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个凡夫俗子,也吸收不了多少孕果的生气,还起着保存孕果助孕能力的功用。
自己灵力尽失,即使取出孕果,也保存不了孕果之能。干脆等小孩寿尽时,再第一时间将孕果取出。
不过这样一来,他就得密切监视着小孩的身体情况,以免误了那取孕果的第一时间。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就形影不离的两个男人,他得找个由头。而他不准备多费脑筋——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债主追着讨债不是理所应当?
他倒要好好和小孩说道说道。
第2章
“无礼!”肖涟拢着衣襟,三两下系好衣服,心里很是羞愤。
他是一个男人,更是一个船夫。他现下赤着脚,平常也有光膀子时,对□□胸膛没女子那般在意。但眼前这男人太过冒犯无礼,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扒他衣服。
他想要一句道歉,即使对方是一个强大的修仙者。若真惹恼他,兔子还会咬人。
肖涟使劲瞪着他,努力传达愤怒。可他眼睛都瞪酸了,却得来一句什么。
“无礼?我倒要问问,你不告而取,吃了我的灵果,又该作何处理?”眼前男子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倨傲地开口道。
肖涟有些懵,他何时吃了对方灵果?莫非是刚刚那古怪甜果?原来它不是水鬼之物。
肖涟刚要放心,却又想起对方的说法。
既是灵果,一定很贵很稀有。他不小心吃下对方的宝贝,可如何是好?
肖涟试探:“你可有办法取出来?我没主动要吃,但是刚才它突然飞进我口中,一进去就化成了水。”
对方冷然一笑:“当然有办法,只要你死,我就能把它取出来。”
难不成他要杀自己?肖涟一惊,下意识后退。
又不是他要吃,是那灵果自己飞过来,可对方偏偏赖他,他真是冤得不行。
可自己吃下对方灵果,又是不争的事实。欠债还钱,是爷爷教给他的做人道理。
可肖涟也不甘这么抵命,“我可否用别的抵债?”
“你穷得浑身补丁,这船也破得要命,你拿什么抵债!”
肖涟急了,“不成,你太霸道。反正我先欠着你,我还欠着别人债没还,得有个先来后到。我还有事要做,不能就这么被你杀死。”
男人反而笑起来:“即使我不出手,你恐怕也没多长时间可活。”
这话实在诡异,肖涟心揪起来:“你说清楚!”
“我可是修仙者,能看出你浑身死气,最多有两年可活。”
两年?乍听还剩两年寿命,任谁都会觉得如晴天霹雳。
见识过眼前人控水本事后,这话由不得肖涟不信。
肖涟想起为爷爷欠下的药钱,想起欠母亲的生养恩,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
“反正你不能现在杀我。”
“为何不能?”白骄起了兴致。
“你现在受伤,不见得能杀死我。你不是说我只有两年好活?你能长生,就不能等个两年?”
“笑话,即使我受伤,想杀你依旧易如反掌。”白骄由不得被轻看。但他确实没打算立刻取这小船夫性命。
“不过,我不是不能通融。等两年也无碍,但我要从你身上取走一件东西作抵押。”
“什么东西?”肖涟往后撤一步,一脸警惕。这人难不成要拿走他的心肝脾肺肾?
可惜肖涟的警惕并无大用。一阵风袭来,他只觉脖子上一重又一轻。再看向眼前,对方手上已多一个水滴状红线坠子,还准备往脖子上戴。
“这是母亲留给我之物,你还我!”肖涟气急,早已忘记什么仙凡之别,当下就朝男人扑去。
白骄一时躲闪不及,竟被他扑倒在甲板之上。
第3章
什么母亲送的。白骄刚才就注意到,这竟是自己十六年前弄丢的姻缘坠。
龙族繁衍不易。从找伴侣到助产,都需要一些外在助力。
姻缘坠上的红线是龙族向月老要来的,龙族多靠它找到命定配偶。
而他出生时有些魂魄不稳,因此嗜睡。水滴坠子是母亲特意祭炼的安神果,专为白骄镇定七魄。因着这坠子,白骄的姻缘坠与其他龙族的截然不同。
丢失姻缘坠后的十六年,他没少在各种场合睡过头,比如侄子的生辰礼。
姻缘坠分明属于自己,小船夫好不讲理。
见小船夫趴在自己身上动来动去,伸手直指自己手中的姻缘坠,白骄只好高高往上举起坠子。为免姻缘坠被抢走,他还不住地换手,叫小船夫抢夺不得。
谁料小船夫气红了眼,居然强行拉过他左手臂,对着他的手狠狠咬住不松。
白骄吃痛,竟叫小船夫把坠子抢回去。
小船夫得手后,就快步走到船边站定,那只握着坠子的细胳膊伸出船舷外,作势要松手。估计是觉得白骄不会游泳吧?
可白骄是白龙,龙宫就在白沙江下,还就怕坠子不掉到自己家。他老神在在地看着小船夫。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东西。别的你哪怕拿走我一只眼都没关系。不然我就把它丢到水里,你不换也得换。”
这小孩还挺倔,反正他不急。没看那傻乎乎姻缘线竟待惯了不肯走,灵气还在小孩脖子上绕着吗,光取走一根红绳用处也不大。
姑且再等两年,届时小孩一死,孕果和姻缘坠顺理成章地物归原主。
白骄状似妥协:“你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我拿你眼睛有什么用?算了我也不要你东西。两年内你不能离我太远,我好赶在你临死之际把灵果取走。”
肖涟听了白骄不要自己的东西了,急忙把姻缘坠又带回颈上,想想还把坠子塞在衣襟里,只露出一根红线。只是,白骄虽妥协了,他却仍不愿意,“不成,你是修仙者,估计会云游四方,可我还要摆渡还债。”
白骄一听就笑了,露出白白的牙:“不妨事,我就住在那里。”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一个方向。
肖涟顺着看过去,只见对方正指着矗立在白沙镇渡口处的竹楼。船夫们谁人不知,那是把持白沙江漕运的白老大所居之处!
肖涟看向眼前人,目光变了又变。说起来这半年,他还没给白老大上贡。
“这两年,我会一直看着你。”男人笑眯眯威胁。
思及白老大的传说,肖涟冷不丁打个寒颤。不,那些根本不是传说,而是随时能被见证的事。
白沙江流域广阔,江下多暗流礁石,江上多有风暴。
靠水吃水,这条江养活了沿岸人家,但需要冒很大风险。稍有不慎遇见水难,就是家破人亡。
后来白老大和他的手下来了,并在白沙镇新建了一个码头。
从此,凡在江上行船,在江下摸鱼捞蚌,都必须向白老大定时缴纳银两。
那栋竹楼就是白老大的住所。缴纳钱财就在白老大那有了底。
船夫渔民蚌农们会通过各种方式得知是否适宜入江,比如木桶里鱼虾突然开口说话,比如梦见海上有风暴等等。
白老大或许真有神力,他来之后,死于水难之人少上许多。这让白沙镇也变得越来越繁华。
不是没有过吝惜钱财之人,那些人即使从旁的渔民口中探听消息,避开不该入江的时候,出事频率也比交钱的大许多。
就白老大成了白沙江的无冕之王,令行禁止,莫敢不从。
眼前人一身白衣,会这御水神力,还自称修仙者,又住在竹楼,怕是白老大无疑。
肖涟思及自己不光吃了他的灵果,还咬了他的手,和他各种讨价还价,怕已狠狠得罪了他,嘴里一阵发苦。
“这两年,我会一直看着你。”在自己死前,他都会一直看着自己。
肖涟震惊过头,倒坦然接受了。看着就看着,反正自己只有两年寿命。
得罪得狠他之后,也不怕再多得罪一把。今日还没凑够要卖给芳华楼的鱼,且让白老大再多等一会儿。
第4章
白骄坐在蒲团上,靠着支撑棚顶的柱子上,惬意地看着小船夫接着打渔。
他倒不是多想看小船夫打渔,实则灵力全失,眼下使不出那缩地成寸,索性就等小船夫忙完送他。
看,他虽是这白沙江的龙神官,还是很平易近人的。
就是这小船夫的运气着实太差。
第一网,只有可怜巴巴的几根水草。
再一网,只有几条小鱼,还钻进网眼里跑了。跑得好,小鱼小虾的都是种子,兴许里面就有能开智的。
再一网……再一网……
小船夫捞得倒挺卖力,就是收获甚微。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这白沙江有这么萧条。
眼见小船夫周身气压越来越低,白骄好似想起什么,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他摸摸鼻子,收回不自觉散发出的威压。龙族等级压制着,会有大鱼靠近这小破船才怪。这样下去,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竹楼?
之后,肖涟才开始有收获。
天色快黑下来,肖涟才将小船泊到码头上,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白老大叫醒,而后恭敬地送回竹楼。
那白老大甚至还请他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