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张誉元百感交集。
“等事情结束，可要给林先生颁一面锦旗才行。”短发研究员刚从紧张中走出，四肢都在发麻。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就写，一人突变，拯救苍生。这锦旗怎么样？”
“要不是这事不能公布，林先生光写自传就能发家致富。”像是劫后余生后的放松，戴眼镜的研究员开玩笑道。
“可不是嘛。书名干脆就叫《联邦元帅曾在我的身体里》。身体里能容纳联邦元帅的基因，简直天大的本事。其他人可都要被吞噬的。”
众人纷纷笑了出声，随即意识到这话有歧义，逐渐停下了笑容。
化为一片尴尬。
张大猫：“……”
原来这群单身狗能听出黄腔？作为一只有对象的老虎这般骄傲地想。
听了其他人的话，张大猫心里确实好受了一些。林学笔的付出，至少是得到别人的承认与认同。并非单纯的一场买卖。
后面几天都是调养为主。先把前后提取了九次基因的损耗养回来，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巩固和优化。
作为一只在研究院养过伤，却经受过无视与冷眼的张大猫把大尾巴鱼屁颠屁颠带了回家。
旁的不说，泡澡还是家里舒服。
现阶段的林学笔离不开水，已经是二十四小时泡在特殊调配的营养液里。
张大猫把所有林学笔可能用得上的东西，都搬到了林学笔的大浴室，让林学笔能过得舒服些。
就是整理浴室时，张大猫看到了自己的照片。
准确地说，是林学笔唯一一张，且亲手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张大猫坐在马桶上，捂着自己的裆部，手上还有一卷纸巾，显得滑稽又可笑。但照片的背后写了简单的两个字：想你。
那分别的七天，浓缩成这简单的两个字。
每一个字都是如此的重要。
张大猫再怎么觉得这黑历史丢人，仍没舍得偷偷扔掉，反而在文字的下面，补上用兽爪写的歪歪扭扭的字，并贴到林学笔可以看见的墙壁上。
作为小报复地，张大猫也拍了一张林学笔睡觉的照片，贴到了自己那张蹲厕照旁。
此时的林学笔已经有一条正常的鱼尾巴。细密的白色鳞片带着七彩流光。尾鳍还未完全长开，小小的像条鲫鱼。等完全长开，尾鳍将会变得又大又长，变成漂亮的半透明。尾鳍的后半段会变得柔软，像蝶尾一般飘逸，极其美丽。
现在他就把这丑尾巴拍下来，让林学笔以后后悔莫及。
照片贴上去后，又觉得这样不太够。
张大猫把照片取了下来，在林学笔的照片背面写上一句心底想对林学笔说的话，期待某一天林学笔看到照片时的心情。
做完这一切，张大猫安心等林学笔醒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鱼能从水里吸收营养，张大猫等了一天都没等到林学笔饿醒。
看到那条随着呼吸轻缓摆动的尾鳍，张大猫没忍住，伸手摸了摸。
猫对鱼有着天生的好奇。
尤其是林学笔身上带着张大猫喜欢的海洋味。闻一闻，勾得食欲大增，张大猫陪泡的时间里，已经没忍住点了三回清蒸大鲤鱼。
肉球小心翼翼地在那白色的鱼尾巴上摸了一把。果然还是滑滑的，冰冰凉，手感却很好。
再摸一下好了。
以前林学笔撸它那么多回，它不过是礼尚往来而已。
察觉有危险碰触，林学笔悠悠从梦中醒来。
脑子尚未清醒，入目便是一只巨型老虎蹲在自己的身旁，对他的身体舔了舔唇。
林学笔惊恐不已，下意识便是一尾巴甩到张大猫脸上。
啪！
第50章 四目相对
和张大猫那条用于维持身体平衡, 偶尔赶赶苍蝇的尾巴不同。林学笔的鱼尾是一条内含无数节骨头, 肉质结实，能够抵御深海压强，在深海来回摆动的大尾巴。
加上基因强化, 如今林学笔的尾巴完全能扇飞一架飞车。
大鱼尾扇脸，如同一百八十码的大鞋子甩在脸上。
那酸爽，难以言喻。
毫无防备之下，张大猫就算是一只三米长的巨虎，都硬生生被打得踉跄两步。
大虎脸上火辣辣的疼，肿是没跑了。
猫式委屈。
从梦中清醒过来，瞧见又大了一圈, 但是胳膊上还带着熟悉伤痕的张大猫, 林学笔失而复得般一把抱住张大猫。
双手将张大猫圈得紧紧的, 双手抓扯着虎毛, 说什么都不想放开。
“你去哪里？为什么你离开不和我说一声？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林学笔情绪刷一下崩溃, 多日来的担忧都在此刻宣泄出来, “你为什么去研究院也不告诉我。你不是能写字吗？留张纸条这么难吗？”
林学笔越说越觉得委屈, “你不是有这里的钥匙吗？你回家没关系, 可你为什么都不偷偷过来一下。”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林学笔泪珠再次落下, 一颗颗珍珠掉落, 可双手却圈得更紧。
紧紧的，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听到林学笔的控诉，张大猫心脏都疼了。
他也想第一时间就赶来这里。但注射完融合基因，等变回人形, 政治部的人就把他提溜去工作，直到研究院那边说他基因不稳，随时变回兽形，政治部才放过他离开。
然而，他这么努力赶回来，看到的却是一条伤心过度的人鱼……
张大猫是真的好冤枉。
但他什么都不能说。
哪怕最亲近的家人都不能知道他们的工作内容。更不说他和林学笔连情侣都不算，他们顶多就是寄养关系。
连手指都没有，张大猫只能舔了舔林学笔的脸颊，安慰林学笔。
温热的舌头贴在皮肤上，舌苔上的倒勾收起，仍能感受到那潜藏的硬度。这种小心翼翼地收起危险的温柔，很暖。
林学笔心情好受了许多。手指在虎毛里穿过，指尖在虎脸上摩挲。
两只手掐住腮帮的那一块软肉，朝两边拉。
林学笔的哭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又胖又丑。”
张大猫化悲愤为吃鱼，用几乎要比林学笔脸还大的舌头朝林学笔脸上舔舐。
兽化后的林学笔哪是以前那么好欺负。
白色的大尾巴扬起，一大片水就泼到大虎脑袋上，同时也业务不熟地将自己淋湿。
林学笔抹了一把脸，瞧见同样湿漉漉的大老虎，瞬间笑喷。
雄虎脑袋上有一些白色的鬃毛。这些鬃毛不算太长，却能让老虎显得威武。如今湿了水的鬃毛皱巴在一块，像只被水打湿的猫。
当张大猫恶狠狠地瞪了林学笔一眼，像往常那般露出两只尖牙吓唬林学笔。
那埋怨的眼神配上狼狈的样子，更好笑了。
林学笔笑得肚子抽疼。
张大猫不理林学笔了，单方面和林学笔冷战。它走到暖风机旁，用暖风机给自己吹干毛发。
整个装修都是张大猫弄的，设备自然大多都适合虎形。
他从未想过这世界会有一个林学笔。以前的他只是不想显得太消极，才随着大流。
如今他很感谢自己未曾放弃，未曾连这一点点努力都不付出。
张大猫回头，看到正趴在浴缸旁对他笑得灿烂的林学笔，心里一片温暖。
笑得灿烂的林学笔却指着张大猫的尾巴，“尾巴翘起来的时候，我这个角度能看得好清楚。”
能看清楚什么，不言而喻。
张大猫：“……”
马特，让感动都见虫族去吧。
张大猫吹干虎毛，就咬了一瓶跌打损伤药到林学笔身边，并指了指被虎毛盖住的脸颊，意思就是要林学笔负责。
林学笔小心翼翼拨开毛，果然瞧见皮肤有些淤青，显然他尾巴力度不小。
帮张大猫上药时，林学笔忍不住贫两句，“你摸就摸，你舔什么唇。”
放着谁看到一只老虎舔唇，都会有求生意识。
张大猫委屈，不说话。
它要是敢说，它看林学笔的尾巴想起了清蒸大鲤鱼的香味，林学笔绝对会用那大鱼尾巴来回扇它的虎脸。
来回狂扇！
左右地抽它的大虎脸蛋。
如今林学笔啥都不知道，它还能被心疼地摸一摸。傻了才自掘坟墓。
林学笔擦完药，看着塌下去一块的毛发，也没有想笑的意思。
擦药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四周环境的变化，张大猫肯定在他变成鱼的时候照顾了他很久。
“你怎么这么可爱。”林学笔用干净的那只手摸了摸张大猫的脑门。
随即又觉得不够一般，双手按住张大猫的脸，在那脸颊上亲了一口。
唇离开时，四目相对，彼此都感觉到了某种不同。
林学笔眨了眨眼睛，心底生出一个想法。
唇落在了唇上。
蜻蜓点水。
稍纵即逝。
再离开时，这个吻仿佛确定了什么关系，又像什么都没变。
一人一虎，相对无言，胜过千言万语。
林学笔松开手，坐在浴缸里发呆，思考方才带了几分冲动做的事情。张大猫讷讷咬着伤药放回去，也是满脑子的浆糊，没反应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