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谨短促地笑了一声,虽然他更希望对方对楚锐有所隐瞒。
想起唐真就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他当时和小美人走的很近呢,当时负责监视小美人身体状况的就是他,他离开的太早了,太早了。颜谨轻轻地叹息一般地说。
嗯。
颜谨能说出廖谨的全部想法,因为他们是一个人。
他们有着共同的思维,共同的目的,哦,还有,共同的爱人。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的,当然如果他们爱上的不是同一个人,那才是真的让人不愉快。
好在他们的眼光是相同的。
所以打算什么时候杀了他呢?
廖谨想了想,道:在阁下对他失去兴趣的时候。
颜谨百无聊赖地说:那恐怕要等好久了,你要杀了他吗?
嗯。廖谨过了片刻又补充说:因为没有价值了。
颜谨笑了起来。
他实在太了解廖谨了。
即使廖谨不说,他也知道为什么。
因为,是当年监视楚锐的人啊。
......
两个人在黑暗中交谈。
楚锐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他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不能控制局面是他最无法忍受的事情之一。
“您现在去找毓的话,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知道更多。他可不是什么忠诚的人,要是给了他想要的东西,或许他就能说出究竟是谁设置基地了。”
楚锐道:“我想,他大概没有资格接触这些事情。”
舰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笑着回答说:“我想也是如此。”
他好像还要说什么,但是药物无疑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他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锐只听见咣地一声。
他的眼睛只用了半秒就改变了颜色。
流光溢彩的银色眼睛在夜晚像是怪物。
灯亮了。
楚锐马上闭上眼睛。
他再睁开的时候这双眼睛正常无比,仍然是沉郁的黑色。
楚锐看了看已经趴在桌面上的人,走了出去。
等在外面的军官道:“阁下?”
他不明白为什么楚锐既让廖谨出去,又不让任何下属陪同。
楚锐从前从不参与审问,更何况,这次还只有他一个人。
“先让军医看看他的状况,然后送回房间。”他话锋一转,“教授呢?”
那位军官道:“教授头疼,先回去了。”
楚锐点头。
在总控室的解奕白的通讯传入。
楚锐接通,“怎么了?”
解奕白道:“阁下,两分钟前击落了一架从我方军舰上起飞的救急机。”
“击落?爆炸了吗?”
解奕白沉默片刻,道:“爆炸了。”
楚锐那边瞬间安静了。
解奕白了解楚锐,这个时候沉默地等待元帅的惩罚措施不如现开口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阐述清楚,他道:“阁下,信号在三分钟之前恢复,备用舱检测到舱内有设定好路线的救急机,就自动打开了舱门。”
这是最方便,也是最不便的一点,备用舱没有任何安全系统对它进行锁定,因为在遇到危险时,控制室的人往往没有时间去打开安全系统,救急机在设定程序被检测到后,备用舱上面的出口就会自动打开,方便救急机飞出。
这一切都是为了最大程度上保证安全。
同时,保护安全的举措在某种程度上也降低了军舰的安保等级。
“在救急机起飞之后,雷达系统立刻发出信号,我们发出消息,不过被拒接了。在拦截无效的情况下,我们启用了攻击系统。”
“但是,”楚锐还是觉得难以理解,“为什么让它爆炸?你们可以选择其他攻击方式,比如说用冷凝弹破坏救急机的能源输送。”
“阁下,穿过裂隙后为了安全起见,五分钟军舰攻击系统半数以上都会停止工作,我们在衡量让对方离开和让对方离世这两个选择所带来的影响之后,选择了第二个。”
楚锐微笑了一下,道:“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
“帝国最新一代军舰系统,例行更新,阁下。”
很好。
楚锐按了按太阳穴,“那么,在主控室的解奕白阁下,请您告诉我,那个乘坐救急机逃跑然后死于爆炸的倒霉蛋是谁?我想,总不会是我们的那位毓先生吧。”
“毓?”
“那个孩子。”
解奕白道:“抱歉,阁下。”
楚锐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是那个孩子。”
楚锐笑容忍不住扩大了。
解奕白等了半天听到的只有楚锐的笑声而已。
“阁下?”解奕白居然有些担忧楚锐的精神状况。
楚锐平缓了一下情绪,道:“我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毓已经死在爆炸的救急机里面了,他没法向死人追责。
但是千万,千万没有其他人协助毓进入救急机,不然他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楚锐本来想去找廖谨聊几句,却在看见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后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
女人长发,脸色苍白,五官秀美。
楚锐道:“解奕白。”
“阁下。”
楚锐见对方走来,道:“算了,没事,一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
他切断了通讯。
女人道:“楚锐阁下。”
楚锐颔首道:“许夫人,”他目光在关着舰长的房间旁边扫了一圈,“去我办公室?”
许夫人点头道:“好。”
......
军舰上没有茶,楚锐拿了一罐咖啡给夫人,女人道谢,接过之后只是把咖啡放到了餐桌上,并没有喝的意思。
楚锐语气关切,“夫人休息得怎么样?”
许夫人道:“很好,如果没有其他声音的话,会更好。”
楚锐微笑着问:“什么声音?”
许夫人道:“人死的声音。”
“夫人听力很好。”他说。
许夫人并不姓许,她的丈夫也不姓许,在她结婚之前别人就那么叫她,她和舰长结婚之后别人依然这样叫她。
但这个称呼确实久违了,舰长更喜欢叫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哪怕是假的。
“我十分惊讶,辄晚阁下居然会让您到这来。”
许夫人道:“阁下知道事态紧急。”
知道事态紧急派一个人来也于事无补,大规模调派物资才能起到重要作用,当然这也不是孟辄晚能够决定的事情。
现在许夫人来,只能说明孟辄晚不信任他。
楚锐突然想起廖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样看来,他和廖教授的处境没什么太大差别,都是同样不受人信任。
许夫人说:“我和绪连,啊,就是舰长,我的丈夫,我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以来,他并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提过往事,心理测试正常,没有心理阴影,他很适合做这个。”
楚锐点头。
许夫人打量了一下楚锐,她笑了笑。
她本来就是漂亮的女人,这样笑起来更是好看,“您也很适合。”
楚锐道:“谢谢。”
许夫人道:“毓威胁他的事情我也知道,他说毓是基地的人?”
“您觉得毓不是基地的人?”
许夫人沉吟道:“我只是觉得,毓应该不会主动透露自己的身份。”她顿了顿,“我的猜测而已。”
楚锐点头。
关于毓来自基地,以及这个人全部出自舰长之口的信息他只是听听,没有将他说的话当成定论。
许夫人这个时候打开了咖啡,她毫不设防地喝了一口,微微扬起的脖颈修长,比一般女人骨感的多。
“您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许夫人道:“辄晚阁下让我回答您的任何问题。”
楚锐用手敲了敲太阳穴,抬眼看许夫人道:“有一件事我很好奇。”
“请说。”
“您为什么要嫁给舰长?”
许夫人没有想到楚锐问的问题居然是这个,他愣了一秒之后回答道:“因为一个人很无聊。”
楚锐笑了。
许夫人道:“一个人很无聊,而他恰好愿意娶我。”
何止愿意娶她,舰长简直愿意把命给许夫人,虽然他对自己的爱人一无所知。
“很有趣的理由。”楚锐道。
他没有问孟辄晚预料之内的问题是因为这些问题他不会得到真实的答案,或者说,不是全部真实的答案,如果他问了孟辄晚意料之外的问题,许夫人不会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的。
“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楚锐道。
“什么?”
“您的丈夫,您打算怎么处理?”
处理这个词用的可真是冷酷无情。
许夫人歪头,灯光照进了她半透明,猫一样的眼睛里,“他似乎,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了,对吧。”
楚锐笑了,“与基地相关的人,我都不会让他们活下去的。”
许夫人道:“您从他身上得到了很有用的信息吗?”
“目前来说,有些有用。”楚锐道:“但是我想,这些事情辄晚阁下应该很清楚。”
许夫人并不隐瞒,道:“是的。”
“那么就没有价值了。”
“您打算什么时候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