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是这副执迷不悟的态度,花辞他们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清作将千回剑收回,站在他面前看着那颗鲛珠,“其实他并没有抛弃你和你母亲,只是你母亲肉体凡胎,怀着你会耗尽她的全部生气,于是你父亲就偷偷将自己的全部修为渡给了她,只留下这一颗鲛珠,被谛听带回来交给我。他说大地之母告诉他,我日后会碰上这颗鲛珠的下一任主人。”
清作看着脊背一点点塌陷下去的明瞳,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这世间并不是没人在乎你的,你的父亲,把自己唯一的遗物留给了你。鲛珠有起死回生之效,同样也能杀人于无形。要怎么用你自己决定。
花辞流着泪被白伶抱住,攥着鲛珠的明瞳同样哭得昏天黑地。原来他不是没人在乎的孩子,这世上一直有一个人在爱着他。可是他知道的已经太晚了。
“所以,这颗鲛珠要怎么办我可以自己决定?”
清作点了头,明瞳看着躺在掌心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站起来把它递到花辞面前。
“哥哥,这个送给你吧,算是赔礼。我杀的人实在太多了,鲛珠只有一颗救不了那么多人的命,所以我就要去地狱偿还了。如果你以后碰上想救的人,只管用就好。谢谢你在竹林里帮我,还陪我玩花球。”
看着明瞳的是身体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撕扯成一缕缕黑烟飘散在眼前,花辞抓住清作的手,“他去哪里?”
“他原本的身体被埋在噬骨阵中早就不成人形,如今他已经不算是生灵。仅靠一丝魂气尚在,应该是被控制过他的人收走了。”
“控制他的人,撒谎精!”
“大概是。”
花辞搓了搓头,再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这该怎么办啊,如果放着不管明瞳的魂魄不知道会被那撒谎精用来做什么,可要是继续留在这就等于正中下怀,恩人跟白伶他们都会有危险的。
哎呀,如果他也像恩人那样法力高强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问题啦!
白伶在一旁看花辞把自己的头发抓的乱七八糟,不由得嗤笑一声,从后面拍了把他脑袋,“赶紧往前走吧,马上就到了半泽荒涨水的时候了,到时候整片沼泽都得淹没。得赶到变化之城才能休息。”
“变化之城?”花辞看他们都没离开的意思,不由得心下疑惑,“我们不回去吗?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是危险啊,可现在也回不去了。你不知道半泽荒这鬼地方有个别名叫‘貔貅之腹’么,进去容易出去比登天还难,没有半泽荒之主开启出口,谁都别想从这出去。”
“半泽荒之主,谁呀?”
白伶哼笑一声,拍了拍非闲的肩膀,”问你呢,半泽荒之主是谁?”
非闲一甩拂尘,摸着下巴,“记得上一任好像是夜东篱,现在,貌似没有了吧。”
“没有了!”花辞被吓得不轻,快跑两步在前面转身看着他俩,“那我们岂不是要永远被困在这出不去了?”
白伶平时就总喜欢把事情说得耸人听闻来吓唬他,可是非闲仙君也这么说就有些可信度了,而且恩人也一直面无表情的,该不是生气了吧。
唉,要换他是恩人肯定也生气,本来好好的,就因为他大家都被困在这鬼气森森的半泽荒了。法力没法用,还得时刻警惕那撒谎精射来的暗箭。
他真是个害人精。
想到这花辞耷拉着头,也不敢再出声了。
清作在身后见花辞突然默不作声,快步走上去牵着对方的手,开口发出的声音比柳絮还轻盈,“不用怕。”
花辞听到清作的声音,抬起头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睛就感觉脸颊烫得不行。
“我没怕,就是有些难受。若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受困于此。”
他垂下眼,看着脚下蜿蜒的小路渐渐通向前方,胸口突然跳得好快。一种强烈的心悸让他有些恍惚。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清作牵着他的手紧了紧,把花辞拉回现实,又说了一遍不用怕。花辞抬头看着他,也不知这句是所为何意。
这半泽荒果然名副其实,一半沼泽一半荒地,也难怪上古时期仙族跟魔族一直针尖对麦芒,见了面就掐。
世人皆知,天界九重天,每一重都是绝美的仙境,繁花似锦绿树成荫。反观半泽荒,这偌大的地域哪有一块像样的好地,连棵草都不长,两边一对比,魔族心里肯定不平衡啊。
谁规定魔族就得住在不见天日的地沟里,他们也是想看山河湖海、风花雪月的文艺族好么。只可惜两族斗争了数万年,魔族依然没有争取到一块能照到太阳的好地儿。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花辞发现魔族的人好像都长得非常白,注意,是非常!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窜到你面前,绝对能吓得七窍生烟的那种。
花辞跟在清作后面,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生怕稍不留神就把人跟丢了。吸取之前的教训,花辞决定从现在开始要一刻不停的跟着清作,连眼都不能眨。
可每次只要前面出现个魔族人,花辞就忍不住把眼睛闭起来,不是他胆小,而是这些人白得也太下吓人了。
非闲他们也觉得有些惊奇,白伶更是大胆,直接喊住一个魔族的姑娘问:“姑娘,你这脸上为何涂这么厚的珍珠粉啊?”
小姑娘瞧着年纪不大,挺多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实际年龄不定几百几千呢。额心生着一截三寸来长的雪白顶角,上面还有一圈圈的螺纹。
她披着一身宽大的黑色斗篷,好奇打量着花辞他们一行人。
“你们没看城主颁布的公告吗?今晚子时前,魔尊大人要在城楼上选举王后,凡是成年的魔族女性都可参选。听说魔尊大人素爱肤白如玉的美人,所以大家才疯狂的抢购珍珠粉涂脸。”
“肤白如玉的……美人?”非闲琢磨着这个词,眼神一下溜到了清作脸上。赶紧摇了头,应该不会吧。
他又感觉刚才有个称呼似乎很奇怪,忙问眼前的魔族少女:“你刚才说魔尊他……哦,我是说魔尊大人要选王后,可是魔尊这个称号不是几百年前就被废除了吗?”
小姑娘看着他们几个的眼神更是奇怪,“你们是好久都没出家门了吧,魔尊大人就是东篱大人,他在上个月就回到半泽荒了,还在城楼上跟大家见面了呢,你们都不知道吗?”
☆、43
一提到这两字, 在场的三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清作,眼神颇具意味。
清作却垂下眼, 一脸不明所以:“看我干什么。”
非闲暗暗叹气, 看你干什么,你说干什么!
见他们三人只是盯着自己, 也不作声, 清作一个个看过去,三人只好各怀心事的收了目光。
魔族少女见他们一副稀奇古怪的样子, 也不太想再多攀谈, 便摆摆手, “我还要早点去城楼下占个好位置, 到时候给魔尊大人献花呢, 先走了啊。”说完拖着那长长的斗篷一路向前跑进了城门。
别说这一会的功夫, 见到的白脸人好像都是女性。喜欢肤白如玉的美人, 就要用那么厚的珍珠粉涂脸吗, 难道魔族人就不知道过犹不及?照镜子的时候也真下得去手,这都是什么奇葩审美。
看着少女远去的背影,白伶轻笑一声, 斜着肩膀撞了一下身旁的非闲。
“真的假的, 夜东篱不是灰飞烟灭了么。怎么这会儿又死而复生,还在这大张旗鼓的选王后, 这是唱得哪出啊?”
非闲一边小心的看着清作,一边故意把话说的很大声:“肯定是有人假冒的,夜东篱形神俱灭都被记到天神册上了, 怎么可能有假。”
白伶却没察觉到他的心思,不以为然的切了声。
“天神册怎么了,我看你们天界这些上神也没几个靠谱的,当年十二个老不死围攻夜东篱一个都是强弩之末,还得靠比起他们还十分年幼的小帝君出头。说青出于蓝都算给他们遮羞了,连个魔族的修士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称神,我看他们写的天神册也就能当教科书骗骗你们这些傻蛋后辈。”
看非闲被说的哑口无言,白伶就觉得浑身神清气爽。
花辞却感觉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他总觉得那人大概真的是夜东篱,毕竟在榆槐村的时候,恩人就说自己见过对方了,这就说明夜东篱还尚在人世,并未像非闲仙君所说的那样灰飞烟灭。
若是他已经回到了半泽荒,也很有可能啊,反正这本来就是他的家。
虽然之前清作说自己已经放下了夜东篱,从今以后身边只会允许自己一人存在,可是面临如今的情况,花辞还是有些惶惶不安。
他之前从未发觉自己也是如此善妒的人。他讨厌这样猜忌的自己,却又控制不住那颗酸楚的心。
花辞努力维持着原本的神色,拉了拉清作的袖子把话题扯开,“为何他要在子时选王后,那么晚大家不会想睡觉吗?”
清作从宽大的衣袖下探出手,牵住花辞,“半泽荒的作息时间与外界相反,他们的子时就是商外界的午时。”
花辞有些茫然:“所以他们是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干活?那不是黑白颠倒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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