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
“十七知道自己逃不了一死,最后做出这样的选择,就是不愿意自己再被他们利用,眼下他们知道你们要对宛凝阁不利,已经在外通缉你们了。”
陈均不免有些担忧,“宛凝阁总共这么大,我们怎么藏也藏不住啊。”
织腰皱着眉头,忽然想了什么,“立刻去找启舟,他精通易容。”
在织腰的掩护下,一行人匆匆忙忙地躲到了启舟的住处,起初启舟十分不乐意帮他们,但听织腰说,他们是来解放宛凝阁的,便老实巴交地开始调制起了易容用品。
总算是顺利地将大家换了副面貌,阿鹤新奇地拉着陈均照镜子,梁星野就站在一旁,抱着手臂,换了一副脸,脸上的表情依旧是冷的。
到了最后,启舟对着纪燃愁眉苦脸地,犯了难。
“给人易容容易,可你们谁能教教我,怎么给狐狸易容?”这特么难办了,启舟咬着嘴唇一脸纠结,随手一揪纪燃的狐狸耳朵,“要不,我给你换个毛色,你自己扮狗试试?”
“这不是胡来么哼哧!”纪燃不乐意了,“我好端端的一条白毛狐狸,没有尊严的啊哼哧!”
启舟不理他,调了个黑漆嘛乌的颜色就往他身上糊,纪燃哼哧哼哧地叫个不停,跟杀猪似的,陈均在门前把风,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提醒他,“狐狸兄,叫小声些,大家都往这里看了。”
阿鹤在一旁应和,肉嘟嘟的一张脸,嘴边还被启舟黏上了一颗带毛的痣,“低调,我们得低调。”
纪燃张大嘴,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我的白毛,我的白毛,我那阳春白雪一尘不染的白毛……哼哧……”
等到启舟彻底染完了纪燃的毛,便开始对他开启了新一轮的教育。
“染了毛不算你过关,你得扮狗,见到人,就吐舌头,哈赤哈赤地呼气,尾巴!尾巴不能耷拉着,得竖起来,摇摆,左右摇摆。”
启舟都恨不得言传身教了,无奈纪燃始终摆着一副生无可恋脸。
“还有撒尿你也得注意,你现在是条狗,你就得当着所有人的面,装作是一条无知犬类,把后腿抬起来尿,尿完必须得闻一闻,一般狗都会闻,但也不能装得太刻意,适可而止。”
启舟生平第一次教一只狐装狗,难免有些尽职尽责。
一会儿让纪燃比个在桌腿边上撒尿的动作,一会儿又说他后腿抬得不够高。
“要是能学声狗叫就更好了。”启舟一合掌,“对啊,你连人话都会说,学狗叫自然难不倒你,来,叫一声我听听?要知道你装得像不像,关乎到这里所有人的命啊,你可不能怠慢!”
纪燃被启舟折腾了许久,毛都蔫了,最后被梁星野一把抱起。
“晚点儿再学,我先喂他吃点儿东西。”
纪燃还在纳闷呢,他刚才被启舟折腾的时候,星野兄起哪儿了,看到一桌子的好菜,才知道,原是为他准备吃食了。
晓得现在既然不大乐意吃熟食,便将鱼肉虾肉剃了刺,切成能轻易入口的大小,放在盘子里。
“吃是好吃,就是味道有些寡淡了。”纪燃吃着,还不忘日常挑剔。
梁星野摸了摸他的脑袋,“你现在是只狐狸,不比人类,这些油盐酱醋的东西都会危害你的身体,能不吃就不吃。”
纪燃哼哧了一声,继续优雅地嚼着一块鱼肉。
“有些是海鱼,特地为你挑的,还是有些咸鲜味儿的。”再往纪燃的盘子里夹一块。
启舟脸上敷着养颜膏药,不忘在一旁感叹,“你说他这么好的身手,去厨房千辛万苦偷鱼,还要专捡着海鱼偷,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第50章 不可描述
织腰将他们安排好之后,为了不引起婢女白芨的怀疑,便先离开了。
“晚上是宛凝阁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不少权贵都会到场,我得先回去准备准备。”织腰想了想,继续道:“晚上你们但凡是看见手腕上戴红绳的,都绕开些走,那些人都是阁主请来的贵客,平日里妖怪们就是用红绳来区分那些人到底能杀还是不能杀。”
宛凝阁内,所有没戴红绳的人,都是可以轻易屠戮,剖心炼丹的。
大家听闻晚上有大活动,便追问织腰,“那今晚你们口中的阁主会到场吗?”
织腰摇了摇头,“阁主行踪不定,可能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
陈均暗下决心,“若是阁主今夜出现,我们便可以找机会下手了,擒贼先擒王,抓了他,那我们便不用多此一举地去偷锁妖链了。”
解放宛凝阁妖怪的方法,无非有两种。
第一,凭借他们几个的本事,将阁主生擒了,用他的性命作威胁,逼迫他解放宛凝阁。
第二,偷走锁妖链,那么一直以来克制妖怪力量的封印也会被解开,到时候妖怪群起而攻之,以数量优势,达到解放宛凝阁的目的。
大家敲定行程后,各自准备了一番。
梁星野在启舟的易容术下,完全换了一张脸孔,那张脸看上去平淡无奇,丢在人堆里,一时间都无法找出来。
至于陈均和阿鹤,分别被易容成了石料商人兄弟俩,因为运送石料常年风吹日少,所以陈均将他们的肤色调地一黑再黑。
至于纪燃……他堂堂一只狐狸,今晚得扮成梁星野的狗。对此纪燃表示怀疑,就把毛色染黑一些就让他装狗,你当人家都是瞎子么?这不扯淡么!
纪燃对启舟传授的做狗经验嗤之以鼻,以前又不是没做过他的狗。
众人在屋子里稍事休息,眼瞅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便分头出门了。
宛凝阁的花灯节自然是非比寻常的,这会儿整个山体之内被各式各样的花灯照地亮如白昼。
山壁上悬挂着精巧的花灯,样式个个讨喜地很,阿鹤这也喜欢,那也喜欢地抱了一大堆。
出门的时候启舟就叮嘱他们低调行事,可陈均非但没有拦着阿鹤,反而放任地帮他抱了一大堆花灯。
两人将兔子老虎乌龟灯,亮堂堂地抱了一路,引地无数行人侧目。
与他们相比,梁星野与纪燃这组显得低调很多。
一路上,纪燃都是被梁星野抱着,偶尔有些目光从他那张毛茸茸的狐狸脸上扫过。今夜花灯节,路上的守卫数量明显增多了,但凡是看见可疑的,都要拦住上前搜一搜。
看见那些守卫手里都拿着他们的画像,纪燃紧张极了,心想,幸好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是以人类的形象,现在变了只狐狸,自然是没人知道的。
谁知刚在心底庆幸了一波,就被迎面而来的守卫拦住了。
“站住!”那守卫看了梁星野一眼,一时间没记住他那平庸的样貌,又展开画像,一张张比对了一遍,确认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之后,便打算放行。
梁星野刚走了几步,又被叫住了。
“站住,你怀里抱的是什么?”
纪燃一缩脑袋,就听到头顶星野平静如水的声音,“我养的狗。”
“狗?”那守卫强行捏着纪燃的狐狸脸看了看,“这分明是狐狸!你当我瞎?”
纪燃在梁星野的怀里哼哧了一声,他就知道会被认出来,通缉画像上分明没有他,可启舟偏偏说,宛凝阁里素来没见过有人养狐狸当宠物,抱着狗的倒有不少。
他的伪装都已经被人看穿了,偏偏星野兄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得一本正经,“真的是狗,不过是长得像狐狸一些。”
那守卫觉得自己受到了起欺骗,虎着脸有些恼火,“好,你说它是狗是吧?那你让它叫一声我听听?若是它叫不出来,我就将你抓走!”
几道目光朝着纪燃集中过来。
纪燃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下,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汪?”声音特别小,小到很多人没听清。
这叫声可不行,梁星野的手轻轻在他的屁股上一按,以示提醒,让他叫响亮些。
纪燃吸了一口气,扯着嗓子,“汪!”
这声狗叫很是大声,还隐隐有破音的趋势。
那守卫被这声狗叫震地瞪大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还真是狗?可它明明长得跟狐狸一模一……”
话还没说完,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是条狗,纪燃强行从梁星野的怀里跳了下来,落在地上,左闻闻,右嗅嗅,然后在一根灯柱子下,抬起后腿,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完事儿之后,还按照启舟教的那样,嗅了嗅,那一股子尿骚味让他备受煎熬。
他一条人变的狐狸,偏要像一条傻狗似的,对着众人使劲儿摇尾巴,张开嘴,舌头就耷拉在外面哈气。
面对纪燃一系列的表演过后,那守卫才真的开始相信,纪燃是条狗,而不是只狐狸,将梁星野放走。
纪燃又被星野兄抱在怀里,脑袋就枕着他的臂弯,露出了一张生无可恋脸。
因为现在是只狐狸了,听觉特别好,任何细微的声音都会传入他的耳中,这一路上,所有人都在谈论同一件事。
“按照往年的惯例,今年宛凝阁的花魁会从所有人里为自己挑选一个恩客呢。”
“谁会有这般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