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不想沾上无妄之灾。
“埋吧。”时候不早了,那家人里面的当家开口指示。
“……”可惜这一大帮人,二十几个人谁也没动。
都在那你看我我看你的,不想埋那第一锨土。
当家的一看,也沉默了。
这第一锨土得是亲近的人埋,而且只要动铁锨就要给钱。
他们不给钱,就没人给他儿子埋。
当家的显然不舍的钱,不然他也不会一直这样僵持着。
夜来嗤笑,又一个假慈父,只认钱不认人的。
眼见时间越拖越久,那个“人”在骨灰盒上方越发的躁动不安。
夜来歪头无奈的想,又得他亲自动手。
要不再拖下去,在这里出了人命又是麻烦。
他们家那个儿子明显是找阴阳先生给安排过了,不然不会被禁锢在盒子上。可惜它的怨气有点儿大,快控制不住了。
早点儿填土,早点儿安息。
没有什么是这片公墓镇不住的。
“退后。”夜来从男人手里拿过铁锨,越过欲言又止的一群人喊了一句。
这群人倒是会顺杆爬,就连那个当家的都乖乖的退后了。
飘着的“人”眼珠一转,不善的盯紧了夜来。
夜来铁锨刚插进土里,他就感觉到一阵阴冷。
他低着头,只能看到一双脚飘在他的面前。
离他非常的近,甚至还有靠近的趋势。
夜来的手指轻轻一颤,那双脚就突然不见了。
想被什么东西拖回了骨灰盒里一样,消失不见了。
“我心情不好,你们最好老实点儿,别惹我。”夜来低头埋土,嘴里小声嘀咕。
倒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那个,小兄弟,剩下的我来吧。”夜来埋完了前几锨土,才有一个中年的男人过来。
嘁,第一锨土压人。不是压财运就是压寿数,刚刚一个个都胆小的不行,这会儿又来装好人来了。
夜来面无表情的把铁锨往旁边一甩,扭头就走。
“你!”中年男人被下了面子,气的脸都红了。
“老三!闭嘴!”一直站在人群外层的一个老头突然喝住了男人。
现在的人越来越狂,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可惜就是那双招子没长的亮一点儿。
埋人的铁锨不能递,别人想用只能等到上一个人把铁锨扔到地上,他才能从地上捡起来用。
不然是会传递灾祸晦气的。
中年男人明显有些怕那个老人,他缩了缩脖子,怂怂的捡起了铁锨去接着埋。
而远去的夜来却没察觉到老人的一直紧盯着他的视线。
“怎么了?二哥,你不高兴啊。”夜来不想从公墓那待了,于是轮休的他又跑到殡仪馆里找成全唠嗑去了。
“嗯。”夜来闷闷的应了一声。
“怎么呢?二哥你居然也有不高兴的时候,我去,太阳今个打哪边出来的?”成全惊奇。
要知道他二哥可是公认的脱线无脑傻乐型人才,这可不是他瞎掰的,大家伙都这么说。
可是,他居然也有烦恼不高兴的一天?去,闹呢吧?
“烦着呢。”夜来斜了成全一眼,十分嫌弃他的大惊小怪。
“怎么了,跟我说说。你弟我今天就感性的给你解解惑。”成全跃跃欲试,非要掏出他二哥的不快。
“其实也没啥。就是,你说一个人,他身边有多少人能信,又有多少人不能信?”夜来捏了捏皱起的袖子问道。
“……”成全一顿,随后他抿了抿唇。
“二哥……你在怀疑什么?”成全不傻,他二哥意有所指他不会听不出来。
“小全子你来到这几个月了?”夜来没回答他,倒是问了句不相干的。
“五个多月了。”成全拿下耳边别着的烟,叼在嘴里。
“不会抽就别叼了。”夜来抽出成全叼着的烟,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浪费。”
“嗯哼。”成全挑眉笑了。
“怎么怀疑上我的。”成全索性席地坐在夜来身边,撑着头问他。
“自打你来,我就没肃静过。”夜来歪头看他。
“这五个月黑猫给我报警的次数比我从小到大,二十来年的次数都多。再说你提示的也太明显了,再不怀疑你,我就不是脑子有坑,而是没脑子了。”
成全先来的女鬼虽然很凶,但是她身上的证据也很明显的指向一个人。
那样拙劣的手法,只能说是指示她的人对自己的暴露毫不在意,甚至还很期待。
夜来气的想笑。总得来说,就是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成全真当自己的智商和情商一样低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成全一点儿也没有被揭穿的慌张。
相反,他倒是兴致勃勃的给夜来出主意“你是要跟常叔揭穿我,然后把我赶出去,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让我就此消失?嗯,毕竟男玛丽是我弄来的,前些阵子的东西也是我搞来的。”
“不必,明处的总比暗处的好对付。”夜来揉了一把成全的软发。
像对待一个调皮的弟弟一样,无比熟练亲昵。
“更何况你和我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可以合作的。”
“哦呦,你确定?我可是个想要你命的坏人。”成全半垂下眼,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手里的烟盒。
“自然。少废话,这是通知,不是什么商量。”夜来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
他马上就要上战场了,总得找个合作的人守着他的家当。
不然被釜底抽薪可就不好了。
“行吧,我答应你了。”成全一把攥住烟盒,眉眼弯弯的答应了。
夜来没理他,只身离开了。
成全装的太好了。他甚至瞒过了常叔和他,如果不是这次他故意把辟邪的凳子弄碎,成全不会下杀手的。
他太能忍了。
就像一只慵懒猫咪,在你自以为你拿着逗猫棒棒逗它,看它抓不住的蠢样的时候,其实是它在逗你。
猫的速度是蛇的七倍,只要它想,它会一击致命。在这之前,它只不过是在逗自以为是的饲主罢了。
同样,这五个月的时间,夜来为了试探成全,弄出了各种漏洞,可惜成全都无动于衷。
如果不是这次梦里,夜来见到那个孕妇脖子上挂的项链,他还真不能看穿成全。
那个女鬼脖子上的项链是成全一直戴着的那个——四叶草项链。
成全曾经说过他不会摘下项链,因为那是独一无二的东西。
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件。
恰好,成全这几天都没戴。
为什么不戴呢?
因为他要给他透个信啊,夜来不怀疑他,成全又怎么能跟夜来谈合作呢?
“啊……又是个大麻烦。”夜来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
前任镇长,墓里的黑猫,殡仪馆的成全和常叔,还有上午公墓里的那个老头。
人都是这样,自以为藏的很好,其实早就已经暴露在了另一双眼睛里。
总以为自己是最好的猎人,其实他的对面是最狡猾的猎物。
夜来不喜欢当聪明的猎人,他更喜欢当狡猾的猎物。
把自以为是、沾沾自喜的猎人们耍的团团转,让他们自相残杀,然后一无所成……
第5章
“呦呵~二哥你这心也太大了,我前两天刚想要你的命,今天你就一点儿都不设防的让我来啊?”成全一把掀开夜来的被子。
“起吧,几点了这都,还懒床呢?”
成全盯着半醒不醒,努力把自己摊成个面朝下的煎饼,以此来躲避阳光的夜来,心中感叹不已。
他二哥蠢成这个样子,到底是哪点儿吸引了那么多势力来找他的麻烦。
难不成是因为脑子有坑?也对,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不是么。
“小全子,你丫的别在心里说我坏话啊,我可都听见了。”拒绝起床的夜来摊来摊去,还不忘了提醒成全别偷偷骂他。
成全:“……”
神马玩意儿,你还听见了,你是蛔虫吗?
“是的。”夜来冷不丁的又冒出来了一句话。
“……靠!”成全僵了半天才吐了个脏字出来。
夜来蹭蹭枕头,掩饰住自己的奸笑。
嘁~小崽子一个还想跟他斗,糊弄不死你。
夜来得意。人生在世全靠一个“蒙”,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你蒙对了,就比别人占了一步先机。
成全无奈的看了他二哥一眼,这还真不是一般的脱线。别人摆出啥表情,他就信啥。逗逗他,他还真以为自己怕他。
啧,他二哥能平安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那黑猫绝对能颁个优秀保镖兼保姆奖了。
“行了,快起吧。再不起,你那些家底我可不帮你看着了。”
“走走走!”夜来一听,立马一个鱼跃蹦起。随后跟个陀螺似的,转几圈就收拾好了。
“哎呦我去,庄稼汉洗脸还三把半呢。哥,你那张脸碰着水了么,你就拿毛巾擦。能擦下啥玩意来?”成全嫌弃的瞥着他二哥。
“嘎巴和泥卷儿呗,不然还有啥?眼屎?”夜来不以为意。
成全闻言跟让鬼撵似的,一溜烟儿跑出十多米远去。并用目光示意夜来保持这个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