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鸣玉一点睡意都没有,就这么望着安乐出神,不知不觉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
自己是不是被小孩儿玩了一招欲擒故纵?
蒋鸣玉顿时心情复杂。
他将睡梦中的安乐揽进怀里,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多鬼心思。
怀里的青年安然而甜蜜,就像江虹说的,依恋地靠在蒋鸣玉的怀里。
蒋鸣玉嘴里喊他小孩,可安乐身形修长,已经有了青年人的阳光帅气,在他这个年龄,个头还能往上窜一窜,他以后会变得更加吸引人。
确实不能再当成孩子看了,蒋鸣玉这么想着。
安乐第二天去学校上学,他刚踏进学院,就被君弈叫去了办公室。
还是那么帅的君老师打量着他,笑着说:“你家里人来替你请假,说你生病了,现在看着还行啊,是不是装病逃课?”
安乐连忙摆摆手:“君老师你可不能冤枉我,我真的病了。”他指指自己还有点红的鼻子,说,“我国庆出去玩,掉海里去了,被捞上来发了几天的烧,刚好就急着来上学,还有比我更勤学上进的学生吗?”
君弈听了他说的吓了一跳,说道:“我不知道细节,掉进海里?怎么这么危险?”他皱着眉头,严肃地批评安乐,“不要贪图刺激,玩一些危险项目,一定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安乐没办法向君弈解释那些事,只能双手合十,冲君老师抱歉地说:“我知道啦君老师,就别教育我了,我已经很惨吃到苦头了。”
君弈见他除了有点感冒症状外其他还好,这才放下心来,说:“下次销假点名的时候不准再不见人影,其他同学都按时报道了。”
安乐连连做保证,满脸笑嘻嘻。
君弈眯着桃花眼,脸上又是无奈又是纵容,他伸手揉了揉安乐的头顶,说:“你这次去的是X城吧,应该吃了不少海鲜。”
君弈做了一个蒋鸣玉经常对他做的动作,让安乐有点精神恍惚。
同样是揉头发,蒋鸣玉做起来宠溺而自然,安乐很喜欢,可被君老师摸头,安乐心里闪过一丝异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头顶有点凉,怪怪的,有些排斥。
安乐还以为自己挺喜欢这位辅导员的。
君弈扬着嘴角,脸上带着怀念,似乎回忆起什么,安乐还以为他曾经去过X城,在怀念过去,可是他却说:“我没有去过X城。”
他看着安乐,下垂的眼角闪过柔光,满脸的温柔:“很久很久以前,我曾经有机会去看看,但阴错阳差没有去成,反倒是让别人抢先了。”
安乐说:“现在去X城很方便,飞机只要两个小时。”
君弈笑了,说:“也对,现在我想去任何地方,任何人都拦不住我了。”
安乐又跟君弈聊了聊海边的见闻,等快上课了才从学院里出来。
在跑去教学楼的路上,安乐突然想起来,他有跟君弈提起他这次是去X城吗,君弈怎么会知道?
再想想,可能是蒋鸣玉找人给他请假的时候说出来的,他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安乐一进教室,就看见晏之南坐在角落里,他大大咧咧地跑到晏之南旁边,说:“你一个管院的来上什么电路课啊。”
晏之南撩起眼皮打量他,说:“我来看看我儿子。”
关于这件事,安乐一直很想跟他打一架,说:“走,出去决斗,看到底谁才是爸爸。”
晏之南把他扯下来,让他坐好,说:“你又打不过我。”
安乐刚想说有种不用法术,比纯武力,他还真不一定输,晏之南就指指讲台,说:“要上课了。”
安乐这才不服气地坐好,晏之南盯着安乐的红鼻子,说:“那个闷骚大叔,怎么没好好照顾你,搞得这么狼狈。”
安乐替蒋鸣玉开脱,说:“是我自己弄的,跟他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晏之南嘀嘀咕咕地抱怨,“也算他的半个地盘,哼,那个阴阳怪气的人也在吧。”
安乐没懂他在说什么,说:“有啥直说,含含糊糊的听不懂。”
晏之南抬手摸了一把安乐的头毛,说:“听不懂算了,傻子比较快乐。”
好奇怪,晏之南摸他头发,他也不觉得别扭,不过晏之南的嘴巴太爱占别人便宜了,安乐咬牙切齿地说:“看在你画的那条龙很有用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那是,我画的画天上地下无人能比。”晏之南不屑地说。
安乐望着晏之南,天气转凉,他在T恤外面罩着厚外套,终于看不到那些可爱又可怕的美少女头像了,只不过黑色的外套配上黑色的眼镜,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像阴天里的蘑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御宅族的气息。
谁能想到这个宅男那么厉害啊。
安乐碰碰晏之南的胳臂,有事跟他商量:“你再画地狱的景象给我看。”
这下晏之南也惊讶了,从座位上直起身体,说:“你还没被折磨够么。”
果然晏之南知道他的事。
其实安乐还是有点在意那些前世的画面,可他怕蒋鸣玉担心,不敢多提,他有种感觉,晏之南一定知道些什么。
安乐抓住晏之南,急切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前曾经发生过什么?”
晏之南没有回答,从书包里掏出本子,说:“你想知道地狱的事?我讲给你听。”
他拿着笔,在纸张上勾勾画画,迅速地勾勒出十个人的轮廓,说:“地狱被划分为十殿,每一殿都有掌管秩序的阎罗大王坐镇,一共有十位,称为地狱十王。”
晏之南停下笔,想了想,露出难以描述的表情,说:“那十个地狱大王各有各的稀奇古怪。”
第83章 孽镜台3
安乐看着晏之南,表情里带上狐疑,问:“你和地府工作人员很熟吗?”
晏之南连忙撇清关系:“我可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低着头继续画画,说,“他们在地下,我在天上,相隔十万八千里。”
他在画纸上勾出十个剪影,那十个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每一个都有独特的地方,只不过全看不清脸。
晏之南说道:“人呢,死了之后就变成鬼魂。”
安乐心想你不是说废话吗,但他没有打断晏之南,继续听他说。
“每一个鬼魂去了地府,首先要去地狱第一殿秦广王那里报道。”晏之南用笔在画纸上的第一人身上画了个圈,意思是这就是秦广王,他继续说,“秦广王掌管人的寿命长短,同时评判人一生的功过,决定人何时生何时死。如果那鬼魂生前是善人,下一世能寿终正寝,甚至有可能飞升;如果功过相抵,就会被发配到第十殿转轮王处,继续轮回转生,男变女,女变男,体验人间百苦。”
他说到这里,休息了一下,安乐想起在海上见到的情景,那些痛苦的刑罚,一遍又一遍的折磨,让他额上冒出冷汗。
安乐喃喃地说:“生前犯下大罪的人,就会进入地狱,承受刑罚。”
晏之南深深看了安乐一眼,说:“秦广王殿上有一座高台,高台上放着一面镜子,那个高台叫做孽镜台,凡是生前犯下的罪恶比行善多的人,押解到孽镜台上,镜子会照出他一生做过的所有恶事。秦广王看了镜子,再评判他犯下哪种罪孽,接着根据那人的罪名将鬼魂发配到第二殿到第九殿受罚,二到九殿每一殿的地狱大王司掌的范畴都不一样,刑罚也各有各的,总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人。”
安乐听了晏之南说的,神情恹恹。
这么说他前世也曾经照过那面镜子,那时候镜子不知道照出他多少丑恶的过往。
这种认知让安乐感到不适,他无法想象自己曾经是那种大恶之人。
一想到地狱里的场景,大颗大颗的汗就从安乐的额上滚落,安乐想,地狱设置这么多刑罚是有效的,让他打心底感到害怕,这一世怎么也要做个好人。
安乐勉强笑着问晏之南:“那我这辈子多做好事,还能改过自新吗。”
晏之南见他这幅样子,拿出纸巾让他擦自己的额头,说:“孽镜台只能照出罪孽,如果一个善人站到镜子前面,镜子里是空的,没有任何影像,所以孽镜台上悬挂着七个字‘孽镜台前无好人’,意思是照不出好人,只能照出恶人。”
安乐苦笑说:“大善人早就升天了,怎么会去孽镜台。”
晏之南突然笑了笑,扶着自己的黑框眼镜,认真地说:“那也不一定。”他叹了口气,用自言自语的音量说,“好人有时也不长命,总有命运不公的倒霉时候。”
他说了这句话,不再言语,而是低下头涂画着地狱十王的各种细节,安乐望过去,他只见过宋帝王的画像,晏之南笔下的宋帝王跟那画像一样秀秀气气,是十个人中最精致的,带着一股秀致的气度。
安乐将视线从宋帝王身上撤离,多看了几眼秦广王。
就是这位大哥评判着一个人一生的善恶,也就是说安乐曾经被他亲手判去了第三殿黑绳大地狱。
安乐看着秦广王的剪影,心里有点别扭。
晏之南寥寥几笔就画出了这位地狱大王的神韵,他威严而严肃,身材高大匀称,排在十王首位,惩恶扬善,定然正直而铁腕。