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轻车熟路地越过无数块乱石后,一座迎海的山崖伫立于前。
山崖朝向南,也朝着月亮。
可这时乌云密布,一点月亮的边角也不透露,只有些许的银光透露出来,映射于崖顶之上。
而在那崖顶,竟有刀光剑影一闪而过。
见状,萧洗墨微一皱眉。这些修士罕见地沉不住气,花未开,那些修士居然已抢了起来,难不成是月光花花期提前了?
萧洗墨对罗维家指手示意,待他点头后,两人飞身上了山崖之顶...
江榭猜测,月光花应是生于高处的植物。
根据这花名,想必与月亮有关,而要靠近月亮,就得是在高处。
比如,眼前这座高耸的山崖。
方才他快速在岛上兜了一圈,发现有些地方是有开辟的路,路的尽头无不是通往地势低平或矿洞之类的地方。而岛上,只有这山崖高耸入云,但无任何盘旋而上的道路,寻常人是不可能攀登上去的
于江榭御剑而上,到了崖顶,这座山崖如破土而出的竹笋,从侧面看,边缘处十分锋利。崖顶是一片宽广的空地,奇怪的是,空地上有着十几个巨大的石头,如凭空出现,实是有些突兀。
这些巨石的存在遮住了他的一半视野,不过江榭却没把这些奇怪的巨石放在心上。
他在山崖的峭壁上,那贫瘠而又坚硬的土壤之中看到了白色的花。
那白色花苞不过拳头大小,紧闭着,颤颤巍巍地垂在峭壁上,连着细短的根茎,仿佛随时都会掉落下来。
江榭毫不怀疑,这便是月光花,只是仍未开罢了。
可就这么几朵花,能做够灯芯吗?江榭思索着,朝崖下望了望。
突然,江榭感到身后吹来一阵凌厉的风,他当即立断,提起傲世向后一挥。下一刻,只听“哐当”一声,剑微微震了震,可他脚下的步伐未挪动分毫。
身后,是万丈悬崖。
江榭转身,山顶上摆着的仍然是那些石头,佛过海风,甚至算得上风平浪静,仿佛刚才那道剑气从未出现过。
他这道突如起来的剑气并不是来要他性命的。江榭看了看峭壁上的花朵,心里便了然了。
他早就该知道,这稀奇的花不可能不在那些修士之间流传。不过,他可不会因为这点“警告”而将这花拱手相让。
“不知是哪位道友,”江榭轻笑着,慢吞吞地说,“盛大恭候江某呢?”
除了他的声音,山顶上剩下的仿佛只有风声,周围安静得出奇,什么人也没有。
“嗤,”江榭眼神暗了暗,
“看来说错了,是‘哪些’...”
话音刚落,江榭一跃而起,而就在下一秒,四五道剑气一同劈来,在他刚才的位置上留下交叉的裂痕。
不清楚对方的修为,江榭知道自己此举莽撞,不过彼此都是为了月光花而来,就少不了打打杀杀一番,这是迟早的事情。
“躲在沟里的臭虫,”江榭眯着眼,看着面前对巨石,将雄厚的灵力注入到傲世之上,
“真是可笑。”
他持剑用力向前一挥,一道属于傲世的橙光夹杂着紫气劈过去,如长虹贯日,天边如有雷声滚滚。
傲世之气,一剑便知。剑气所及之处,只是一瞬,山顶的巨石顷刻崩塌,灰尘漫天,几道黑影在这时掠过。
江榭心知这就是那些暗中挥剑的修士,他站在原地,待海风吹尽灰尘,便看见了持剑的四位修士。
“敢问前辈大名,又是因何事来此荒凉之地。”
其中一个修士站出来问道,可仍没放下手中的长剑。
虽然一口一个前辈称呼,问起问题倒是自大和放肆,不过江榭并没在意这些,他看着面前的修士,不禁皱了皱眉。
苍梧山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第37章 自在8
江榭没有记错的话,这四位着装为清一色白道袍,分明为苍梧山派的修士所有。
苍梧山派的人怎么会在这里?宋念的指示?
江榭无从得知,不过他现在带着顶纱帽,遮挡住了面容,这四位也看不出他的来历。
“据说,再过不到两个时辰便是玄月半旬之日,这天上月将圆如玉盘,银光破云。”江榭答非所问,可这番话却让在场的人脸色一变。
他观察众人表情,心里有了确切的答案。
“看来你是非得与我们修仙世家争夺这月光花了。”
其中一位修士也站了出来,微微扬起了头,他刻意强调了“我们”两字,分明就是将江榭放在了修仙世家的对立面。
实是滑稽。江榭不趁口舌之快,轻笑了笑,下一秒却是突然沉了脸色,没有丝毫犹豫,举起剑就向前劈过去。
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剑气就已至眼前,四人立刻结出一层薄薄的金光,硬生生地扛过这一剑。但这道术所结的盾也随之支离破碎。
这一剑下去,四人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他们相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下一刻为首的那位修士似乎结了什么道法,四人突然在他眼前消失了。
周围重新恢复到之前到安静之中,江榭握紧傲世,放慢呼吸的速度,这几人自然是用了什么隐身之法,想杀他个出其不意。
江榭干脆闭上眼,感受着空气中的不寻常的流动,闭关修炼系统但秘籍,他能感到不只是修为,还有五感,也得到了质的提升。
一阵利风划过,江榭猛地睁眼,准备抬剑一挡时,却听到了修士的惨叫声。
一位修士显露出来,他一脸痛苦捂着腰处,那个地方不知被谁刺过一刀,正潺潺流淌着血,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江榭转过身,只见萧洗墨和罗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山顶上,他的剑反射着锐利的光芒,滴下一滴血来。
“还不出来吗,”萧洗墨淡淡道,“刀剑无眼。”
另几个隐身的修士不得不现了身,他们扶着那受伤的修士走到一处,隔有一定的距离,面容不善地看向他们。
“无兄,”罗维家走过去,招呼着男人,却觉有许些别扭。
江榭向两人点了点头,一时间清楚了他们来到玉环的目的,他神色不动地看向萧洗墨,现在还有苍梧派的修士待处理,可不是说此事的好时机。
察觉有道视线落在身上,萧洗墨回看过去,戴着面罩的他只露出双冷淡的眼睛,沉声道:
“多谢道友救命之恩。”
江榭只摆手,又面向几位修士,说道:
“这月光花开于南海玉环,早就远离赤县大陆,想必更不属于诸修仙世家,到谁手里还得各凭本事。”
方才一番试探,江榭便知这些修士的修为并不高,否则也不会用隐身这一绕圈子的方式来同他相比。
这话倒是噎死了他们,修士脸色顿时一青一白,竟不知如何回答。
萧洗墨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用剑锋点了点地,意思已经很明确。
“是由宋掌门委托而来的?”江榭问。
闻言,一位修士的嘴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可就在下时,他原本黑色的瞳孔突然变得灰白,脸面下的青筋欲裂凸起,如盘根错节的枯干,似乎随时可能拔地而起。
“不...不...” 修士痛苦地哽咽起来。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另外几个修士也出现一样的症状,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不过几时后,修士便没了动静。
几人中邪一般的模样惊到了江榭,他踱步过去蹲着探了探他们的鼻息,果不其然,人已经死透了。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江榭沉思片刻,发现些猫腻,当时自己提到宋念后,修士似乎准备说什么,才突然暴毙身亡。
就像被人阻止了。
不过此事虽诡异却无伤大雅,江榭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具体情况得等到他去苍梧山询问宋念。
江榭起身,若有所指:“倒是少了几只乌鸦。”
萧洗墨更没兴趣管这些修士暴毙的原因,却也懂了这句话隐喻,彼此的目的□□裸暴露在空气中。
罗生难言道:“道友,你看这月光花不如五五分....”
“对不住,月光花不可能给你。”萧洗墨突然出声道,不自觉握紧佩剑,“若无兄执意此物,可与在下比试一番。”
江榭一愣,他知道萧洗墨为月光花而来,本想着他会故作迂回几下,没想到竟就单刀直入了。
他倒不知道萧洗墨拿着月光花干什么,不过张砚文喜欢这人,江榭心里一动,突然想看看这冷漠的男人对曾经暗恋自己的挚友是什么态度。
“自然是可以,不过是几朵花罢了,”江榭突然笑道,言语中似乎颇为无奈,“只是我家那位可人儿又得闹腾许久了。”
罗维家:“......可人儿?”,方才杀气四溢的男人突然间变了性情,使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可男人似乎也不求他们回应,下一刻,便见他微微压了压纱帽,随即漫不经心道:
“张砚文。”
萧洗墨猛地瞪大双眼,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一名字如铁凿,在早已残破的心口狠狠砸出一个新的血洞。
他有多久没听见过这个名字了?两年?四年?
可当这个名字从面前这个男人口中轻轻飘出来时,萧洗墨甚至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