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一时语塞,随后痛心疾首道:“乔,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还怪起我来了!我有说清楚啊,谁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说不定是疗养院那边交接出了问题,不能把责任全都推到我头上嘛。
退一步讲,就算疗养院要莲藕,应该也不用这么麻烦吧?你原来不是说吃过莲藕,既然你都能吃到,那说明这个东西并不是那么稀奇,怎么今天又要跑那么远去买,这不是误导大家吗。不过还好折腾了半天总算买到了,不然疗养院要说我们不讲信用了。”
安德鲁听他这么夹七夹八的一说又有点上火,黑着脸道:“乔,你在我这里都干了一年了,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要是没买到莲藕,疗养院怪罪下来,以后跟我终止合作,让我怎么跟我叔叔交待?这个损失你赔得起吗?!”
乔然按了按有些胀痛的额角,心里隐隐有股火气快要蹿出来,勉强忍耐着回答:“我陪不起,但事情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误导过尼尔森,而且尼尔森昨天的工作日志上也没有写清楚今天的菜单,早上我跟他打电话确认,他清清楚楚说的是不要莲藕。
这段通话过程应该被公司的监控设备自动录下来了,老板,你要不要去监控室调出来听一听?”
作者有话要说: 剧个透,下一章将军要上门找人算帐了~
第8章
尼尔森没想到一贯性格温吞好说话的乔然今天会突然跟自己较起真来,霎时有点着慌,上前两步想搭乔然的肩膀,一副好哥俩的口吻道:“乔,不是吧,刚才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这么严肃干什么。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也怪疗养院那边非要强人所难,现在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再追究责任也没必要了吧是不是。”
乔然走开一步,避开了尼尔森那只手。
安德鲁狐疑地看看他们俩,正想说点什么,他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人后就挥手让乔然和尼尔森出去,然后接了电话:“喂,叔叔,好久不见了……我这边一切正常,和疗养院的合作也稳定得很,您最近怎么样……”
出了办公室后,尼尔森咧着嘴角笑道:“乔,你看我们俩共事已经整整一年了,大家都是好兄弟,有些事情不用那么计较吧,不然多伤感情。”
乔然淡淡地看着他,“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过感情吗?”
尼尔森:“……”
乔然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工位,将早上打车乘飞梭及购买莲藕的电子票据从手机中调出来,附上前因后果的详细说明后生成一份文档,分别发给安德鲁和财务部。
安德鲁很明显不想出这个钱,可是乔然并不认为今天买莲藕是自己的私事,也不应该由他来负全责,就算安德鲁再不情愿,他也是要按照公司流程申请报销的。
他工作一整年,每天省吃俭用,一共就攒了一万点,今天一下子就用掉八千,要是不能报销,那他肯定会吐血。
随后乔然打开一盒营养剂准备吃午饭,可是早上累过头了,现在实在没什么胃口,就勉强吃了小半盒,剩下的打包装好准备晚上带回去吃。
下午伊登来了电话,乔然询问今天的菜品,尤其是莲藕,反馈如何。
伊登的躁郁简直要溢出听筒,乔然几乎能想象那个腰身如同啤酒桶的老头儿揪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捶胸顿足的模样:“不行,还是不行!我们大厨挖空心思用那两节莲藕做了三道菜,一个是芝士莲藕松露烤蜗牛,一个鲜奶莲藕鹅肝焗龙虾,一个红酒莲藕鱼子酱煎鲜贝,可是军团长仍然不满意!不、满、意!罚我们厨房每个人沿着疗养院跑10圈,俯卧撑和蛙跳各做200个!卖糕的!幸好我岁数大了,可以分成两天完成,那也够呛了好不好,5圈下来差点没把我跑断气!”
“您最近有点发福的趋势,锻炼一下也好。”乔然哽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说,“不过,其实用莲藕做菜不用那么复杂的,你们没有试试直接清炒,或者就用猪骨炖个汤吗?”
伊登惊诧地叫道:“清炒和猪骨汤?那是什么!我们尊贵的客人怎么能吃这么简陋的食物!不行,绝对不行!要是军部知道了指控我们虐待战功赫赫的上级,这个责任谁能负得起!”
乔然当然更负不起,“好吧,您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不过有件事我必须向您澄清,我们基地不种莲藕,包括整个9区也没人种。那两节莲藕是我早上去7区的富士农场买回来的,价格比其他菜品都要贵。如果你们那位尊贵的客人明天还想吃莲藕,您最好直接从那个农场购买,我可以把农场主的联系方式给您。”
伊登叹气道:“价格是小事,只要能让这位客人吃得满意,多少钱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客人不满意,也没说明天要吃,那以后再说吧,明天的菜单暂时也不用改动。”
乔然:“好的。”
伊登以无比沧桑的口吻道:“唉,再这么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天我就得提前打退休报告了。”
乔然:“不会的,我看您精神好得很,干到七十估计没什么问题。不过有空可以请疗养院的向导给您疏导疏导,放松放松。”
伊登闻言乐了,“行,借你吉言。”
说实话,乔然真是打心眼里同情伊登和狄克以及疗养院里给那位军团长服务的其他人,相比起来自己的境况还不算太差。毕竟尼尔森和安德鲁脾气再不好也是在正常人的范围,而那位军团长简直像得了狂犬病一样,不能以常理度之。
下午下班的时候乔然觉得头重脚轻,浑身都提不起劲来。本来想叫个车回家,又觉得不划算,就算路程不远也要二十点,今天刚花了八千,能省则省吧。
于是他还是拖着灌了铅一样的步子慢腾腾地走回了家,往天只要二十分钟的路硬是走了半小时。
进小区时,弗兰克从窗口看他一眼,关切地问:“乔,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乔然疲惫地笑了笑,“没事,就是工作有点忙。”
弗兰克理解地点点头,接着说:“清洁工说你家的光脑好像放了一天,早上出门忘了关吗?”
乔然忙了一天差点忘了,弗兰克一说才想起来阿毛还在家里,顿时振作道:“是啊,我先回家了。”
“嗯,拜拜。”
上了楼,屋门一打开,一只雪白的巨大毛球就扑了上来。
乔然提前有所准备,张开手臂抱了个满怀,然后把自己埋进那团毛绒绒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大白狮果然够治愈,乔然瞬间就觉得自己快要见底的血条往上涨了一截。
阿毛仿佛感觉到乔然状态不佳,不禁歪着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乔然摸了摸它的毛耳朵,笑道:“今天可把我累坏了,还好有你在。”
阿毛立即跑到沙发上卧着,冲乔然热情地甩了甩尾巴,意思很明显,快来撸我。
乔然当然就不客气了。
尽情撸了个痛快后,乔然终于满血复活,白天积累的负面情绪悉数得到释|放,头痛也不治而愈。
他不由得万分庆幸,还好捡到了阿毛这只厉害的精神体,不然要在以前,他得头疼气虚个好几天,甚至吃止痛药才会慢慢恢复。
晚上乔然没做饭,把中午剩的半盒营养剂热热吃了,然后和阿毛又窝在沙发上一起看《小羊咩咩》。
正看得投入时,大白狮突然警惕地抬起头,接着从沙发上跳下地,没头苍蝇一样在厅里转了两圈,随即冲进了乔然的卧室,一头钻进了他的床底下。
只是它的个头实在太大,前半个身子进了床底,屁股和尾巴却还露在外面,典型的顾头不顾腚。
乔然想笑,又有点纳闷,在一起生活了几天,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大白狮这种好似小动物躲避猛兽时的慌张举动,关键这家伙自己就是猛兽啊,因此奇怪地问:“阿毛,怎么了?你在躲什么?”
话音刚落,屋门被人敲响了。
“笃,笃,笃。”
来人敲得很用力,声音在外面安静的楼道里回荡,似乎含着某种怒意和烦躁,下一秒就要把门板凿出一个洞来一样。
“来了!”乔然连忙应了一声,顾不得再管床底下的狮子,快步出了卧室去应门。
门外站着个陌生男人,目测一米九左右,比乔然高了大半个头,身形板正僵硬,如同一根直挺挺的木头桩子一样戳在那里。
男人瘦得有点厉害,脸颊凹陷下去,紧抿的嘴唇如同刀锋一样削薄,下巴上生着一层胡茬,看上去至少有三天没刮了。半长不长的亚麻色头发垂在肩头,犹如兽瞳一样的暗金色眼睛掩映在纷乱的发丝后,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乔然。
乔然的瞳孔急剧收缩,心跳也骤然加快,和暖的暮春天气竟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暗自后悔开门前为什么没有先看看猫眼。
这个陌生人浑身散发着某种野兽般的危险气息,令人感觉到无形而又厚重有如实质的压力,几乎透不过气来。
可是既然已经开了门,那就不能当缩头乌龟,必须挺直腰杆来面对。
乔然定了定神,用正常而平和的语气问:“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