫他甘之如饴。
[1]《百年孤独》经典开头
[2]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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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年孤独》经典开头“很多年以后,奥雷连诺上校站在行刑队面前,准会想起父亲带他去参观冰块的那个遥远的下午。当时,马孔多是个20户人家的村庄,一座座土房都盖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布石头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头光滑、洁白,活像史前的巨蛋。”
本文的开头场景,有点刻意地对照了一首诗: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茨维塔耶娃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
共享无尽的黄昏
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在这个小镇的旅店里——
古老时钟敲出的
微弱响声
像时间轻轻滴落
有时候,在黄昏,自顶楼某个房间传来笛声
吹笛者倚著窗牖
而窗口大朵郁金香
此刻你若不爱我,我也不会在意
↑半首
我是属于写感情戏很苦手的,所以虽然情节安排好了,但细节感觉不太好把握,写起来还是很费劲(既要让大家觉得他们有感情,又要让大家知道这不是真的……),所以接下来的更新时间我还是不能保证,依然维持隔日更,但是几点更新就不限定了(应该会比较晚了),我可能会提前在评论区通知一下。
忘了说,老薛念的诗:《野蔷薇》歌德
第六十三章 :勾魂
“先生, 买朵花吧?”
一个穿着复古灯笼裙的血族小女孩来到两人身边, 手里挽着一篮玫瑰。薛西斯用6银币买下了她的玫瑰花。
刚卖出一枝花就完成了妈妈交给她的“推销任务”,小女孩高兴地蹦跶着离开了。
薛西斯将玫瑰花递给苏试。
苏试双手环着胸,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薛西斯感到了一丝油然而生的恼火, 但他也知道自己的恼怒是没有道理的。
“时而化一只鸽子, 成天间
在乳白的窗口咕咕咕;
时而化一条小蛇盘成团,
在你的心头施巫术。”
——上一秒他还觉得他可爱无比,现在就觉得可恶了。
“既然如此, ”
薛西斯扭开了脸, 随手将玫瑰插在了大衣的兜里, “也不能浪费了。”
他的视线随意扫过教堂广场——明亮的蓝水晶泉池, 和金色的郁金香花圃——落在一个窈窕的女人的背影上,随即迈开步伐。
他本来就身高腿长,非常轻松地赶上了前面的女人,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我总算找到你了。”
下意识停住脚步的女人,本来在看到陌生的面孔后,打算绕过对方, 现在则静静地困惑地望着薛西斯——
在寂静的夜色中, 笛声像轻纱一样飘落, 一个英俊而高大的男人, 就像突然降临般出现在你面前, 手里拿着一朵血红的玫瑰, 那低醇又沉厚的嗓音, 就像是专门为说情话而打造的。
“好花赠美人, 我总算找到了这朵花的主人。”
薛西斯微微一笑,风流又低沉,就像夜晚潜入窗隙的夜风,有一种沉醉又肆意的温柔。
在怔忪间,女人看着薛西斯,伸手握住了玫瑰花……
这一瞬间,好像一本书打开了,而在淡黄色的纸页上,男女主角在开篇如此相遇。
但在这个故事中,配角似乎出现得太早了——
一只手搭上了薛西斯的肩膀,另一只手伸出来,轻轻松松地用黑色的小剪子,剪断了玫瑰。
绿色的花茎还留在空中,传递的手,承接的手,相贴的一点肌肤,带着还未散去的暧昧,血红的花苞已经骨碌碌地滚落在地。
是苏试走了过来。
他微笑着回视着眼前的女人,双眸像风中的烛火。
薛西斯则转脸看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低声道:
“你什么意思?”
他懒懒地打了个小哈欠,才抬眼望向他,轻轻地剜了他一眼,随即一副无辜又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你说呢?”
薛西斯早就被他用一个眼神勾得完全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大概连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苏试并没有要听他回答的意思,话音一落便转身离开了。
滑下薛西斯肩膀的手顺势插到兜里,另一只手稍微地朝外伸开,随意地“咔擦”“咔擦”着空剪着那把折叠小剪刀……却莫名地给薛西斯一点挑衅味。
他停下了脚步,转脸看向薛西斯,似乎疑惑他为何还不跟上来。
但他并不会觉得他不会来,因而他鲜亮的嘴唇勾起一点轻笑。
一瞬间,他侧身而笑,像是天神在人间的倒影。
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薛西斯的内心感到抗拒。
他的美隐约着神性,有一股折服人心的味道。
苏试伸出口袋里的手,维持着稍稍扭转腰肢的姿态,对着薛西斯勾了勾食指和中指。
也不知道是勾人,还是勾魂。
薛西斯吸了口气,挣扎了片刻,想转过身去背对他,最终却还是迈步跟了上去。
他们并肩而行。
“……我们接下去去玩什么?”
苏试举着全息地图对着月光看,但事实上这样子更难看清楚。
薛西斯道:“你让我推荐,那我推荐‘雪地急湍’,或者‘排雷’也不错。”
苏试看了一下游戏介绍,一个是要在陡峭的山坡滑雪,然后在超高速中避开树、岩石甚至沟壑等障碍,还有一个是按照指示排雷,万一踩中地雷,就会被爆炸的颜料炸成个彩人。
“……可是我很累了,我只想要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玩耍。”
苏试非常有民主意识地转脸问薛西斯,“你觉得呢?”
“……”
薛西斯已经吸取了足够的经验教训,毫无波动地道,“我暂时想不出来,由你决定。”
苏试道:“那我们去坐‘地狱直达车’吧。”
“……”
地狱直达车也就是过山车,和人类的稍微有点不同的是,它不仅仅是速度、空间上的刺激,它经过的山头还会被布置出“鬼屋”(或者说鬼山?)一样的风格,励志于让乘客心脏梗塞。薛西斯倒是不记得有什么可怕的全息布景,但对一路上要嚎穿他耳膜的集体分贝感到印象深刻,甚至从车上下来,他还幻听了三分钟。
他还记得有个血族老头吓出“心脏病”,被救护人员捶了好几拳胸口才醒过来……非常难忘的一次体验,从那次以后,他就决定再也不会陪任何女人坐过山车这种玩意儿,吓人是吓人,但又不能跳到他怀里,还是鬼屋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