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盛世太平里,让他做个闲散王爷本就无事,可现在连他都被牵扯着成长,这些日子……他到底是还经历了什么。
墨云济掩了自己担忧之色,握住林絮的手:“林公子,今日之事墨某也万分感谢。我会找人给将军府送去金创药,还请你回去帮忙多照看啊易。”
林絮按了按墨云济的手让他放心道:“多谢徽王殿下,王爷的伤我会处理。”
墨云济看着两人车马驶远,面上愁色又重新覆盖全脸。他怕连累林怀易二人,也怕连累公孙父女。
如若自己再小心些也许就不会……
只感觉自己肩上被人拍了怕,是公孙珈。
“公孙将军今日之事……”
公孙珈摇了摇头“徽王殿下不必自责,皇子找内政司取些宫中物品来赠人本也无可厚非,不过圣上荣以多心,今日之后,你们……怕是得少些见面了。”
他不用明说墨云济也知道意指公孙英。
确实如此。他现在身为不算得宠的皇子,能力人脉都没有两位皇兄来的大,要是被有心人将他与手握兵权的将军关系交好之事添油加醋的在父皇面前说上一通,到时候他自己倒是不打紧,可定会害得公孙府里吃桂落。
而父皇要是再对公孙府起疑心……林将军府至今空落不够人气。
后果如何他不敢再去想。
公孙珈说罢就走至前边停着的车驾上,留下公孙英,让他二人好好说说话,也许以后也就不会再轻易有机会再相处。
“你……”墨云济也不知怎么的,今日就忽然重新回到那时不爱说话张嘴半天挤不出字的样子。
到时公孙英接上了他的话头:“啧,原来你给的还是人家娘娘们不要的,我说呢,千年铁树怎么还会开花”
虽说话里在嫌弃,但她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像是在里面装了几颗星宿。
墨云济一听也笑了:“我不清楚哪些他们喜欢,哪些他们不喜欢,只觉得合适就给你拿来了。”
这话对不喜欢拐弯抹角的公孙英倒是意外的受用。
“接下去反正你们也有得忙,不过就是不能再去找你玩了而已,没什么。”她大大咧咧,像是什么都不过心。
墨云济眼色暗了暗:“嗯……”
等过些时日等此事真正过了再去找你。
不过最终这句诺言他还是没说出口。
“你今日这身穿的……真好看。”他低低的说。
公孙英差些就维持不住自己的表情,只得再用大笑声掩过:“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明明两人脸上都挂着笑,但眼里却都没有笑意。紧紧的看着对方。
“走了走了,回去了。”公孙英先于墨云济转过身,挥了挥手以示告别。墨云济看着公孙英走远,黛蓝色的身形终与黑夜融为一体。
“再会。”他轻轻地对着前方夜色道。
远处的墨恭看着他们,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才让车夫驱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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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絮到了府里,“你先在这坐着”不等墨云济所说的金创药送到,他把流血不止的林怀易摁在卧房中的木椅上,轻车熟路的去药材房取了草药,找来了药舀细细碾碎。
当他还在低头看草药出的汁水可否足够敷在林怀易伤口时,那本在椅子上的人起身走近他,轻轻地从背后环住林絮,带着熟悉的阵阵幽香,整个覆在他的背上。
下巴搁于林絮颈窝,深深吸了口气,左手向前握住林絮捧着碗的手,默然无言。
☆、第 64 章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林絮终于崩溃的缴械投降,“要喝你就喝吧,别拿你那牙齿在我脖子上磨个不停!”
林絮听到耳边传来身后之人缱绻的气音
“那……恭敬不如从命。”
那人轻笑一声,先是吻住了他的耳垂,抬起狭长的眼看了看满脸僵硬局促不安的林絮,加力环住他的腰朝自己胸膛揽来——
再张开嘴咬了下去。
不过想象中的那种痛并没有传来,林絮只感觉脖颈上只是麻了一阵,若不是空气里飘来了些血腥气,与林怀易身上醉人幽香混杂于一起闯入他的嗅觉内,他还会以为这狐狸改邪归正了。
直到林怀易离了他,林絮才感觉有些微痛开始传来。
只见林怀易就地取材的从药舀中拿了些出来抹在林絮后颈,清清凉凉的,不多时微痛感也消失不见。
看来这药效果是还不错。林絮不合时宜地想。
他终于可以转过身,双手往后撑在木桌上,无奈的看着奸计得逞的林怀易。狐狸这会儿额头上的上已经无影无踪,光洁肌肤全整哪还有刚才那副血流不止的样子。
“这下可是饱了?”
狐狸砸砸嘴,探头碰了碰林絮的唇,“好像还可以再吃些……”
林絮气笑,戳了戳这狐狸的头道:“适可而止吧,免得涨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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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岁——天运故相易,人心那独安。
外面街市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
从早晨到傍晚,都不停有人送吃食来将军府,大概都知道府中这两位无人照顾估计也没买够年货。
四皇子那里如约送来金创药与滋补品,公孙府送来不少腊鹿腿骆驼肉,北军府从一而终的送来鸡肉,殷大人也差仆从送来了不少江南的精致点心。看着这些堆于石阶上满当当的红篓子,应能让两人从初一吃到十五。
灵渠还派了不少的家仆再里里外外的将府里打扫一番。作为将军府史上唯一位极将军的大管家,他用人的确眼光独到,派来的人不多言多语,做事细致认真,不多时就将将军府打理得干干净净,还顺带将桃符对联贴上,将红灯笼挂上。
常年冷清的将军府这才有了些烟火味。
“薛将军本来想过来帮忙,但是今日阮公子也来了,说是即使岁终也不能将剑术功课落下,将军只得留下来教阮公子。”领头人将事情做完后,擦了擦汗对林怀易解释道。
本来谁都以为无论如何除岁这天阮公子应是不会再来,薛将军亲口说放了徒弟两天假,没想到阮公子居然还是雷打不动的清晨就来府门外候着等开门。
着实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本计划与他们同道来将军府的只得留下继续应对这有全年无休架势的弟子。想必他也是哭笑不得。
“这有何妨?”林怀易与林絮相视一笑“多接触接触是好事。”
家仆想想,觉得王爷此话有理。在京中生活总归是多认识些人才更为方便,何况这还是阮长史的嫡长孙。也不免替自家大人高兴了起来。
林絮去后厨取了些食物分给在场的家仆,各人都喜气洋洋的谢过之后离去。两人再分了不少肉食酒水给门外当值巡逻的兵爷当作谢礼。
这天忙里忙外间日头也沉了。天边星宿始现。
墨云济照例要入宫行拜礼,皇上皇后再加嫡母挨个拜个遍。公孙父女去了军务府商讨明年边疆布防,顺带提了几坛子酒和肉过去犒劳手下辛苦整年的官兵。
阮公子像是请灵渠去了阮府做客。
而将军府里也无人。
林怀易再次带林絮到了山间小屋之中。不过此次是林絮主动提的。
两人带了小坛子酒与一些蜜饯上来,林怀易还就近采了些新鲜蔬果来放于陶碗之中。
林絮疑惑的看林怀易变戏法似的,在看似光秃秃的树林里绕了几圈手上就多了些青翠欲滴的青果“隆冬之际本应是万物萧条无鲜物,你又是从哪里摘来的果子?”
林怀易抓起手中的青果咔擦啃了口“如果真的入了冬之后什么都没有,那我当年不得饿死。万物生长均依时节,自然会有长于冬季之物来滋养生灵。”
林絮拿起从未见过的青果看了看,倒是有清香扑鼻而来。
也像林怀易那样拿起果子掀去外层草衣,啃了口:“嗯……脆爽可口,好吃。”
林怀易笑得双眼眯成条缝:“喜欢那就多吃点……得补充些体力留着用。”
“嗯?你说什么?”他后面那句说的有些轻,正好被林絮自己咬果子的声音盖过,有些听不太清。
“没什么。”林怀易鸡贼的又在林絮手中放了几颗小果子。
林絮觉得他的此番行为莫名可疑。尤其是狐狸这突然贱兮兮的笑。
“算了,有些饱了。先放着吧,等从温泉处回来再吃也来得及。”他放下手里的果子,去里屋取了两人的衣裳,递了林怀易的那份给他,兴致盎然道“走吧”
羊入虎口却浑然不觉。林怀易又不安好心的去里屋取了些小东西,没让林絮看清楚是什么就一股脑的团在一起塞进衣袖内兜中。
“洗风尘,祛旧累,焕然一新,得偿所愿……”他摇头晃脑边走边哼。林絮总归觉得这王爷今日着实奇怪得很,就像这莫名唱的,前边都能说得通,后面的得偿所愿又是何深意?他不就是提议来泡次温泉么?至于高兴成这样?
难道不是他每日挑水来帮这狐狸搓澡的么?不是这狐狸每天在浴桶中将水花扑腾的满地都是最后还得他来打理么?但林怀易三步一回头看他跟上没的样子使得林絮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