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勒心下欢喜立即进了门,他被另一个穿着长衫的人带往内院,正好看见一个人被架着走了出来。
那人半露香肩显然是色/诱不成,招了将军的厌才被赶了出去。
傅勒不禁对着前面带路的人问道:“官人,我想问一下,这女子是要被赶出府外吗?”
前面的人答道:“她不是,而是将军有个规定,进去前你可以自行决定是走还是留,若是将军没看上眼,就会给你另一个选择,要么留在府邸,要么被赶出府外?”
傅勒继续问道:“留在府邸是做什么呢?”
“供其他官兵享乐,也就是你们所称的军妓。将军从不强求别人,一切随你意。”
说着那官人便在一扇门前停住了脚步,他退到了一边,为傅勒让开了道路。
“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这几年来,我可从未见过哪一位佳人入了咱们将军的眼的。”那官人说完便退了下去。
傅勒听此,只是瞧了眼身前的这扇门,便毫不犹豫的推门,大步走了进去。他这人不似那些庸脂俗粉,除了魅惑,就什么都不会,将军淡泊明志,他以雅乐娱之,又有何不可?
傅勒隔着斗笠便见一男子正盘腿坐在案桌前,拿着一个竹简仔细的看着。
傅勒俯身一礼,便站在了原地未作一语。
杨潜将手上的竹简看完,准备伸手拿另一个竹简时,这才发现此人竟然默默的站在那儿良久,与之前那些急于献媚的女子截然不同。
杨潜起了兴趣,便没有再拿起手旁的竹简,反而抬眼看向了他。
杨潜声音颇为低沉道:“竟然是来伺候我的,总该让我见见你的模样吧。”
傅勒又是一礼,这动作让杨潜不禁挑起了眉,他记得这次来的人可不是什么富家小姐,怎的如此拘礼。
傅勒道:“妾身确实是来伺候将军的,但所做之事,并不需要妾身揭面示之。”
“喔?”杨潜好奇地道,他放松了身子,兴趣盎然的看向了眼前的人。
杨潜道:“那你来我府上是为何?”
傅勒道:“听闻将军剿灭流寇后,就一直在处理公文,这几日将军案牍劳形,妾想着或许将军您需要好生放松一下,所以妾是来唱曲儿的。”
傅勒低下头等着杨潜回应,他知道杨潜是个十足十的武夫,对于文人雅词并不是很上心,他有点怕他不喜将他赶出门去。
傅勒咬紧唇不敢走一丝的神,蓦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这几日本将确实是乏了,依你的意,唱首曲吧。”
傅勒听此愣了一下,随即连忙应道:“是,妾领命。”
傅勒透过面纱见他所崇敬的男子正目光专注的看着他,瞬间小脸一红,他定了会儿神,清了清嗓子,蓦然一声如泉水般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那声音很是温柔,但却给人一种深沉之感,声调从平稳再到激昂,最后消沉甚至是感伤,百转多变。
傅勒唱的不是给达官显赫唱的那种小曲,绵绵不绝、柔情蜜意。他为杨潜唱的是家国情怀。
身为一个将军,心里装着的自然是天下,怎能拿这种小家子事去绑住他呢。
傅勒收音后似还有余音一般绕梁不绝,杨潜听此半会儿才回过神,他低垂着眸子,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
傅勒忐忑的站着,就在他忍不住要出声询问时,一阵掌声响了起来。
傅勒看清男子眼中的欣赏之意后,悬着的心跟着沉了下去,担心与害怕在此时化成了蜜饯般的甜蜜。
能得到心上之人的赞许,哪怕与之再无交集,也倍感欢愉。
杨潜一手撑着地站了起来,他双手负在身后,缓步到了傅勒的面前,想要揭开他的面纱,瞅瞅里面到底藏着哪位玉人。
傅勒愣住了,他能感觉到从男子身上传来的热气,屏住了呼吸,眼看着面纱就要掀起,傅勒连忙偏过头伸手压住了斗笠。
“将军若想看,便留妾身一宿,明日妾身定以素颜示之。”傅勒低声道。
杨潜收回了自己的手,眸子里带着点星光:“好,那便留你一宿,等明日咱们再来谈谈你这曲的深意。”
杨潜说完又坐回了案桌旁,最后吩咐了一句:“出去之后便与柱子旁站着的人说,让他带你去东苑歇着。”
傅勒抿开了唇,依旧是不动声色的俯身一礼,打开房门退了出去。
一出去傅勒便看见柱子旁站着一名长衫的人,那人依旧是城主派来的。
他走过去道:“官人,将军让您带我去东苑。”
那长衫之人看了他一眼,随即点头:“跟我来吧。”
那官人将他引到了一间别院内,院内有几间小屋,透过窗户来看里面仿佛都住着一名女子。
原来他不是第一个被他赏识的人……
想到此处,傅勒敛其了眸子,低着头进了他自己的屋子。
屋内的装潢很简单,看来杨将军他们只是暂住,所以没有多加装饰。
傅勒将门窗关好后,便将面纱一掀,鞋子一脱,躺在床上望着上面的青纱发起了呆。
他伸出手在半空中抓了抓,神情有些恍惚:这么多年,真是让他见着了。
傅勒哼着为明日准备的小曲,没哼几句睡意便席卷而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估计也就一个时辰左右,傅勒便被隔壁的响动给惊醒过来,对于这抹声音,傅勒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那时万花阁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到晚都是这种声音,他的耳朵早就听出茧子来了。
傅勒没怎么在意,翻了个身继续睡着,又睡了一小会儿,傅勒猛地从床上坐起,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听到了男子的声音,而且这声音还不只是一个人发出来的,傅勒掐指一算,隔壁那间起码也有三个男子。
他这才想起先前带他进入内院的那个官人,对他说的一番话。
军妓。
这两个字在傅勒的脑中炸开,他摇了摇脑袋:不可能的,杨将军明明对他很是满意,怎么会将他送到这里来,不行,他得找他问个清楚。
傅勒将鞋子穿好,刚拿起桌上的斗笠,便听见几个大男人的嚷嚷声从他的门外响起。
傅勒看了眼四周,连忙将窗户打开,踩着板凳翻了出去,可惜刚跳下去,就被人发现了。
“快追!那里溜了一个!”
傅勒站起身便往另一头跑着,他的喘息声很重,内心的恐惧让他不敢回头,但他一个常年待在阁里的角儿,怎么能比得过五大三粗,常年征战的官兵,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人按在了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他声音都喊得嘶哑了,那群人却更加的兴奋,他能感觉到那些人拽着他的脚将他往院内拖去,他十指全废了,草地上血迹斑斑,他抠了一路,却只能沙哑着嗓子被他们拖进了屋内。
锦缎断裂的声音特别的刺耳,他喉咙充血,引以为傲的嗓子就这么的没了,现在他的清白也快保不住了。他看见门外又走进了一名男子,他戴着配剑,显然是刚换了岗,他将配剑搁在那木凳旁靠着,解开腰带便向他走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娘炮,你快醒醒——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明晃晃的宫殿内,杨潜看着怀里哭得像个泪人的人连忙喊道,可是傅勒却毫无动静。
梦里,傅勒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含着泪,眼看亵裤就要被扒下来,直接偏头一口咬在了拽着他胳膊的手掌上,男子吃痛的松了点力,傅勒便像悬在弦上的箭扑到了板凳旁,一把将剑从剑鞘中抽离,一抹刀自尽了……
在现实中的杨潜根本意识不到梦里的傅勒在经历着什么,只是咆哮道。
“妈的娘炮,你他妈的还要睡到及时!”杨潜气急败坏道。
蓦然,一丝鲜血从傅勒的嘴角处泌出,杨潜一惊,连忙捧住了他的双颊。
“娘炮,快将嘴松开!你这是在作死吗!”
不管杨潜说什么,傅勒也没有反应,眼看血越流越多,杨潜直接抬手一拳头揍在了傅勒的脸上,一口血水从他的口中吐出,好歹是松了口。
杨潜刚松一口气,便见那厮又要咬舌,连忙将手腕塞在了他的嘴里。
杨潜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额上冒起了些许细汗。
这厮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下嘴这么狠,不要命了?
傅勒仿佛在梦里感知到了杨潜心里的话,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这般作践他的命,他还要命干什么……
☆、第十七章
檀香还在燃着,整个屋子都被烟雾缭绕着,两人隐藏在其中模糊了轮廓。
“嘶~”
傅勒倒吸了一口凉气后,便悠悠的转醒过来,他刚醒便感觉口中一阵疼痛,嘴里好像还塞着什么东西,他微微眯起了眼,低垂下睫毛便见自己咬着的是一只手臂,傅勒赶紧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杨潜也清醒了过来。
他问道:“感觉好点没?”
“我……”傅勒刚开口,血就往下流,疼得他眼角一阵抽搐。
杨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脑袋道:“算了你还是别说了,免得这血又止不住,没想到你这小身板,折腾起来可真是力大,这几个时辰,可把我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