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喊了半天,石沉大海,蠢东西一点声响也没有。
谢怀尘心里有了谱,看来自己是在做梦。
他这么认为也是有经验根据的。按照那个蠢货的话痨性格,哪怕是在睡觉,只要谢怀尘有跟它说话的意思,它就能掀开被子兴奋地唠唠唠,一般谢怀尘不多骂它几句它是停不下来的。
而平时只有一种情况蠢东西不会回应他,那就是做梦的时候。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八成是在梦里,还是一个奇奇怪怪的梦,也不知道如果哥发现自己祭典期间偷懒睡觉会不会生气……
“大人,您是在……发呆吗?”旁边的小姑娘偷偷问道。
谢怀尘被她打断了思绪。他看看旁边的小姑娘,心中恍然。既然是梦,那么跟着情节走就是了,反正梦着梦着迟早也会醒。
这么一想心里安定不少,谢怀尘问:“我有点忘了,你刚才说放毒?为什么这酒里要放毒?还有,我这副打扮到底是要娶哪家姑娘?”
老实说,这个梦的前因后果他自己都还不知道!
雪儿十分惊讶:“啊……大人您不记得了?”
谢怀尘略作深沉地点点头:“突然忘了,你给我说说指不定我就想起来。”
雪儿惊疑地看着谢怀尘,似乎被自家主人的不靠谱给震惊了。
谢怀尘则是找了个凳子坐下,一副等着听戏的样子。其实他认为,既然是自己在做梦,那么这梦里的事应该都是他主导,这梦里的人应该也都不会违逆他。
果不其然,小姑娘十分听话,认认真真地给谢怀尘把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还紧张兮兮地看着谢怀尘,生怕他心情不好。
原来今天谢怀尘的确是要娶亲,而且娶的还是一个男人。听到这个开场的时候,谢怀尘的心情就已经如脱缰的野马,然而理智还是让他听了下去。
这个男人也不是普通人,是一只魔。此魔作恶多端,不单杀人如麻还看上了谢怀尘。于是谢怀尘表面答应了与魔成亲,暗地里却打算在成亲当日杀掉魔物,为天下除害。
事情就是这样,谢怀尘听完以后面无表情,心如死水。
老实说,这种八流戏本子谢怀尘在自家门口的茶馆听过不少,但他委实没想过这八流情节会在自己身上演一遍。果然平时听书太多,人就会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梦?
谢怀尘揉了揉自己僵掉的脸,“我什么时候成亲?”
雪儿真诚地道:“一个时辰之后。”
谢怀尘:“……”
雪儿小心地安慰自家主人:“没事的,您到时候与那魔物喝交杯酒自己千万别喝,等那魔物中毒了,您就可以一剑杀了他。”
谢怀尘捕捉到关键信息:“剑?”原来还有武器?
雪儿理所当然道:“大人的剑是最厉害的,那魔物能死在您的剑下也是荣幸。”
谢怀尘:“……”他真的不好意思告诉小姑娘他根本不会剑。
雪儿又道:“我们也会在外面接应大人,等喝过合卺酒,杀阵自会开启,量那魔物也逃不出大人的杀阵。”
谢怀尘:“……”听起来他好像是个特别心狠手辣的人?
就在雪儿絮絮唠唠给谢怀尘说着计划里的各种细节的当口,突然,雪儿面色一变,贝齿咬着下唇,竟是再也不说了。谢怀尘疑惑地看着这个小姑娘,不明白她怎么就突然安静了。
小姑娘装作十分自然地给谢怀尘整整衣冠,然后极随意地往门口瞥去一眼。随后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小脸露出几分惊讶:“呀,####,您怎么来了?”
谢怀尘听到“####”时脑袋懵了懵,这怎么跟某个蠢东西一样,说话听不懂?
然后他随着雪儿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此时门外张灯结彩,来往仙童络绎不绝,然而只有一人静默而立。此人穿着红衣,腰间一抹白玉,喧闹之中,只有他一身清雅。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来到大型副本游戏——迷心境。
第21章 画中境里有迷仙
谢怀尘揉了揉眼睛,外面那个穿着和他一样大红喜服的,莫不就是小姑娘口中的魔物?可依他的凡眼来看,对方怎么都不像个魔。据说魔物向来粗鄙丑陋,但这新郎官哪怕一身俗红,骨子里却还是透出一股清雅气质,说他是不食烟火的仙都不为过。
谢怀尘扯着雪儿的白翎子低声问:“站着的那个就是魔?”
雪儿面色古怪地看着谢怀尘:“大人……您连这魔物都不认识了?他可辱了您的名声,害得您娶了一个魔,还是一个男子!”
雪儿一说,谢怀尘听得头都大了。不提还好,一提这事他就郁闷,他白日里是看了多少怪闻轶事,梦里居然荒唐得要与一个男子成亲?那新郎官气质再无害,也是洪水猛兽,他谢怀尘才不要娶一个男子!他一直想要的都是一个温婉贤淑的姑娘啊!
然而就在谢怀尘不住感慨时,那一身红衣的谪仙已经走了过来。
雪儿见魔物往这走,一身的毛都要炸掉,只有谢怀尘两眼直勾勾盯着对方,心里嘀咕着不知魔长什么样?
随着那人一步步走近,然后他就震惊了,因为那人的样子他压根就看不清楚!
本来方才他还以为是隔了太远所以看不清脸,但现在那人都快走到他面前了!对方的脸在谢怀尘眼里依旧是雾里看花,全然看不清!
谢怀尘内心几欲流泪,这梦里成的到底是个什么亲?不单娶的是个男人,还是个连脸都看不清的男人?果然还是快点醒过来比较好!
“阿尘。”这时那人开口打断谢怀尘的思路。
声音清雅,谢怀尘听得心中一愣,这么好听的声音居然是个魔?
“阿尘,”那人又唤了一声,“问道莲我摘来了。”
说着那人伸出手,修长如玉的手摊开,一株白到近乎透明的莲花小巧立于掌心。
谢怀尘看见这朵莲花的瞬间,脑中浮现一句话:问道莲,生于蜃流海深处,千年一株,极为难得。
额,虽然这句话读不懂,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谢怀尘想着。
旁边的雪儿却是惊呼出声:“呀,那么凶险的地方你居然真的去摘了……”
闻言谢怀尘愣了愣,这东西很难摘吗?他看着红衣谪仙手中白净的莲花,只觉异常静美,让人不由心神摇曳。
红衣谪仙见他盯着莲花不放,另一只手随意一勾,一小汩清泉便自半空倾泻而下。谢怀尘见他随手便能引水,心中对此人的好感大增。毕竟他自小最羡慕的便是那些逍遥神仙,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想一想都能艳羡到流口水。
清泉缓缓浇灌在白莲上,白莲见了水,透明的花瓣抖了抖,随后仿佛困了一般,打个哈欠自个儿慢慢闭合。鲜嫩的花瓣越合越拢,最后缩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莲子。
谢怀尘看得啧啧称奇,围着那颗莲子左瞧右瞅,看着倒像个孩子。
红衣谪仙清雅开口:“问道莲用灵力温养则盛开,用灵水浇灌则闭合。”说着看了眼谢怀尘,“好玩么?”
谢怀尘毫不犹豫地答:“好玩!”
红衣谪仙似是被他的回答逗乐了:“要么?”
谢怀尘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对方模糊不清的脸——这人声音这么好听应该也很好说话?这么一想,他试探地开口:“你会给我吗?”
红衣谪仙五指并拢,纯白的莲子被他握在手心,“你喊一声我的名字,我就给你。”
谢怀尘被这个要求难住了。原因无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啊!而且别说是名字,他连这个人的脸都看不到,这个要求太难了!能不能换一个!
然而他这一须臾的犹豫,在对方看来便是迟疑。
红衣谪仙静静等着他开口,谢怀尘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个名堂,气氛一时凝滞,谢怀尘脸上都有点挂不住,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好歹也是要成亲的人,结果到现在连成亲对象的名字都不知道?简直丢人!
谢怀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红衣谪仙见他如此为难,终是叹了一口气。
“罢了,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你的,收好。”说着将莲子放在了谢怀尘掌心。指尖相触,谢怀尘被对方冰凉的触感吓到了。他想起今早小仙童冰凉的手,对方的手也跟小仙童一样冰冰冷冷。
唉,不知道小仙童如何了。
神游天外也只是一瞬,将莲子给了谢怀尘之后,红衣谪仙便走了。再见面也就是拜堂之时。
红衣谪仙走后,谢怀尘拉着雪儿的小手,“那……那人叫什么名字?”
雪儿似是已经接受了自家主人不靠谱的遗忘症,她面无表情地说:“####”
“啥?你说啥?”
“就是####啊。”
“你……再说一遍。”
“####”
谢怀尘表情有点崩溃,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梦境是不是有某个蠢东西在捣蛋。
“大人,您听清了吗?”
“听……听清了。”谢怀尘有点绝望地说。
“那就好,大人您待会记得跟####喝合卺酒。”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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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的地方就在洞房门前,正前方设了一张供桌,供桌后挂了副红幔。来者并不多,还全都看不清脸,谢怀尘一眼看去,发现围观的都是些小姑娘小少年,身上穿的都是或青色或雪白的道袍,居然……清一色萝卜头,一个正常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