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慧明显是一愣,她没想到在这种时候,父皇居然会考虑起自己的终身大事,“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儿臣不是说过吗,儿臣不愿意嫁人,也不会嫁人。父皇不是常说这世间的男儿没有谁配得上儿臣,怎么如今又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当时你年纪小,便是不成亲也无妨,可如今你也双十又二,再不为你安排婚事,旁人要笑话朕这个父皇做得不称职了。”皇帝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并未曾将她的拒绝放在心上,“再说了,朕也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把你嫁出去,朕可要为你好好挑一个驸马!”
就在此时,陈公公将皇帝的药碗端了过来,楚慧没有接这个令人不愉快的话茬儿,而是将药碗从陈公公手中接过来,说:“父皇,该吃药了。儿臣喂您吃药!”
皇帝也知道此事根本急不得,便默默地开始喝药。他只当楚慧是害羞,等到他为她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届时她必定会答应。
喝药中途,是父女两个难得的温馨时刻。等喝完了药,皇帝说:“慧儿,前几日你说的事,朕原本不同意。可经过这一次,朕也想通了,既然朕的女儿有本事能为朕分忧解劳,朕又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不过日后你要帮朕处理朝政,可是会变得非常忙碌,到时候你可不能像之前那样,想去哪里玩便去哪里玩了。”
楚慧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松口答应让她插手朝中之事,也算是意外之喜。她忙说:“父皇放心,儿臣不会给父皇添麻烦的。如果遇到大事,儿臣一定会先向父皇请示之后,再行定夺。”
“好,朕也相信朕不会看错你!”
... ...
皇帝既然说了要楚慧参与政务,便直接下令封她做了监国。这在朝野当中又引起了轩然大波,毕竟自古以来都是太子监国,从未有听说过公主监国之事,皇上如此行事,未免太过随心所欲。
不过新官上任三把火,那帮子老臣正想着怎么去劝谏皇帝,楚慧就分别派人去给他们送了一纸书信,信的内容大致是她今后作为监国,一定会好好处理政务,而父皇正是因为身子不适才特命她做了这个监国,所以最好不要有事没事去麻烦父皇,否则要是让她知道了,绝对不会轻饶。
“公主,你就这样写,真的合适吗?”在信还没有送出去的时候,芸宛就这样问了一句。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这些古板的老臣纯粹是闲得慌,若不提前给他们一个警告,他们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楚慧却不觉得这些话有什么过分的,实在是这些人有前科,不提前做好准备是不行的。“既然我选择了这条路,就会想办法解决一切可能出现的问题,忍让逃避可没有任何作用。”
倒也是,芸宛想到当年公主被皇上赐予封地之时,那些老臣个个像是被从身上切下几块肉的样子,觉得公主这样也算是未雨绸缪。现在做这个监国,也算给他们提个醒,免得将来公主要做君王之时他们气得要死要活。
不过楚慧做了监国之后,肉眼可见地变得忙碌起来。平日里两个人最晚也超不过亥时睡觉,哪一日真的有事耽误了睡觉的时辰,第二天白日也要补回来,可如今楚慧却整日呆在御书房,每日回来必定都过了子时。
小厨房里每天都温着一盅参汤,芸宛总是等到她回来,亲自看着她喝过才会安心睡觉。只是能陪她入睡,却怎么也做不到陪她醒来。因为不管她早上醒来多早,身旁却早就没了楚慧,只留下些几乎感受不到的余温。
这一日楚慧终于回来得早了些,芸宛忍不住在她耳边抱怨:“真的有那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吗?我知道你多晚回来,却不知道你多早离开,是不是只有我一夜不睡觉,才知道你走得有多早?”
很令人心疼的小语气,让楚慧一下子就生出了许多愧疚。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陪陪芸宛了,这样实在是不应该。她转过身去抱住芸宛,说:“对不起,如今朝中琐事正多,处理起来不难,只是很费时间,等再过些日子不那么忙了,我一定好好陪陪你。”
“不用不用!”芸宛却急忙摇了摇头,她的语气虽然带了些抱怨,却并非要楚慧不管正事来陪她,那她成了什么人?这也就是楚慧还没做了皇帝,否则她这样一定会被人称作祸国妖孽。想到这个说法,芸宛忍不住乐了起来。
“你笑什么呢?”楚慧看她自顾自在那里笑了起来,忍不住问了一句。
芸宛轻轻摇了摇头,说:“没笑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个笑话而已。不过公主真的不必专程抽时间陪我,我们已经朝朝暮暮了,又何必朝夕相对?”
楚慧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将来我们一定可以朝夕相对。”这是承诺,永远不会改变的承诺。
... ...
楚慧做了监国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南域。如果这个消息不是楚思源和楚思贤的亲信分别传给他们的,那么打死他们他们都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楚思源和楚思贤已经在南域呆了半年之久,胜仗是没有少打,可却始终啃不下白俊山这块硬骨头。来此之前,他们谁都不会想到南域的局势居然会如此复杂,可来了之后付出了这么多,谁也不甘心先放弃离开——如果不把南域的兵力拿下,这半年多的时间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可现在京城传来这样的消息,又让楚思贤和楚思源产生了自我怀疑,说到底他们想做太子、想做下一任皇帝,就该在京城发挥拳脚才是。在南域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业?再在这里耗下去,父皇是不是都将他们忘记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白俊山也收到了京城传来的一封信,这封信自然是楚慧派人交给他的,看过信之后,白俊山直接将信扔进了火盆之中,一道火舌飞起,那信在顷刻间化为灰烬。
“将军,这信上写了什么?”杜春生看到白俊山脸色严肃,便知这东西十分不得了。
“主子要我们想办法拖住大皇子殿下与三皇子殿下,绝不可让他们在此时回京。”白俊山点了点头,的确是很不得了的内容,所以也不可以让其他人看到。
京城的消息传过来之后,两位皇子便已经有了离开的意图。杜春生有些为难地说:“可是他们是皇子殿下,若要离开谁敢阻拦?”要真的试图阻拦,那不成了挑衅皇室威严?
“是啊,这可得好好想一想!”白俊山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开始思考起来。
过了没两日,白俊山便派人大张旗鼓地将三皇子殿下请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吃酒,对外宣称是与三皇子殿下商量主动进攻蛮族之事。除了上酒上菜的人,营帐中便只剩下楚思源与白俊山两个人。
几个时辰之后,楚思源才满面红光地从白俊山营帐中走出来,他似乎是喝的有了几分醉意,走路都摇摇晃晃的,可面上的笑容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彼时楚思贤正在准备回京的事,闻言却让手下人将整理好的包裹再次拆开来,不行,他现在还不能离开南域。
“殿下,阮大人来信,说要殿下务必尽快回京,殿下前两日还急着回京,今日怎么又不回去了?”那手下十分不解,皇上病重,殿下理应尽快回京才是。
“你懂个屁!”楚思贤用折扇狠狠地在手下头上敲了一下,“你以为我那好三弟没有收到京城的消息?他为什么不肯离开?因为他很清楚,我一旦离开,南域便成了他挂在嘴边的一块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所以现在我不能离开,不能便宜了他。”
“那京城——”
“现在我们几个都不在京城,父皇又不可能将皇位传给一个奶娃娃,且等一等吧,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输了!”
第116章 朕会查清楚
眨眼之间, 楚慧做监国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这么长的时间,楚慧处理起政务来是一副好手段,虽然许多人并不愿意她做这个监国, 却又不得不承认她做得不错。
再加上皇帝几个成年的皇子如今都不在京城,皇帝病重不能处理这么多琐事, 几位最执拗的老臣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也只得渐渐认下了此事。
而有了楚慧这个得力助手,皇帝的确清闲不少,他不必每日留在宫中,在御书房那个方寸之地对着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 像是跟楚慧以往的生活做了个交换似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等确信父皇不怎么来御书房之后, 楚慧便忍不住差人将芸宛叫了来。倒也不是假公济私, 只是她这里的确需要有一个能帮自己研磨递笔之人, 寻常宫人她根本用不惯。
忙碌了一个上午,楚慧终于将今日积攒的奏折全部批阅完成, 能好好地歇上一歇。芸宛也停下了研墨的手,去小厨房端来了一碟如意糕,用手捻起一块递到楚慧嘴边, 说:“吃点儿东西吧, 我看你忙这么久都看饿了。”
楚慧的确是有些饿了, 一口咬下去险些咬到芸宛的手指, 若非她反应迅速,在牙齿抵住芸宛手指的时候松了口,芸宛的手说不定要被咬出好一道齿痕。楚慧吃完了那块糕点,说:“的确是有些饿了,往日也不爱这些甜腻腻的糕点, 如今不吃些觉得有些撑不住。若不是有些不好意思,我定要御膳房再给我加一顿膳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