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味在舌尖扩散,总算是盖过了药味,云青月“嗯”了一声:“叫他们知道也没用,还平白担着心。”
绿竹点点他的头:“望舒是不知道了,可你怎么不看看苏先生的脸色?”
云青月顿时有点心虚——他回到王府已经快七天了,从回长安城的路上因为之前的种种原因,新的叠旧的再次病倒。
看起来比上次严重,但云青月自己知道没有,起码这次他只晕倒了一会儿就醒了,,算是被窝在胸口的小狐狸压醒的,只是好几天都提不起力气,倒有点小时候生病的感觉。
刚刚才警告过他的苏倾看着再次被抬回来的云青月,脸色已经不单单是可怕能形容的了,这时候云青月真庆幸苏倾是个大夫,不会杀人。
只是给他看过病后,苏倾就再没露过面。
除了田忠苏倾绿竹还有几个下人,谁也不知道云青月再次病倒的事,否则不知道叶崚又得内疚成什么样——云青月真怕他自闭了。
绿竹是云青月小时候就跟着他的侍女了,是当年云皇后亲自给小儿子挑的,现在则是在照顾望舒。
绿竹为人温和伶俐,这么多年下来,倒也和云青月相处成了姐弟一般的情分,地位绝非普通的下人,越王府更是靠着田忠外绿竹内,才能让云青月安心当个甩手掌柜。
“对了,听说你上次回来时带回来个道长,望舒时常和我谈起呢。”绿竹道。
前些日子云青月回来时绿竹恰好回家探亲了,正好错过。
“华山的道长。”云青月本想岔开话题,却不料绿竹奇怪问道:“是道长?可听望舒的语气,我还以为你看上了个修道的姑娘。”
云青月差点被空气呛着:“望舒说什么了?!”
“就说你和她说,马上就能给她捞个娘回来什么的,我听她的意思她真挺喜欢那个道长呢……是道长吧?”
云青月一拍脑门,这臭丫头,他现在有点想死的冲动怎么办?
绿竹看着云青月反应,没再说什么端起空碗出门,却听云青月叫住了她:“绿竹姐。”
绿竹回身:“怎么?”
“我还是那么想的,你三十了,任何侍女这个年龄都早成亲了。”云青月道,“我能给你找个好夫婿——不敢说是最好的,但他要是敢对你不好我肯定教训他……他是你能托付终身的人。”
而不是一辈子耗在越王府上面,只做一个使女。
“那我也还是那么回答——听起来很好,但是我现在还不想要,你还是先操好自己的心,老大个人了。”
“……我可是为你好,再过几年你就变成老太婆了。”
“你再说废话信不信我把你牙掰了。”
“……”
云青月知道再次失败了,无奈叹了口气,没再提下去,而是想起女儿:“我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去把望舒接回来……对了,昨天姜楼是不是来了。”
……
醉梦楼算是长安东街最出名的青楼了,上有三层,第三层只招待真正的贵客,例如皇亲国戚王侯之类的,或者是能一掷千金却不敢叫别人知道的。
在他们这些人里,今天上了三楼却只靠在窗边美人榻上安静仰望天空的越王爷,算是鹤立鸡群。
但很明显有人不想要他这份安静。
“幺鸡!”
“胡了!”
“诶不对怎么又胡了?!”妙语立刻去查看男子的牌,“这都第几把了,胡的还这么快,侯爷是不是作弊了,不行我得看看!”
“哎哎!看可以,不许摸,不许耍赖打乱我牌啊。”姜楼一把护住自己的牌,只露出条刚刚好能看全的缝。
妙语一看计策不成,只好仔细的查看了姜楼的牌,无奈的发现在一刻钟里姜楼果真第五次胡牌了。
“说要打麻将姜重九你居然来真的……我服你了,还连赢五把,你到底懂不懂怜香惜玉啊。”云青月幽幽道。
“那不然呢?打麻将不赢是为了什么?叫你打你也不要,就一副要死的样子杵着看天,天上有花?”姜楼问的义正言辞,冲着身旁倒茶的姑娘招了招手,“你先替我打。”
他坐到云青月旁边,云青月没等“钢铁直男”姜侯爷说话,直接道:“我不是要死,是失恋了,还大病初愈。”
“那可真稀奇。”姜楼习以为常的认为云青月又在开玩笑,随性的支起一条腿,顺嘴打趣道,“哪家的绝色姑娘能让咱们越王殿下如此魂牵梦绕?哪天也让我见一见呗……”
姑娘们都竖起了耳朵,手上不停地专注打麻将。
云青月用“你是不是想死”的目光看着他,面带阴恻恻的微笑。
姜楼一愣,震惊了:“不是吧?!你来真的?”
云青月:“……那么难以置信吗?”
“不难以置信吗?你给我看着。”姜楼挑挑眉,冲几个姑娘喊道,“姑娘们,我和越王殿下那个比较俊?”
“是侯爷啊。”
“单论样貌来说毫无疑问是侯爷吧……啊王爷别伤心哦,要是选想嫁哪个自然是王爷。”
“王爷可比侯爷会疼人——二饼!”
云青月盯着姜楼:“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个问题的意义在哪里?”
姜楼耸耸肩:“和刚才的问题没关系,我只是单纯想证明我比你俊……可现在我媳妇还没着落,你居然开始认真谈感情问题了,真是难以置信!”
他“义愤填膺”的锤了下
扶手,看的云青月特想把他打死。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舞阳侯姜楼,这辈子最头疼的就是婚姻大事。当年姜楼出生时和他爹、爷爷一样,都先天带着基本治不好的病根,老侯爷生怕这一根独苗没了,姜家断后,早早给姜楼取了个糙点的字。
因为姜楼出生在九月初九,所以他字重九。
姜楼自小是被父亲放养着长大的,成天流连于市井,哪怕是个十成十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身上也带着一股若隐若现的痞气。
舞阳侯府到姜楼这辈已经开始五代单传了,干净到连个姐妹都没有,找来仙门一瞧,也没有犯什么冲,就是人丁单薄,族里剩下的都是八竿子的亲戚。自从几年前老侯爷因病去世后,老辈人更是怕姜家宗室就这么断了传承,成天给姜楼找夫人。
然而结果极其不理想。
倒不是姜楼不配合或是女方家里瞧不上他了……说出来有点难以置信,其中有一个原因是因为他长的太好看……
真不是他自己自夸,姜侯爷极其有自知之明,尤其是对自己的脸——毕竟整个大晋范围内评选出的“两百年大晋第一美男子”不是吹的,姜楼长的极好,清秀和英挺两种方向,在他脸上达到了一种完美的平衡,这点云青月再怎么不想承认自己被打败了,都不行。
大多数姑娘再怎么喜欢姜侯爷,也不会希望别人说:“你夫君长的真好看,比你还好看。”
再加上姜家那“早逝诅咒”一般的东西,就很麻烦了。
因为那张脸,云青月非常不喜欢在姑娘们面前和姜重九站一块。
幸好姜重九某些方面简直就是个白痴,完全无法让人相信他曾经随手就考了大晋第一个“六元及第”。
云青月让几个姑娘先去别的屋玩——这也是新鲜事,来醉梦楼不找姑娘,两个大老爷们说悄悄话。
大概是吃饱了撑的。
姜楼八卦之心全开,目光炯炯的看着云青月。
一盏茶的功夫,姜楼震惊之下就抱着胳膊滑到地上去了:“好家伙,予霖真人?我倒是不奇怪你断袖了,毕竟依着你那种见到好看的就撩一撩的性子……哥们真有勇气啊,咱要断就断最难的,奔着那个尖儿去!”
云青月刚想开口,就听姜楼接着道:“我本来还琢磨着有一天你要是断袖了,我可得小心——毕竟本侯爷这么英俊潇洒,很危险,啧啧啧。”
云青月真想一巴掌把瘪犊子扇回舞阳侯府。
……
云青月以“说不定以后好几年都没法一起喝酒了”为由,两人迅速转移到了一楼大堂,文诗下来时,身边的酒坛子已经摞到膝盖那么高了。
云青月看起来还好只是有些晃,姜楼就明显没有云青月一身内力支持,酒量那么好——文诗是在桌子底下把人拽出来的。
“两位爷啊,你们还真就敢在我这众目睽睽的一楼喝成这样,不怕明天又被参个什么‘不知礼数’了?”文诗无奈道。
云青月耸耸肩:“你见过我在意那帮老头子?再说,我要是现在不喝,以后要是忙起来也没什么机会了。”
姜楼大着舌头:“侯爷我,我又不用上、上朝,怕他个屁。”
第二任舞阳侯姜砃留下的死训:舞阳侯府任何人不许参与政事,除非国之将倾。
文诗刚想找人把姜楼扶到楼上去休息,就看云青月神秘兮兮的拖着凳子挪过来,对她道:“哎?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谁最好看?”
果然还是喝醉了,就是面上一丝都没显出来。
云青月一拍桌子,“唰”的一下站了起来,兴致勃勃道:“你不知道吧?是,予霖真人,就是修真界首席的予霖真人,仙尊!你见没见过他?真的特别好看——”
“我最喜欢的就是,予、霖、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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