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抽泣道:“我也不想被人道毁灭……”
楚棠:“我早点完成任务好了。”
按照郁恪的意思,一回宫,皇帝选妃就该提上日程了。他不介意推一把。
系统啜泣:“宿主真好。”
一切的事都得等回宫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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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
那只捡来的狐狸来到这里,因为喂养得好,这几天长大了许多,抱在怀里,团起尾巴时,像一只圆滚滚的红球。
楚棠要带它去散步,它就黏在楚棠腿边,一步也不落后。
看护它的侍女捂嘴笑道:“它最喜欢国师大人了。以往见着人就躲起来,可看到国师来了,眼睛都发直了,连吃食都顾不得了。”
楚棠不紧不慢地走,狐狸也不急不缓地走,优雅而慵懒,偶尔跑去别的地儿好奇张望,但很快就跟了上来。
侍女将它的四只爪子擦干净,楚棠淡淡看着,狐狸忽然一下子跳到楚棠怀里,吓得侍女脸都白了。
“无事。”楚棠摸了一下狐狸光滑的皮毛。
小狐狸前肢趴在楚棠胸前,眯起了眼,“吱”了一声。
走了一会儿,楚棠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味,还看到郁恪身边的乾陵卫,问道:“陛下在这儿?”
“回国师,是的。”
楚棠走了进去。
露天的小厨房,干净又整洁,药炉上煎着药,丝丝苦味飘来,郁恪弯着腰在摇扇子,旁边的人恭敬伺候着,仿佛见怪不怪。
忽然,郁恪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回身看他。
日光正好,楚棠穿了件月色的重锦罗裳,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一点儿都不似常年待在西北的人。
他怀里抱着只火红的狐狸,一大一小正直直望着他。
郁恪放下扇子,拿起一旁下人捧着的披风,大步上前,披到楚棠身上:“怎么不多穿件?”
楚棠道:“病已好了。”
郁恪挑眉:“太医说今天的药还有一贴,熬好了给你送去。
自那天说开了,郁恪仿佛也想清楚了什么一样,议事时总有意无意地看他、每天都要陪着他用膳、说话做事更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仿佛在担心他突然离开这里似的。
旁人只道陛下举止磊落,对恩师敬重有加。在楚棠眼里,活脱脱一个孝敬长辈的好孩子。
楚棠看了一眼烧得正旺的药炉,道:“陛下有心了。”
敏感而听话的小孩子,谁不喜欢呢?
郁恪耳朵红了一下,好像染上了狐狸耳朵尖的红色,看着楚棠,眼睛亮亮的。
第46章 心怀鬼胎
回京之前,还有个人要处理。
秋风猎猎, 旌旗翻飞。一处高地上, 一人静立, 黑色披风扬起一角, 衬得主人如玉竹, 和他身旁的旗杆一样,晶莹而修长。
一只火红的狐狸在土洞里钻来钻去,时而冒出脑袋来, 眼睛亮亮地望着楚棠,时而瞧中了猎物,“咚”一声撞到洞里去。但无论如何,没人看着,它怎么都没离开这块地儿。
身后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红狐狸探出头来, 警惕地瞪大眼睛。
那人利落地爬了上来,显露出他与契蒙人一般魁梧的身躯。
楚棠没有回头,安安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灯火,漆黑长发在风中飘扬。
“楚国师。”连沙在他身边站定, 冷硬的脸庞露出一抹笑意, “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不怕敌人突袭?”
楚棠淡淡道:“可汗说笑了。”
郁北这些年的边防线严密得跟什么似的, 怎么可能有人能偷袭进来呢?连沙明显在没话找话, 听了也不恼羞成怒, 只道:“这些天承蒙你们郁北照顾了, 十几年前那一刀, 就一笔勾销罢。”
楚棠道:“可汗莫不是贵人多忘事?十几年前,先招惹郁北的是契蒙,攻打城池、掳走我们皇子的也是你们在先,这句一笔勾销恐怕不适合由可汗来说。”
“国师你不清楚,谁若伤我一分,追到天涯海角我都会讨要回来,诛杀九族、碎尸万段并不是你们郁北才有的酷刑。”连沙哈哈大笑。
他不是说假,在契蒙,谁人不知他连沙以牙还牙的性格。老可汗以前对他不算好,他之后一丝一毫可都讨了回来,夺位那天,鲜血染红了草原,嗜血阎罗的名声传开来,着实令人闻风丧胆。
连沙毕竟久经战场,不加掩饰的时候,杀伐之气扑面而来。
楚棠望着前方,眉眼冷淡,没有理他。
连沙自顾自笑道:“不过谁叫你是楚国师呢,我连沙不是恩将仇报的人,你救了我的命,若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晚风袭人,带着点儿西北冷冽干燥的味道。
连沙侧过头,微微眯眼,打量着身边的人。
他那眼神,仿佛发着幽幽的绿光,好像草原上埋伏的兽类。眼前万人之上的郁北国师,一副清绝的容颜和气质,乍一看便令人神魂颠倒,细看就更让人着迷了,仿佛一坛清冽的酒,只一口便使人沉醉不醒。
他没有郁北文人那么多情好事的文采,想不出什么诗词,在心里无限循环的只有那么一句:他娘的,长得真好看。
好一会儿,他才收回视线,内心依然在啧啧感叹。
楚棠道:“不必。”
眺望远方,连沙伸了个懒腰:“不用和我客气。美人总有特权,我是真心实意要报答你的。”
那只狐狸似乎玩儿够了,优雅地迈着四肢走过来,绕着楚棠,时不时蹭他的腿。
楚棠低头看它一眼,狐狸就倒在他脚下,脸枕着他的靴子眯眼休息。
连沙看着,笑道:“有没有人和国师说过,楚国师的美色,这世上恐怕无人能及。”
楚棠神色平静:“可汗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还有谁说过?”连沙咂摸了一下,道,“你们郁北的皇帝也有这样说过吗?”
楚棠回身,目光轻飘飘地落到他脸上。
“国师言语间,仿佛很维护这个皇帝。”连沙道,“这儿又没有别人,你何不说一些在郁北不能说的话。做人太累可不好。”
楚棠道:“多虑了。”
连沙没想到他性子果真表里如一的清冷自持,啧了一声:“你作为一人之下的国师,就没想过自己坐上那个位子吗?别和我说没有,是个男人都会有。除非……除非你不是男人!”
楚棠淡淡笑了一下:“听闻契蒙可汗为人幽默,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传言有什么好听闻的——而且断不会有这种莫名奇妙的传闻。”连沙没让他转移话题,“你说啊,为什么不把他拉下来,自己做皇帝呢?”
他慢慢逼近楚棠,眼神死死盯着他:“是他势力太大呢,还是因为国师与他有不为人知的情谊?”
“吱”的一声,那只狐狸浑身炸开了毛,像个小炮弹似的撞到连沙腿上,差点没把自己撞飞,幸好勾住了衣服,爪子在连沙下裳划破了几道痕。
连沙不得不退开几步,没什么动怒:“哪里来的小宠,这么护主?”
楚棠微微张开手,披风向两边散开,火狐狸就一跃而起冲进他怀里,趴在他肩膀上,楚棠抱着他。
“陛下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楚棠说,“我与他情义自然深厚。”
连沙挑眉:“只怕并非是一般的情谊。”
楚棠不置可否:“可汗在郁北停留许久,只怕契蒙惶恐。”
连沙转过身,摆摆手:“你这是在下赶客令?过几天我就去找人算账,不麻烦你们赶人了。”
两人一来一往,还算和谐。这段时间连沙在这里,就是安安分分养病的病患,有时去和郁恪谈事情,有时去楚棠营帐混个脸熟,权当两国交流了。
楚棠也就礼貌性问了一句:“要去哪儿?是否需要郁北派人保护?”
连沙开怀道:“还是在你们郁北境内,不必担心,我不会破坏和平的。”
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脸色沉了下来:“冤有头债有主,谁伤我的,我就去找谁。”
楚棠摸了摸怀中安安静静的狐狸,温热的皮毛让人觉得格外舒服:“是去找郁悄吗?”
连沙猛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楚棠:“郁悄找你,想联合契蒙一起拉郁恪下位。我和陛下都知晓。”
连沙眼睛像鹰隼一样盯着他:“你在我身边安插了人。”
“这倒没有。”楚棠道。
连沙哼道:“你们皇帝以前就跟只狼崽子似的,现在就更狡猾了。”
“契蒙无二心,郁北自然不会亏待了契蒙。”楚棠淡道。
连沙咬牙:“国师运筹帷幄,我也没那个心思兴师动众去打仗。”
狐狸已经趴在楚棠肩上睡着了。楚棠道:“可汗英明。”
连沙气热了,一掀大氅:“行吧。反正郁悄必定是要斩于我的刀下。”
天色晚了,楚棠抱着小宠就要走。
连沙忽然道:“其实,国师大人,论身手,你还比不过我。”
楚棠脚步一顿,身后就传来呼呼的风声,凌厉迅疾。
小狐狸窝在臂弯里,楚棠侧身躲过,却好像把自己送到了对方怀里。
连沙得逞地抱着他的腰,眼里笑意明显:“我知道你们皇帝为什么这么依赖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