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舅舅何必每次与我约在风月楼相见,这不是徒增父皇的怀疑吗?”
“殿下已经长大了,一时贪恋美人之色也情有可原。”
皇上或许会有怀疑,但一个十几年前便布下的局,他便是去查也查不出什么来,既查不出,就只能不了了之。
十几年前,楚思贤的母妃阮妃还活着的时候将宫中一个巨大的秘密带去了阮家,说来也巧,知道那个秘密不久,阮培寒便在街角看到了一个乞讨的女童,眉眼之间同一个人生得极像,这女童便是凌嫣。抱着侥幸的心理,阮培寒将人带回府中秘密养了一段时间,没多久便将秘密将其送到了风月楼,为的就是今日的美人计。也该他们阮家时来运转,这几年凌嫣出落得愈发美丽,也愈发像那个人。
... ...
尚书房内,大皇子再一次迟到,夫子怒极,再也忍不了了,直接闹到了御书房求见皇上,要给大皇子告一状。
今日早朝没什么大事,诸位臣子也没人上一道折子,皇帝难得落一时空闲,本想好好休息片刻,没想到再次被外头吵嚷的声音闹醒了。皇帝睁开紧闭的双目,眸中尽是怒火,他开口,声音也带着十分的不耐烦:“陈福,出去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御书房外喧哗吵闹。”
“是!”陈公公应声出去,没一会儿便又进来复命,“皇上,现在在外头喧哗的是杜大人,是为了大皇子的事而来。”
“杜令时?叫他进来。”
“是!”
很快杜令时便进了御书房:“微臣杜令时叩见陛下。”
“平身吧。”皇帝冲他摆了摆手,“你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朕做什么?”
杜令时起身之后,才说:“皇上,大皇子殿下已经连着数日早课来迟,今日又是如此,微臣怕这样下去,大皇子的课业会受到影响,到那时微臣定会辜负陛下的厚望。”
“连日迟到?”尚书房还是头一回出这样的问题,皇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思虑良久才说,“去将大皇子叫来,朕要好好问问他。”
“是!”
楚思贤被找来的时候带着一脸的倦意,皇帝看到他这副模样十分嫌弃,忍不住问:“你昨天晚上去做什么了?今日怎么看起来如此困倦?”
要不是眼前的人是皇上与大皇子,凭着杜令时的性子肯定要插嘴来一句:哪里是今日一天,明明已经连续四五日这样了,也不知道一个皇子半夜不睡觉是不是跑出去做贼了!
“儿臣,儿臣昨夜... ...”楚思贤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能把昨夜去做了什么说出口。
“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你昨夜出宫去了还是因为别的事耽误了睡觉?”皇帝就不爱看他这副模样,明明是个皇子,可行事说话还没有楚慧一个公主来得干脆利落。
“儿臣昨日睡得晚了,是因为看一幅画看得迟了些。”楚思贤低声说。
“因为一幅画?是什么样的画,你去取来,让朕和杜爱卿一起瞧一瞧。”皇帝听了直接说。
“父皇——”楚思贤顿时有些难以启齿,从头一直红到了脖子处,“那副画,儿臣实在不方便拿出来。”
“... ...”皇帝看他的模样,也大概猜到了那副画的内容是什么,如果的确是他猜得那样,那还真不能拿出来让众人围观。“杜爱卿,大皇子的事朕已经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朕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那微臣先告退了。”杜令时没能听出来这父子两个打的哑谜,脸上还挂着七分的疑惑,不过既然皇上开了金口,他还是选择退下。
等到杜令时离开之后,皇帝又问:“你那幅画到底是什么?”
没了外人,楚思贤只剩下了不好意思,那幅画也就不是那么拿不出手了。他尴尬地开口:“回父皇的话,是儿臣不务正业,儿臣看的是一副美人图。”他一边说着,一边将藏于袖子中的一幅画拿了出来。
皇帝将画卷展开了,入眼便是“风月美人图”几个大字,紧接着便是一个又一个风格迥异的美人。这些美人身上的衣料都十分地少,在皇帝看来就是不堪入目。
“你真是太不成器了!”皇帝转手就要将这幅画扔过去,却在即将撒手的时候看到了画卷上的一个人影,又急忙将画拿了回来,有些急切地问,“这幅画你是从何处而来?”
“是在... ...京城中的风月楼。”
“风月楼是什么地方?”
楚思贤微微垂下了头,声音也变小了几分:“风月楼是京城里最出名的青楼,这风月美人图上皆为风月楼中的美人。”
皇帝十分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质问道:“你堂堂一个皇子,竟然去逛青楼?”不过想一想,也只有青楼女子才会穿成这样让人画像。
“儿臣该死,儿臣知错!”楚思贤见皇帝发怒,忙跪在地上讨饶,“求父皇饶恕儿臣吧,儿臣再也不敢了!”
“你做出如此荒唐之事,朕若不罚你岂能说得过去?你回去将《朝礼》抄上十遍,抄完之前不许离开宫门半步。”皇帝也算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罚是罚了,却绝对不算重,毕竟楚思贤是他的亲儿子。
“多谢父皇,儿臣日后定不敢再犯。”
第39章 这是暗影的看家本事
楚思贤等人离开御书房后许久, 皇帝仍站在原地, 手中拿着那风月美人图。陈公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倒是皇帝先开了尊口, 他问:“方才贤儿说的那个地方是风月楼吧?差人去查查这地方,若是安全... ...若是安全的话, 朕便去走这一遭。”
最后那句话说得几不可闻, 陈公公只听清了前一句, 却也不敢多问,说道:“奴才遵旨, 奴才这就去。”
风月楼是京城中最有名的青楼, 其中美人无数,不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养的莺莺燕燕, 背后势力也盘根错节、极为复杂... ...尽管如此, 皇帝要查风月楼的事还是能查个一清二楚。
两天后,风月楼相关的消息便被呈在了御书房的书案上。
“都查清楚了?”皇帝问道。
“都查清楚了, 风月楼是一家很普通的青楼。”陈公公将查得的消息总结了一番开始向皇上禀报,“前些日子大皇子殿下常常出宫,便是同... ...同阮国舅一起去风月楼, 有几次回来得迟了,所以才导致早课迟到。”
没想到阮培寒一把年纪了, 居然如此不知自重,带着皇子去做这般荒唐之事!不过皇帝虽然心里这样想着,口中却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现在也打算去风月楼看一看。
“既然查清楚了, 你便先下去吧,朕自己会看的。”
“是!”
待陈公公离开之后,皇帝才打开了书案上的一叠卷宗,他并不是要看风月楼相关的东西,想来陈福也不会骗他,他翻来几张纸,便再次看到了那张熟悉的人影。他将那单独的一张画像打开,底下便是关于那人的介绍——凌嫣,年十八,宏元六年冬日入风月楼,原为街头弃女,品貌十分,才情七分,未破身。
宏元六年,那便是十四年前,十四年前这个叫凌嫣的人不过才四岁,想来这一切只是巧合罢了。皇帝起身,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将这画卷连同那风月美人图一起塞到了火炉之中。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已忘记,可现在才明白忘不掉就是忘不掉,随便一个人一件事都能勾起曾经的回忆。
... ...
慧鑫殿。
楚慧这两日有件事怎么也想不通,父皇为什么要派人去查风月楼的事?即便是知道了楚思贤不务正业,罚了楚思贤也就是了,再狠一些无非就是将风月楼封了,那种地方哪里值得大费周章地去盘问。
“芸宛,你说父皇这是什么意思?”楚慧自己想不明白的事,便拿来同芸宛讨论,“一个风月楼而已,还派了暗卫去查。”若非暗影警觉,恐怕他就会被父皇派来的暗卫发现。
芸宛想了想,说:“皇上应当是怕美色误国吧,毕竟大皇子还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事,皇上这样的担忧也不是毫无可能。”
“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我总觉得父皇在乎的并不是这个。”楚慧还是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说法,“否则的话父皇就不会罚楚思贤罚得这样轻了。”
“公主的意思是?”
“我想,这风月楼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楚慧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你要不要随我去看看?”
“去风月楼吗?”芸宛有些犹豫,“可是那地方毕竟是青楼楚馆,若是叫人发现公主去了那种地方,会不会不太好?”风月楼可不像是白玉学堂那样的地方。
楚慧格外无语,她说:“你怎么尽想着让别人发现?这么些年我带你去过多少好地方,有哪一次是被别人发现了的?”
“但是这毕竟是风月楼啊!”芸宛又强调了一遍,她还是觉得贸然前去不妥当,她指了指楚慧的脸,又指了指自己一张脸,“这太容易被人认出来了,我听说去逛那种地方的好多都是京城中的达官显贵。”
楚慧却挑眉一笑,自信地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出宫之后我们先去一趟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