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医生这个职业的繁忙,虽然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切身体会,但也有所耳闻,尤其最近跟小周护士聊的多,能更理解一些。
可按照小周护士的说法来讲,是忙,时外的医生都忙。但景傲却是个中翘楚,她是自愿加任务,很多时候都像是住在了手术台上
电梯里,两人并肩而立,光滑的金属面反射出模糊的人影轮廓,缆线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环境很清晰。
景傲身上好像笼着层什么,压抑紧张又不得不处理某件事的感觉。
直到夏初槿被她送到门口,她才明白那并不是错觉。
景傲把一天下来已经加了很多次水,茶汤不再有颜色的保温杯递给她,“小夏老师。”
“嗯。”夏初槿接过,抬眼看她。
“夏初槿。”景傲又喊了她一声。
夏初槿:“?”
景傲抿了下唇,漂亮的桃花眼微垂着,“天太冷了,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来这么勤快。”
她顿了下,又补充,“尤其生理期,不准过来。”加重了语调,比平日或玩笑或无波的语调严肃很多。
楼道里安静了一瞬,声控感应灯灭了,周遭一片黑暗。
其实挺有道理的,夏初槿也能体会人的好意。
可蓦地,她就是觉得有些“难堪。”
被人拒绝的感觉。
她咬着唇,一时没说话。
一秒后,景傲跺了下脚,楼道重新恢复光亮。
夏初槿很轻地蹙了下眉,她这个时候并不想看见光亮。
一只白皙瘦长的手掌突然地横在了她的眼前,摊开着。
夏初槿眼皮掀了下,看见那人另一只手也抬了过来,作出一个小人的模样,食指、中指一弯。
小人跪在掌心了。
景傲带着轻微笑意的嗓音响起,小心的讨好,“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不大放心。”
“我知道。”夏初槿垂落在身侧的手腕不知怎的,有点儿酸痒,就动了下。
骨关节发出很小的清脆的声音。
她仍没有抬头。
景傲便没有收回手,那只小人在她眼前又晃了晃。
半晌,景傲可怜兮兮地说,“是我不识好歹,小夏老师别生我气好不好?
夏初槿自认自己最近矫情,挺烦自己的,可这人偏偏就纵着她的矫情,顺着她的脾气。
“噗嗤。”一声,夏初槿用力撇嘴,结果还是没憋住,笑了出来。
太反差了。
这人总是这么风趣幽默,上一秒优雅严谨,下一秒就能这样跟你搞笑。
并且吧,效果还特别逼真特别好。
趁着夏初槿终于笑出来的功夫,景傲再接再厉,她把想叮嘱的一道全部说了出来。
“天变得快,晚上肯定要开空调,所以你要记得开加湿器,要用纯净水,不要偷懒用自来水,要勤换,不然容易滋生细菌。”
夏初槿先是点头应了声,以为这就是结束语了,没想到,并不是......
“一定要记得开加湿器,太干燥了,黏膜容易出血,尤其你还鼻炎。”
“睡觉前一定要盖好被子,别感冒,鼻炎最容易由感冒牵起。”
......
一堆噼里啪啦的。
总之重点都围绕在她鼻炎这件事上了。
冬季,确实是她鼻炎的高发期,尤其换季的时节,特别遭罪。
往常,这些都是她妈妈叮嘱她的。
夏初槿就这么听了好半天,让景傲一通全部说完了,接着,她笑了下,问人,“你怎么这么烦?”
初冬的黑夜里,外面连猫叫鸟叫都听不见了,只余寂静。
景傲站在她门口的灯光下,柔和的光晕笼着她的身形,她的轮廓,眉骨生的很好,鼻梁也高,光影纠缠在那一片。
她也跟着夏初槿笑了下,像是不好意思,但又好像很认真,她说,“我答应过阿姨要照顾你的。”
因为周遭的安静,景傲的声音便也很轻。
像是一句随风飘散掉的承诺。
夏初槿胸腔里某处却被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勾得微痒,她感觉手腕处静脉里的血液也沾上了这份痒意,缓缓的,流遍全身。
她突然又想揉一下眼前这个比她还高出三公分的女人的脑袋了。
上一次是因为心疼,这一次呢?
是想撒娇,还想哄人......
夏初槿惊讶了下,不知从哪而来的心慌,她很迅速地压下了那点微弱念头。
她笑着跟景傲说,“好,那景医生晚安。”
对方退了一步,衿雅地一点头也回了句,“晚安。”
直到那人的电梯下去,听见到达底层传来的一声很遥远的系统滴鸣,夏初槿才收回那抹伪装的僵硬淡笑,魂不守舍地退回门里,合上了门。
她没开灯,可能是忘了,就这么借着屋外倾泻进来的一点路灯扶着鞋柜换鞋。
昏黄的微弱光线下,夏初槿平静的表情里夹杂着一丝茫然,手脚也不如往常那般轻快。
第36章
撬不开宋小芷的嘴巴, 夏初槿只好采取保守策略, 慢慢观察。
渐渐的,对这个孩子倾注的关心越多, 就越会发现这个孩子跟同龄人相比差距太大了。
她习惯于独来独往, 不光对老师采取逃避的态度,对同学同样也是,她甚至......好像身边没有一个朋友。
或许是夏初槿的关注过于特别, 给人以压力,对地中海一直无动于衷的宋小芷竟然没能扛住,这一次,主动来找了夏初槿。
课间操的时间, 难得的秋日高照,操场上是乌泱泱的学生随着广播的节奏韵律摆动着,走廊一角, 几缕斜光下,半垂着头的宋小芷双手插在校服棉兜里, 安静立在夏初槿面前。
这孩子连站着都比别人存在感薄弱许多。
“我看见你跟杨次语走得很近。”
“夏老师觉得,这样强加的关注和以个人意愿来希图一个人改变性格真的合适吗?”
女孩的嗓音细弱, 难得的吐露出非官方用语,竟显得有些锋利,可这锋利锐利的话里也是静寂而虚弱的。
细碎的刘海儿随风微微掠动, 隐藏着秀气的五官,连眼睛都看不分明。
只能看见白皙到病弱的肤色。
那女孩靠窗,笼在阴影处, 而夏初槿站在靠扶手那边,处在阳光之下。
她被这样一句简单的诘问质疑到哑口无言。
其实不是,人的性格天生占了一半,另一半由成长环境所熏陶造就。
已经形成的不可能再重回时光那头改变。
夏初槿想做的,明明只是提供可能的帮助,只是希望这个孩子在自己擅长的方向再加把油,未来能多一分筹码多一项选择。
改变不了以前,总能拼搏今后。
当她回过神来想要说话的时候,面前这位女孩又细声细气再次开口了,“我已经在准备竞赛的事情了,你们不用再找我。”
这个角度看过去能清晰看见女孩绷紧的全身,连同脖颈拉出僵硬的弧度,她左脚不明显地在蹭着地面,缓声开口,“我不想引起太多关注。”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宋小芷才抬头跟夏初槿对视。
女孩浅棕色的眸子像一颗玻璃球,很漂亮,却也很空。
里边儿什么都没有,只隐隐的有几分挣扎跟胆怯,与面上的平静截然不同。
夏初槿闻言只觉胸口一团说不出的郁气,呼不出也咽不下。
那双眼睛,太令人难受了。
像是经历过什么很难渡过的痛苦事件,无人能替代,无人能感同身受。
对什么都很失望。
可她不过一个孩子。
夏初槿自认都未曾有过对任何事物产生这样深刻的体会。
于是,夏初槿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她无力可施,也找不到可施力的地方。
连小霸王不想说的事情她都问不出来,眼前这个孩子可比小霸王的嘴还要紧得多。
成年人很容易忽视孩子的意识,以为心智不成熟,什么都不算事,什么都长大就会忘记。
其实不是的,真正计较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自己的尊严与秘密。
只要她不想,没有人能逼迫一个人说出心底真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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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宋小芷的事情还不够夏初槿烦心添堵的话,眼下,另一件她关心困惑许久的问题就这么突然毫无遮挡地横亘陈列在了她的眼前,石破天惊,措手不及。
那日,于姐找她来办公室帮忙整理资料,除了三班的班主任,于姐同时还得兼任其他班的一些课程,总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夏初槿作为只教一个班的年轻实习老师,自然是做帮手的不二选择。
应该是专门挑的空档,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全部不在,于姐喊来了小霸王进行疏解沟通。
夏初槿不知前因后果,只听明白了杨次语的妈妈跟于姐打过电话,希望由班主任跟孩子开导,劝杨次语能够回家,不再住校。
她原本没怎么注意,专注手头工作,直到杨次语突然的提高声调,乍响一室安宁。
这是个很惬意的午后,屋外阳光正好,冬日里难得的光亮跟鸟叫。
她从未见过小霸王那样冷面的孩子被激到如此失态。
杨次语眼睛属于偏长的类型,往日漫不经心不正眼瞧人,总是没睡醒的样子,今日,却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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