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鸣看着他,微一笑:“内忧外患嘛。”他轻轻敲了敲墙上的黄符,“外患靠这个,外头的东西进不了别墅。至于内忧,得看怎么抓。”
“内忧?”鲍启文皱眉,还有内忧?
江一鸣微一点头,轻吸了口气,换了话题招呼道:“好了,我们也进去吧。”
他看向钟晟,还是长发公主省心,没有问他这个那个的,不然他可答不上来。
江一鸣进了别墅里,客厅里坐着一堆人,比先前他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人数还要多一圈的样子。
好几个小孩被闹醒了觉头,现在正吵得欢。
柯廷荣坐在餐厅的主位上,左右两边都是在询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亲戚,问题一个接一个,问得柯廷荣头都大了。
他要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早就解决了,还等到现在?
正好,这时候他看江一鸣进来了,肩膀一松,泄了口气,连忙大步走过去,低声问江一鸣:“江小少爷,我小儿子他……”
“上楼看看。”江一鸣打断他的话,率先一步抬脚往二楼走去,一点也没给桌上其余那些柯家人一个眼神。
被忽略的几个柯家长辈见状很是不满,其中一人喊住柯廷荣,皱着眉头说:“今天这些事情,我看是有人私下捣鬼在针对柯家,你作为一家之主,怎么能找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来全权调查这件事情?”
“更别说现在还是一副完全以他为主的态度!”边上另一人补充强调。
柯廷荣沉下脸,看着那一桌大致都是不赞同的柯家旁系亲戚,沉声道:“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他丢下这一句话,也不管在场其他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多么难看,便径直走向江一鸣那儿。
他走到江小少爷身边,江一鸣站在楼梯扶手边上,把刚才的那点小小闹剧尽收眼底,他反问柯廷荣:“我也好奇,你怎么就认定了我能帮你的忙、救你的儿子?”
“白天的时候,您已经警告过我了,您能未卜先知,这是我为什么信您的原因。”柯廷荣说道。
江一鸣微语塞,这就是原因?那未免也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柯廷荣这样的人,会仅仅因为这样的原因,就完完全全地信任自己?
江一鸣可不信,他打量了两眼对方,对柯廷荣这个说辞并不买账,但也没有再深究,他扯了扯嘴角,抬脚往二楼走去,淡淡丢下一句话,轻飘飘地传进柯廷荣的耳朵里:“在我这里,没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住的。”
柯廷荣脚步微一顿,就那么呆愣在楼梯上,恍惚了好几秒才回了神。
他垂下眼,手掌死死握住楼梯的扶手,宽大的指节发白泛白,他深吸了口气,正要上楼,一抬头,却恰好对上钟晟打量的目光。
两人视线相撞,钟晟毫无尴尬的样子,他微微颔首,淡淡道:“请。”
江一鸣站在柯羽珩的房间门口,依旧没有进去。
柯廷荣过来的时候,他正向上一跳,挂在门框上,像是做引体向上似的。
柯廷荣见状一愣:“这是?”
江一鸣没有搭理他,他摸索着门框上的横沿,本只是想找一样东西,却没想到让他发现了更出意料的东西。
他眼睛微眯,若有所思地瞥了眼柯廷荣,对上柯廷荣茫然的视线,他顿了顿,转而又往楼梯下的餐厅那儿看去。
就见餐桌上的一个人,紧张地看着二楼的方向,对上他的目光后,更是忙不迭地挪开了视线。
江一鸣扯了扯嘴角,什么也没说,手指一寸一寸地摸过横沿。
本该是光滑的横沿,却是布满了凹凸不平的纹路,乍一摸,像是水泥工没有抹平似的,但是细细摸索过去,江一鸣却是发觉这纹路精致有序,并非是不经意留下的。
他找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一把拽下来,轻巧落地,甩了甩手,随手将那东西抛给柯廷荣:“待在门外。”
柯廷荣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倒吸了口气,是个残破的布偶娃娃,看上去像是刚放上去没多久的样子,上头没多少灰,也就人手掌的大小,身上贴着生辰八字,整个身子被十八根钢钉穿过,惨不忍睹。
柯廷荣猛地看向江一鸣:“这、这是羽珩的八字!”
江一鸣走进卧室里,随手把刚才从外头捡来的石子拍进墙壁里,三步一颗,一直走到柯羽珩的窗边。
他捏住床上男人的下巴,迫使对方抬起头,就见柯羽珩睁着一双无神的黑眼睛,一动不动。
柯廷荣下意识就想走过来,被钟晟一把拽住,硬生生往后扯退一步:“待在门外。”
钟晟面无表情地又重复了一遍江一鸣先前的叮嘱。
柯廷荣闻言只好死死盯着门内,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手里的布偶娃娃。
他手里那只娃娃,那双黑珠子眼睛缓缓流出血来,无神的眼珠子像是一直看着柯廷荣,布偶娃娃脸上的笑容和眼角留下的两道血痕,看起来无比渗人。
柯廷荣似有所感地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娃娃,他和那只娃娃的双眼对上,竟觉得那娃娃像是真的在看着自己,还朝自己笑了。
第142章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
装神弄鬼第一百四十二天·江小少爷:“就凭我掐指一算。”
柯廷荣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 他吸了口凉气,噎得发不出声来, 下意识地倒退两步, 一脚踩空, 险些摔下楼梯。
钟晟站在他旁边,余光注意到柯廷荣的异样,刚看过去, 就见对方毫无预兆地往后仰倒, 他一把抓住柯廷荣的一只手, 侥幸把人拽了回来。
“怎么……”钟晟开口, 旋即注意到柯廷荣手上那只娃娃,那娃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转了个身, 头朝着他的方向, 与身体扭了个一百八十度,直直看着他。
鲍启文也注意到了, 他倒吸口气:“这娃娃怎么那么诡异……谁把它的脑袋拧反了?”
“没人拧它的脑袋。”钟晟沉下眼。
鲍启文倒吸了口气,要不是理智还控制着嘴,他真想大喊江一鸣过来。
柯廷荣听见鲍启文说的, 看过去,果不其然,他两腿又是一软,要不是有钟晟拽着,他差点又要滑下去。
钟晟将柯廷荣拽到靠走廊里的那一侧, 免得这人又腿软摔下楼梯去。
柯老爷子嘴唇都白了,把娃娃丢得远远的,他抖着嘴唇问:“这娃娃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巫蛊之术,雕虫小技。”江一鸣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柯廷荣闻声看过去,就见他不慌不忙地把手指探进柯羽珩的嘴里,压低舌苔,指节抵住下颔的地方,往里轻一内扣,旋即立马撤出手来,就见柯羽珩像是陡然醒了过来一样,猛地扒住床沿翻身干呕。
一块硬币大小的东西从他嘴里吐出来,像是一颗黑色的茧。
江一鸣眼神转厉,飞快捏起一道黄符飞射过去,被黄符缠上的黑茧在地上直滚,发出嗡嗡的响声,像是有无数只细小的触角在其中探触爬动,听得人头皮发麻。
江一鸣见状,嘴里飞快念起地火诀,一道地火平地而起,包裹着黄符和那枚黑茧。
黑茧被地火烤得通红,从内里传出噼里啪啦的烤焦声。
待火势收尽,江一鸣轻轻用脚尖碾了下黑茧,黑茧“啵”地应声破开,从里头掉出数量密密麻麻的烤焦虫尸。
柯廷荣看见就变了脸色,是他先前第一次开门时,看见的那些爬满墙壁、在他小儿子嘴里进进出出的小蜘蛛。
这些东西,居然全都藏在自己小儿子的嘴里?!
咳出这块黑茧的柯羽珩渐渐恢复了知觉,他茫然地趴在床上,看着这一地的虫尸,愣在当场,一想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吐出来的,他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问他还记不记得先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说了什么话,柯羽珩是一问三不知,更不记得自己还说过那样耸人听闻的预测。
他脸色煞白煞白,哆嗦着唇问江一鸣:“那些话都是我说的?真的都是我说的?”
江一鸣微点头。
“我怎么会说这种话?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那个人不是我!不可能是我啊……”柯羽珩不断地摇头,喃喃地自我否定。
“说这句话的人是不是你,还真不好说。”江一鸣说道,要他看,那会儿恐怕是另有“人”借柯羽珩的口,说了这些话。
他转身走进卧室连带的卫生间里洗净了手,出来后瞥了眼柯羽珩。
柯羽珩虽然一个劲地否认那人不是自己,却又在听见江一鸣说这话的时候,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两双眼睛瞪得浑圆,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一鸣:“可那人不是我还能是谁?!”
江一鸣一顿,好笑地看着那人:“说那人不是你的,是你。现在又说那人只能是你的,又是你。那你到底想要一个什么答案?”
“我、我……”柯羽珩也答不上来。
江一鸣没理他,走出房间,径直走向柯廷荣,他身后柯羽珩匆匆忙忙从床上翻下来,亦步亦趋地紧紧跟着他。
“诶这墙上,怎么多出来那么多石头?”柯羽珩走过墙边的时候,注意到墙上被江一鸣拍进去的一排石头,每颗石子之间相隔的距离,似乎都是等距的,看起来好像随意,但细一看又发现,好像是有规律可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